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纏人

進了包廂, 喬今剛摘口罩就被裏面的氣味嗆到,咳了兩聲。

幾個女孩子嬌笑着叫嚷起來:“天哪!真的是衛倫!”“快點那首《語無倫次》,衛倫能現場唱給我們聽嗎?”“美得你!”“哎呀哪裏有紙筆?算了, 要不用口紅給我簽個名, 就簽胳膊上,我今晚不洗澡了!”

“阿倫, 坐哥這邊。”衛智一把推開嫩模, 大着舌頭拍拍身邊的位置。

嫩模挨過去撒嬌:“不要嘛~”

“哈哈哈!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衛智摟着嫩模親了一口, 鹹豬手很不老實。

喬今對這位堂哥不忍直視,尴尬地撇過臉,在孫帥的招呼下落座。

“衛少真是個大忙人,我們兄弟都多久沒在一塊兒聚聚了,來,敬你一杯,慶祝你成為人人稱贊的英雄!”孫帥給他倒酒, 周圍人吃吃笑起來。

喬今見是啤酒,覺得無礙, 便一口幹了。

“爽快!!”

一群人大明星大英雄地叫着, 分不清是奉承還是嘲諷, 喬今心中尴尬, 面上不顯。他少言寡語,別人居然也沒察覺有什麽不對,許是衛倫平時對這些狐朋狗友就是愛搭不理的态度。

大少爺嘛,誰還沒點脾氣。

沿着“英雄”的話題, 自然而然說到姚慧與郭冬晨。

“啧,衛少,你可真是以德報怨, 要是我被那女的那樣污蔑,我才不救她,讓她跳樓死了得了。”

“你懂什麽,那女的要是死了,咱們衛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那現在就不是跟咱們一起喝酒,而是在局子裏……瞧我這張破嘴,衛少您別生氣。”

“哈哈哈,還是衛少聰明!”

“我看視頻是真危險啊,寒毛都豎起來了。”

Advertisement

“所以衛少成了英雄,你就是狗熊!哈哈哈……”

幾人拍桌狂笑,也不知到底哪裏好笑。喬今渾身不自在,說:“別拿我開玩笑。”

笑聲暫歇。

衛智來了一句:“阿倫他膽子從小就大。我媽養了一只貓,不知從哪兒捉了一只老鼠玩得半死不活,我都不敢逗貓了,他倒好,捏住老鼠尾巴就往我身上甩,吓得我哇哇大哭。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年我十歲,他才六歲。”

喬今:“……”原來衛倫小時候就是個熊孩子。

大家配合地大笑。

孫帥給喬今倒酒,“聽說那個郭冬晨上吊了?要我說,死得可真是時候,不然他活着也是吃牢飯的份,還要被萬人唾罵。不如一死,一了百了,也給地球省點空氣。”

說完,自覺幽默似的,斜眼看喬今,“衛少您說是吧?”

喬今只說:“人死為大。”

孫帥碰了個軟釘子,面有讪讪,心中很是不屑,把自己說得多高尚似的,誰不知道你衛倫脾氣臭嘴巴毒,裝給誰看。

他向小跟班使眼色,小跟班會意。

敬酒的人實在太多,喬今被勸了幾杯酒,晚飯還沒吃,酒氣上竄,脾胃有些不舒服,想找個由頭溜走,說酒水算他賬上。孫帥自是不會放過他,好說歹說才把人給留下。

為了躲酒,喬今自顧玩起手機,假裝很忙。

孫帥跟他說話,不是“嗯”就是“哦”,态度之敷衍将纨绔子弟形象學了個十成十。孫帥更覺心癢難耐,他太喜歡“衛倫”這矜貴的模樣,如果能将他壓在身下,那該多銷魂。

有種人,不正眼瞧他,他偏來勁。孫帥就是這種人。

趁着喬今全神貫注看手機,小跟班悄然摸出褲袋裏的眼藥水小瓶子,裝作不經意地在喬今面前的雞尾酒裏滴了三滴,又趕忙擰上蓋子塞回口袋,生怕被人看到。

眼藥水瓶子裏裝的自然不是眼藥水,而是其他東西。

孫帥幹咳一聲:“夠嗎?”

小跟班:“保證身嬌體軟易推倒。”

“那就好。”

“孫帥,你們說什麽悄悄話呢?”衛智臉龐泛紅嚷嚷,顯然已經喝多了,“該不會在憋什麽壞水吧?”

