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刀光

水果刀刃口鋒利,閃爍着冷冽如霜的光芒。

喬今頭皮發麻,不由得後退半步。

甘大春似笑非笑,眼神暗如泥溝污水:“衛倫啊,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呢?”

喬今捏緊手機,掌心冒汗,盡量鎮定地說:“衛生間馬桶壞了,我出來用公用的。”

甘大春身材壯實,透過他垮塌肥厚的肩膀,喬今瞥見苗瓊慘無人色、如同見了鬼的臉。

苗瓊裹緊睡裙,驚疑不定:“……真的是衛倫?”

甘大春不答,渾濁的眼睛毒蛇般冷冷盯着喬今,鼻翼擴張,喘聲漸漸加重,臉皮褶子顫栗不止。

喬今又後退半步,正在此時,甘大春忍無可忍,抵達憤怒的臨界點,擡臂揮刀劈去!

喬今瞳孔緊縮,一個閃身躲過,刀鋒極險擦過肩頭!

一擊不成,刀子再次襲來,喬今丢掉手機,雙手接住甘大春胳膊,死死鉗制,刀鋒與面部相距不到十厘米!

喬今額冒青筋,冷汗瞬間打濕脊背,他嘶聲吼道:“你瘋了?!”

甘大春面色赤紅,目露兇光,參差不齊的牙齒上下開合,語氣難掩痛恨:“衛倫,去死吧!”

甘大春腕部一沉,刀鋒直逼喬今鼻尖!

生死一線,喬今狠力一甩,縱身跳到一米開外,兩個跨步躍到客廳,慌亂抓起沙發靠枕向狂撲而來的甘大春擲去,放開嗓子叫道:“大家都醒醒!甘大春瘋了!他要殺人!!”

這麽一叫,甘大春面孔越發猙獰。苗瓊終于反應過來,衣裙淩亂沖出房間:“甘大春!”

甘大春并未聽取情人的話語,他滿腔仇恨,熱血充腦,不發洩不行。他看着胖,身手卻矯健得很,特別那雙做菜一流的手,拿慣了刀,揮動起來寒光凜冽、殺意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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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今暗自心驚,除了周璇逃跑,無暇顧及其他。

苗瓊又氣又急又慌:“甘大春!你住手!”

客廳如此陣勢響動,吳詩萱首先被吵醒,趿拉着拖鞋,睡眼惺忪擰開門,探出頭來:“幹嘛呀?”

看清客廳中你追我趕、殺氣騰騰的場景後,她倏地瞪大眼睛,第一時間“砰”的一聲關緊房門,反鎖。

求生本能,無可厚非。

她拍拍自己臉頰,手忙腳亂找到手機,打電話給總導演,響了好一陣才被接通。

美夢被鈴聲打斷,導演語氣略有不悅:“詩萱啊?”

吳詩萱:“出事了導演!大廚要殺衛倫!”

導演:“?!!!”

緊接着一向睡得死的張耿也被吵醒,他行屍走肉般走出卧室,一臉懵地看着宛如演生死追擊驚悚片的客廳,懷疑自己在做夢。直到喬今喊了他一聲,張耿這才反應過來,他沒有像吳詩萱那樣躲起來,而是順手抄起一只薄胎瓷瓶,向甘大春砸去。

甘大春擡臂格擋——嘩啦!!

碎片散落一地,苗瓊發出驚叫。甘大春卻不收手,此時此刻的他似乎已經被仇恨蒙蔽心智,別人越是反抗,他越是情緒高亢,表情猙獰如惡鬼。

張耿也沒想到平日憨厚老實的甘大春,竟會如同怪物般揮刀砍人,不經罵了一聲“操”,扯開嗓子:“甘大春你瘋了?!”

甘大春呼哧喘氣,惡狠狠瞪視喬今,“你他媽別跑。”

喬今也是累得夠嗆,心想,不跑讓你砍?

苗瓊有些懼怕此時的甘大春,她扶着門框,顫聲問:“甘大春,你真要殺人?”

甘大春怒吼:“我他媽還不是為了你!”

苗瓊只覺寒意遍布全身,雙唇嚅動還要說什麽,農舍大門被“嘭”一聲破開!導演與工作人員就住在隔壁,不過一聽有人行兇,他們可不敢一股腦往前沖,而是幾個保镖打頭陣。

保镖們聽聞此事也是冷汗直冒、肝膽亂顫,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衛倫,居然半夜打個盹兒就出事了。如果衛倫真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們的飯碗別想保住了。

甘大春聽見雜沓的腳步聲,回頭一看,面孔一僵,揮刀的手跟着顫栗不止,理智回歸。在保镖們一哄而上将他制住時,他丢開刀,故作茫然:“哎哎哎!怎麽了?你們幹嘛?導演?你們這是做什麽?”

見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導演松了口氣,緊接着又提起一口氣:“這要問你,你拿刀做什麽?”

“刀?”甘大春雙手被反擰在背,腰身彎曲,面向地板,他看到地上寒芒閃爍的水果刀,震驚道,“我、我不知道啊。其實我有夢游症,難不成我剛才夢游了?”

