第30章

“用一些多出來的材料, 我煉了一枚對你可能有用的丹藥。”

少年站在洞穴的外面, 安安靜靜地等着, 早間的微光照亮少年的發絲,為他籠上一層和煦的晨光。

但當他擡起眸來微微一笑,卻是比那燦陽還要耀眼幾分。

越滄看着帶着幾分善意前來的少年,眼底倒是有些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謝清微主動找上門來。

但很快那份驚訝便轉成了一閃而過的驚喜。

相較于謝清微手中那破費了一番功夫,對于金丹修為也大有裨益的上乘丹藥,越滄此時更為感興趣的卻是謝清微這個人。

“多謝師兄了。”越滄笑着邀請人進入洞府。

修者對于外人的邀請多為一種重視來訪者的體現, 是以哪怕有些洞府之中顯得寒酸,大部分受邀的修者也不會拒絕, 不過更多修者也不會邀請外人進入自己的洞府就是了。

只是聯系越滄來到天玄宗之後一路對于謝清微的特別關切, 倒也不顯這一舉措突兀。

“除了送藥之外還有一件事, 是關于那只小獸。”謝清微放下身後所背的竹簍,頓了頓這才開口。

對于那只妖獸的處理方式, 他事先只當是只普通的小獸這才收下, 可後來聽說越滄金丹, 加上這小獸是他收下的新徒弟,雖然不明白其中大概,但以謝清微的聰明卻也知曉在此時, 他沾染上這妖獸可不是什麽好事。

太過高調,也太容易惹人非議。

“不如你将它帶回,也好好好照料。”謝清微抿了抿唇, 終究是說了這麽句話。

這是越滄第一次在對方眼底看到猶豫, 原因還是一只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小妖獸。

哪怕面對全宗門人的厭惡和嫌棄, 這人依舊能夠将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完美出演,為了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标可以不管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多低,使出各種手段。

謝清微所為的越滄并不清楚,但怎麽也逃不開天玄宗三個字。但遇到自己喜歡的小家夥,哪怕不可能對于那些遙不可及的目标造成分毫影響,這人也不願意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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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不過是一時之想,随口應下的。我本身對妖獸是無甚喜歡的,我看那妖獸與師兄有緣,倒不如繼續由師兄照養。”越滄淡淡開口,對那只有一面之緣的小妖獸沒有什麽特別是真,“那小家夥畢竟也是開過智的,加上我的丹藥恢複人形也用不了多少時日。左以我那日救下它便不再準備過問它以後的事,如果謝師兄實在不喜就那般放生雖了它也可。至于天玄那些弟子如何背後議論,師兄大可不必替我擔憂。”

“我緣殿弟子,自然是不在意他如何讨論的。如果膽敢當着我的面議論我的不是,我也自有辦法收拾。”越滄微微挑眉笑起,眼底的狠厲分毫不掩。

這是他以玄滄的身份第一次在謝清微面前露出這幅神态,與曾經的溫柔平和不同,那份桀骜帶着幾分他自魔修之地帶來的性子,一雙眼睛卻是看着眼前這位溫潤可欺的謝清微。

“人一旦足夠強大,便也不懼什麽風險。哪怕将自己暴露在陽光下,等待偷襲者的上門,也至少能夠震懾一些平庸之輩。與其讓自己活得太累去在乎那些流言蜚語,我倒更喜歡直接以實力震懾,反正那些人如何背後評價,也與我無幹。”越滄見少年眼底神情微動,想來聽進去了些許,至于會不會有所改變,此時也不适合操之過急。

他緩緩笑起,重新露出那副溫和的模樣:“我看謝師兄是真心喜歡那小妖獸,不如就在它化形期跟在你身後,竹屋幽靜,也是更為适合它養傷的地方。如今的丹藥,也是多謝師兄有心了。”

謝清微低低地應了一聲,他微垂着眸子,鴉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大半情緒,也不知是否是因為越滄的一番話語。

少年看上去思考了許久,可實際等他回過神來也不過轉瞬。等到他想通了些什麽猛然擡起頭來,視線也不期然掃過地面上那一個個刻畫的符文。

越滄還沒有完整的進行陣法的演練,畢竟經過一番初步的嘗試,他已經發現就是一些基礎的陣法,其中的一些符文也并不像他所想的那般只需要畫出來這麽簡單。經過一夜的練習,地上刻畫上的符文大大小小已有許多,雖說比不上日後越滄所見,但此時遍布在地上,也頗有幾分密密麻麻。

謝清微認真地看着地上的符文,一時倒忘了剛要開口說的話,遇到一些越滄刻畫錯誤的地方,少年的眉更是微微皺起,随手便将符文一個個改進了。

他的修為淺薄,刻在越滄的符文上也顯得顏色淺淡,可就是這淺淡的一兩筆卻讓那刻畫後便灰暗下去的圖案重新被點亮,昭示着一個個小符文的成功。

謝清微一邊查看,越滄只是跟在他身側看着便能收益良多。他倒也不擔心對方看出他所要研究的陣法是那穿越時空的特殊陣法,以這地上的基礎符文來看,任誰去看估計也只會覺得這是一個剛剛入門的陣法師在進行着練習。

