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腳步聲由遠及近, 腳下匆忙, 似乎是強行外面的陣法硬闖進來。

來人修為不低, 越滄微微皺了皺眉,很快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一行長老衆人再次出現在兩人面前,倒是俨然與上次相仿。

只是上次來,他還是天玄宗弟子玄滄的身份,而如今卻變成了魔尊。

前一次在禁地相遇,這些長老還得顧及他三分, 可到了如今,一個個看他的眼神卻皆是防備。只是一旁多出一個曾經不被允許踏入禁地的謝清微, 一切卻又仿佛有了另一番變數。

即使謝清微近日以來修為大漲, 幾位長老看他的目光也并沒有絲毫改變, 反而當看到他站在越滄身側,眼底的戒備之色更是濃郁。

“謝清微, 你怎敢站在那個妖人身側, 你可知他是魔修, 而非我類?”一個長老狠狠地說道,“這夜深,你居然帶一個魔修私闖我天玄宗禁地, 可是不将我等長老放在眼裏?”

“方長老,也不必如此。”倒是另一位長老,在越滄開口之前便率先打斷對方, “這魔魂本就是魔修所有, 提早拿去也是一件好事。那日, 我宗門弟子,受人蠱惑,為偷盜這魔魂付出如何代價,那蝕骨難除魔氣,你可是忘記了?”

“可……可是……”那長老有些猶豫,似乎并不認同這位長老的說法,視線瞥來,眼底一股夾雜着憎惡的光芒,看的卻不是越滄,而是站在一旁的謝清微。

“謝清微是我門弟子,既然這魔物是由他帶來,那自然也應該由他驅逐。當日,我們允許謝清微留下這魔魂,不也正是為了這日,驅逐這不知何時闖入我天玄宗的魔修,以揚我天玄宗之威名。”一個不常開口的女子突然說道。

她緩慢從人群之後走出,在她開口之後,那還帶着恨意的長老便也不再言語。先前那出聲制止,似乎站在謝清微這一側的長老也停下了言語。

衆人紛紛看向她,眼底俱是尊敬。

“掌門。”有一人喚道。

女子的視線淡淡瞥過一旁越滄,又很快看向謝清微,但她的視線也并未在謝清微身上停留過久,而是很快又看向了越滄,仿佛所說的一切真的只是為了針對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魔修。

她的語氣有幾分随意,卻更有幾分威嚴:“你們莫要忘了,當初可是這禁地魔魂的主人,擅自闖入我天玄宗,在我大弟子身上留下這一縷魔魂。這才攪得我天玄宗這些時日以來,諸事不斷,魔氣更是沖天,幾乎擾亂了這一方靈氣,阻礙大家的修行。”

她這話說完便不再看身側的長老們,而是死死盯住越滄,眼底倒是沒有多少波動,話語卻是冰冷:“我倒是想問問閣下那日為何要将魔魂留在我宗門之中?你身為魔修,想來也知曉魔氣與靈氣不能兼容的道理,魔修染上靈氣,會痛苦難耐阻礙修行,而我仙修染上魔氣,更是會走火入魔,踏上一條不歸路。這麽多年都不曾見你前來尋回,如今封印得好好的,我天玄宗總算是安心了下來,卻不知閣下您為何如此巧合地在此時,讨回魔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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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語淡淡,說不出的狠戾。

越滄卻是看着那封印着魔魂的石碑,微微一笑。

雖說不知為何,他早已忘卻那日魔魂的丢失的緣由,以及曾經與謝清微的相識的過往。但在其他方面,他的記憶力顯然是極好的,不然也不會記得清楚,這天玄宗的發跡不過是在這幾年間。

起先他或許還有些不明白,但如今看到他自己的本源魔氣對于謝清微的親近,又看到謝清微對于天玄宗的重視,再看到天玄宗那層層密密,由謝清微布置下來的陣法,又怎麽能不明白?

想來這些長老也是早已知曉此事,這才将這禁地設立在天玄宗的後山,而非是一塊不相幹的角落,而這禁地有謝清微封印,由謝清微布置,卻讓這些長老反而對他也生出不快。

一面享受着謝清微帶來的魔氣,來充盈宗門靈氣,推動天玄宗的發展,一面卻又厭惡這個弟子與魔修有染,想否認他的存在,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對于宗門感情極深的謝清微顯然對長老們的諷刺并不準備發表意見。

但越滄是誰?堂堂千年魔修,又怎會顧慮這幾人感受?