導演:“……”

喬今:“……”

甘大春言之鑿鑿:“這個夢游症我不常發作,今晚純屬意外。如果有冒犯你們的地方,還請見諒。”說着扭動胳膊身體,試圖掙脫,卻仍被保镖死死鉗制,不由得變了臉色,“你們這是做什麽?放開我!”

只有搞不清楚狀況的張耿相信了甘大春的說辭,“難道他真是夢游?”

此情此景之滑稽,簡直讓喬今好笑,他看向苗瓊,“苗姐,你說呢?”

這麽多人擠在客廳,披頭散發的苗瓊難堪地攏了攏睡裙,低聲說:“我、我不知道。”

甘大春臉頰肌肉抽動,腮幫鼓顫,扭頭費力地盯着苗瓊,說:“苗妹子當然不知道,她又沒跟我睡覺。”

聞言,苗瓊臉色慘白,嘴唇嗫嚅,想說什麽又沒說。

許是聽到客廳的說話聲,自覺安全的吳詩萱這才敢打開房門,卻沒走出來,問道:“苗姐,你什麽時候出去的呀?我都知道呢。”

這落井下石下得,與甘大春的話一參照,是個人都猜到苗瓊夜半與甘大春幽會。有夫之婦與有婦之夫,在場的但凡有一個人嘴沒把門,苗瓊多年經營的好妻子形象就毀了。

苗瓊身體并不羸弱,此時卻無可抑制地顫抖起來,風一吹就倒了似的,擡眼看向吳詩萱。吳詩萱如同被毒針紮了下,飛快移開視線。

甘大春扭動掙紮:“你們放開我!真的是誤會!我有夢游症!”

一保镖倒掰他手指,彎折的疼痛讓甘大春龇牙咧嘴慘叫,向導演求助:“讓他們放開我,我沒想傷人!”

導演還未開口,保镖頭子打完電話進來:“衛總說了,見了警察再說。”

甘大春用力撐開疊着層層褶子的眼皮,豆大的眼睛圓睜,猛地瞪向喬今:“衛總?什麽意思?”

喬今:“我大哥的意思。”

“這些、這些都是你的人?”

“好像是的。”

“你們早就設計好的?!”

“是你自己跳進來的。”

甘大春劇烈掙動,卻始終無法擺脫束縛,岌岌可危的發際線密布汗珠,他急切辯解:“衛倫,不關我的事,不是我害你的!是苗瓊,是她!我只是幫她掩護而已!”

苗瓊幾乎站立不住,她扶着門框,憤恨慌張:“甘大春!你別胡說八道!”

甘大春:“衛倫,其實你也聽到了對不對?就是苗瓊想害你,就是她割壞了馬镫,所以你才會墜馬……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她拿刀割馬镫!”

撲通一聲,苗瓊跌坐在地,聲嘶力竭罵道:“甘大春,你個無恥王八蛋!王八蛋!!”

一夜夫妻百日恩,甘大春卻不是個念恩的,他痛心疾首地看着苗瓊:“苗妹子,事已至此,我不能幫你隐瞞了。”

苗瓊面如死灰癱在地上,也沒人去扶她,甘大春仍被保镖控制,他急了:“你們還愣着幹什麽?應該抓她去警局!”

保镖七八個,其中兩人去“請”苗瓊起來,苗瓊站穩了,面無表情地說:“讓我去換件衣服成嗎?”

自顧去與吳詩萱合住的卧室,吳詩萱吓得要命,飛奔到喬今身邊嘀咕:“真沒想到苗姐會做出這種事,還好你逢兇化吉……”

喬今抿唇不語,以甘大春的反應來看,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苗瓊換衣服時間長了點,興許是打電話托關系找人了。從房間出來後她衣着得體,頭發梳理整齊,臉上表情也鎮定許多,眼睛一瞥甘大春,冷笑譏諷:“早洩怪。”

甘大春:“……”

其他人:“……”

苗姐還是苗姐。甘大春面皮漲紅,吭哧半晌未能憋出一句反駁的話。這對“露水夫妻”,算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至于他們真正的丈夫妻子知道此事後怎麽想,就不是他人能管的了。

許多錢留在附近的鎮子上沒走,聽聞消息後飛奔而來,苦瓜臉頂着熊貓眼,哭唧唧撲向喬今:“阿鬥啊!”

喬今閃身避開,“我沒事。”

“我聽說都動刀子了!”許多錢一臉晦氣地看向被保镖控制的甘大春與苗瓊。

甘大春試圖跟人講理:“我可以幫衛倫作證,是苗瓊害他,你們不用這麽拷着我,我自己去警局。”

保镖不為所動。

甘大春額角鼓鼓跳起來,心生不妙:“我嚴肅警告你們,你們這樣對我是違法的,我可以起訴你們。”說着看向喬今。

喬今沒空搭理他,他的手機響起來,一邊往保姆車方向走,一邊接聽:“大哥?”

衛崇嗓音慵懶:“抓到嫌疑人了?”

喬今頓了頓問:“真的是苗瓊?”

衛崇輕笑一聲:“事情都那麽明顯了,你還猜不到?”

喬今定定地凝望只有兩三點星辰的夜幕,語氣微冷:“你早就知道是誰害我,還讓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衛崇:我是一個愛護弟弟的好哥哥。

喬今:阿鬥,你怎麽看?

衛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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