“這幾處不宜添加過多的靈氣,它們是這個符文的鏈接部分,如果靈氣過多反而會堵塞在一團,無法使得周遭的重要的靈氣點中的靈氣流通構成陣紋。”謝清微改動的動作漸漸便是變慢,一些重複的常識錯誤便也不再指出。

好在越滄也不是愚笨之人,不懂刻畫不過是因為那些他所熟記的記錄陣法的理論知識的編寫人擁有着不同的刻畫習慣,對于刻畫方式很多也是憑感覺,未曾寫明,有一些特殊的地方,寫出的內容更是可能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夠看懂。

但看謝清微在一旁修改,越滄這才真真切切地察覺到眼前這個人對于陣法的天賦到底有多麽的恐怖。

哪怕是一些他原本不懂的節點,只要越滄大致描述一下,謝清微也能很快反應過來,将那些他不斷嘗試都未能完美成功的地方,一一刻畫了出來。

“如果是鑽研陣法,有需要可以随時找我。”在刻畫完最後一處的時候,謝清微微微直起腰,眼底柔和地看來,“我大概也只有這些方面能夠幫你一二,玄滄師弟天賦上佳,想來不需要幾次便也能夠領悟其中奧妙。”

他眸底是清淺的笑容,或許是提到自己最為擅長的陣法的緣故,那雙眸子裏還有着幾分淡淡的傲然和自信,與曾經那位低眉順眼背着竹簍,溫軟地笑着的少年全然不同。

倒是多了些許日後的光輝。

越滄微微笑起,應聲回應了幾句,眼底卻是看着少年方才刻畫的最後一筆,一抹暗色流轉而過。

那一筆顏色極淡,昭示着主人身上的靈氣已然用盡。加上之前的數筆,此時的謝清微修為方面的确不似作假,羸弱到如同一個剛剛步入修仙境界的修士。

越滄回想起種種,最後只能将他的猜想放到一點之上。

那個籠罩着整個天玄宗的陣法,所需甚大,并不是一些靈石與謝清微的能力能夠建立起來的。

這個陣法的陣眼是什麽,又是為了陣住什麽?如果只是說為了随時監視天玄宗方圓的動靜,越滄卻也不信。

少年只有少數時候會主動觸發,平日裏那陣法便只如同一個裝飾,至少在尋找周遭動靜方面,是發揮不了什麽作用的。

但他也猜不透,陣法方面天賦過人的謝清微所布置的陣法,會不會有什麽樣的功效。

“那也多謝師兄了。”越滄微微笑起,将謝清微送出。

直到看着那人身形走遠,他這才微微改變了身體之中的靈氣運轉,将大多數靈氣壓縮到了身體的一角,重新放出那已被壓制多時的魔氣。

驟然得到了自由,魔氣肆意流淌起來,将身體經脈之中未處理幹淨的靈氣清掃一空,這才略微安分了下來。

越滄沒有再度掩飾容貌,倒讓那頸邊紫印再度浮現而出。

這印記也并非他先天擁有,但回顧他的記憶,他也實在找不出這個印記産生的原因,只是突然有一天就出現了。

越滄隐約覺得這出現的時間就在他所穿越來的這個時間段附近卻也沒有太過細想,更是毫不加以掩飾地便找了一條道路,再次闖了剛剛離開不久的謝清微的竹屋。

竹屋的主人并未調試他的陣法,故而越滄大搖大擺向前一時倒也沒有發覺,直到腳下竹枝踩得咯吱作響,距離那屋子也不足幾步之遙,屋內的人這才緩緩走出。

看見是越滄,少年顯然一愣,不是被容貌長相所震驚,而只是看着那一團濃郁的魔氣,狠狠地皺了皺眉。

“別來無恙。”越滄輕笑着算是打了招呼,那日他掩飾了幾分,但都這般去說,謝清微怎麽也不至于聯想不到他。

“是你,閣下這次又是何事。”少年皺起眉,思考着什麽,在沒有找到任何他能想到的可能後,索性直接地看向了眼前的魔修。

沒有惡意是一回事,是否友好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越滄看着他,本是想問那陣法,話題一轉卻還是提到了那禁地。

“我觀那禁地之中有封有一處魔魂,倒是想來問問我魔修的東西為何會流露至此。”越滄眼中微暗,直白問道。

此次本意就只是試探一二,越滄本也沒有想得到半點答複,更為看重的不過是謝清微轉移話題的客套言語之中能夠洩露出來的些許信息。

只是面前的少年雖也未給出答複卻也并未如他所想顧左右而言他,反而是眼神微頓,看着越滄頸側那有些注目的花紋,微微頓住了神情。只是那灼熱一閃而過,很快便再次冷淡了下來。

“如何也不應該會是閣下的遺失的魔魂。”謝清微如是說着。

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單獨去聽越滄都能清楚地聽懂,可放在了一起卻是令他眸子微微暗了下來,再想那掃過他頸側紋路的神情,心下更是生出幾分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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