看着長老們對于謝清微毫不掩飾的厭惡,他反而嘲諷地笑起,“直白來講,我并不記得當日贈出這魔魂到底出何原因。但我自然知曉,魔修之中,魔魂必須有本人允許才可随意贈送,而我也自然自然知曉我的本源魔氣之中到底還蘊含多少力量?更知曉如今的力量與我當初相差甚遠。”

“我倒是更為好奇,天玄宗的諸位長老不知用我的魔氣,在這在你們這仙修之地做了些什麽?”越滄冷冷嘲諷,看那掌門變了臉色,這才緩緩補充道,“當初我魔魂是贈與謝清微此人,他用于做和我不做幹涉。而如今,你天玄宗卻用了我的魔氣,還想要找我讨個說法。我倒是很極為好奇,你們在讨說法的同時,是否也準備好了将我耗費的魔氣盡數還回。”

“本源魔氣,自然也是本源靈氣才能相當。你們大可不必再将一切推脫于你們的大弟子謝清微,我的魔氣去往何處,我心知肚明,作為這天玄宗的長老們與掌門,諸位難道不更應該對此有所表示?”越滄笑笑,側身将人擋在身後。

這天玄宗的長老,他都甚是不喜,如今看了這幅咄咄逼人的樣子,反而更為好奇為何謝清微對這個宗門會如此深刻的感情。

“不過既然長老們都說要驅逐我……本尊倒是好奇,你們如何驅逐。”越滄輕聲笑起,不再掩飾自己身周的修為。一衆魔氣盡數爆發而出,更是引得那旁石碑之中,在封印漸漸弱下時洩露出的些許魔氣瘋狂湧出,迫不及待地回到主人的身體之中。

此時或許再加一把力,越滄便能将石碑之中的所有魔氣盡數收回,一并将那魔魂也收回體內。

可是這時,身側不起眼的角落,一只手輕輕撫在他的袖間,微微拉拉動着他的衣袖。不知怎地,謝清微這一微小的動作反而讓越滄心情平和下來,沒有再急切地去收回那魔魂。

魔魂離體到底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他并不知曉,收回是否需要怎樣的步驟,他更是毫不清楚。但顯然,如果本源魔氣同身體的分離會有那般輕松的話,魔修們早就分裂魔魂,同時用不同魔魂進行修行了。

越滄漸漸冷靜了下來,但卻依舊沒有放棄調動那石碑之中的魔氣,給面前的諸位長老們造成一種他還在嘗試着收回自己魔魂的錯覺。

幾人擔憂,幾人害怕,也有幾分驚恐,其中卻是有一個憤恨的神情,與周遭其他神情格格不入。

越滄不免也多分出幾分心思,細細觀察了起來。

年輕的掌門樣貌不揚,雖是妙齡女子,身材極佳,卻有着一副平平的五官,如不是嚴肅起來頗有幾分威嚴,身上的修為威壓也遠遠高于旁人,一眼在這長老之中望去,越滄恐怕還真不會覺得這天玄宗掌門會是這樣一個女子。

但女子身側的一位長老卻是模樣上佳,她也是這些長老之中為數不多的女子之一。比之站在她身側年輕得多的長老,她卻是要更為成熟得多,但容貌也是豔麗得多。

這位女長老不如掌門那般心機深沉,懂得掩飾自己的神情,故而露出了那抹最為特別的神色,視線狠狠盯着越滄,仿佛想要将他拆穿入腹。

越滄也眼尖地看見那掌門微微伸出手按住女子的胳膊,這才阻止了她手下的小動作。

可那流瀉而出的些許魔氣,越滄卻是絕對不會感知錯誤。

他或許一直想得有些遠了。這幕後之人或許并非外面的某種勢力或者不被他所知的魔修,而是這仙修之中入了魔的人,也未嘗不可。

身後石碑之上的鎖鏈啪嗒一聲,最終斷裂。

一股濃郁的煞氣随着最後的束縛的解脫,一并向着衆人席卷而來。

以為是越滄手中攻擊招數的幾位長老面色煞白,唯獨幾人向一側推開,眼中雖有擔憂,卻也并不慌亂。

那些許長老像一側站開,便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兩條隊伍。

尚還留在原地,等待着掌門庇護的一衆,與越滄更為眼熟的,日後天玄宗的長老們以及那位在不斷同謝清微訴苦的新掌門,則是另一衆。

謝清微站在他身側,一直未曾言語的人看到眼前的情景,這才彎了彎嘴角,露出幾分胸有成竹的笑意。

而與此同時,那旁越滄臨時起意,向着幾人放出的魔氣,也成功找尋那到女性長老手中還未收回的魔氣源頭,一鼓作氣地鑽了進去。

魔氣突然之間極為充盈,她又道行尚淺,哪裏還能夠維持住那不知用何方式顯露出來的仙修氣息。

層層魔氣瞬間在她身上蔓延開來,而站在她身側,明明已然觸及到魔氣卻分毫不被感染的幾人也顯得格外地顯眼。

“我說為何幾位長老如此需要我這魔魂,原來是不知何時入了我魔修行列,想着用我魔魂提升修為呢。在這仙修之地,倒也真真是奇事。”越滄微微笑起,看着幾人毫不客氣地落井下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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