孫帥:“……”

衛智居然不弱智了,着實吓了他一跳。

然而這衛智也只是靈光乍現真相了那麽一回,轉頭就忘了自己說過什麽,在兩個美女的攙扶下站起來:“我就不陪你們了。”

孫帥頓時笑成一朵花:“那就不耽誤您的好事了。”

衛智左擁右抱,急色得連跟堂弟打聲招呼都來不及,馬不停蹄趕往溫柔鄉。

喬今……還在低頭玩手機,根本不知道這位堂哥走了。

不是手機多麽好玩,而是姚慧的微博上了熱搜尾巴:【窈窕淑女被網暴】

——@窈窕淑女:衛倫讓我暫時不要上網,我知道為什麽了,他在保護我,看到這些确實很難受。

附帶十幾張私信圖片,裏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惡毒到讓人不忍直視的詛咒,上至問候十八代祖宗,下至各種器官侮辱。

從時間上來看,大多是郭冬晨死後爆發出來的,不排除是死灰複燃的“鍋灰”——她們蒸煮死了,生前背負罵名,死後遭人唾棄,一腔怨恨無法光明正大地發洩,幹不過衛倫的粉絲,就挑軟柿子捏。

姚慧成了她們的靶子。

這條微博發布後,那群小“鍋灰”還裝成是衛倫的黑粉,試圖抹黑衛倫,黑粉也是粉嘛。

衛倫真正的黑粉,黑粉頭子“衛倫一生黑”立馬開始反黑:gunna!冒牌貨!!我們黑也是有黑粉籍的!!!你能一口氣說出衛倫著名的十大黑點嗎?你能每天兢兢業業制作衛倫的絕醜表情包嗎?你能在衛倫被萬人稱頌的時候依然沖在黑他的前線嗎?不能的話你連黑的門都進不了。

鍋灰:……

吃瓜群衆:哈哈哈原來想當衛倫的黑是要經過嚴格考核的。

喬今轉發了姚慧的微博:天堂有路,地獄無門,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努力活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這一轉發,姚慧的處境就好很多了,很多粉自發去安撫“窈窕淑女”,搬出各種雞湯暖語,順便與“鍋灰”大戰三百回合,凱旋而歸。

放下手機,喬今這才發現包廂裏人少了許多,衛智也不見了。他心下了然,恐怕都去進行夜生活了。頓時有些坐不住,看了眼時間:“我該回去了。”

對夜生活沒有好奇是假的,畢竟他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但想歸想,卻不是在這種地方,與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他做不到一夜情。

孫帥故作無奈地嘆口氣:“衛少是個大忙人,那就不耽誤你了,幹了這杯。”

遞上雞尾酒。

喬今不太想喝,眉心微不可查一皺,但不好不給面子,反正是最後一杯,他只好一口抿了。

他站起來,忽覺一陣頭暈目眩,孫帥扶住他手臂:“哎呦怎麽了?喝多了?要不歇歇再走?”

說着向小跟班一揚眉,藥見效挺快啊。

何止是藥效的緣故,還有酒精催化,喬今原想着歇息片刻再起身,卻是越來越頭暈。

孫帥故意挨近,佯裝關懷:“衛少,你覺得怎麽樣?”

喬今甩甩腦袋,試圖清醒一點,“……沒事。我助理在下面等我。”

孫帥眼色一暗,觍着臉笑:“那我送你下去?”

喬今走路不大穩當,說:“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嘿嘿。”

孫帥與小跟班一左一右扶着他走出包廂,包廂裏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諱莫如深地交換一個眼神,聳聳肩。

及至到了房間,摔在柔軟的大床上,喬今才覺得不對勁,車後座哪有這麽寬敞?

視線晃動着,像支離破碎的電影鏡頭,天花板、床頭櫃、花瓶、衛生間的門,上下左右颠倒。還有一個人影,聲音像是從水底下傳來,渾重滞悶:“衛少?衛倫?可憐見的……”

……

比起其他包廂的小年輕,陸餘所在的包廂年齡層次就更上一層了。可以這麽說,三十一歲的他是裏面最小的,輩分最低的。

導演、制片人、編劇、企業老總、戲曲大師。還有陸餘的經紀人羅淑英。

最近他正在接觸一部戲曲電影,除了戲曲大師,其他人都是老熟人,不必拘束。

“有時候啊,我們就該像年輕人那樣放松放松。”老總嗓門端重地說,“我點首輕快的歌,就這首《語無倫次》吧,我經常聽我女兒唱,很火啊。”

編劇:“是衛倫的歌,火了好幾年了。”

提到衛倫,陸餘眉頭微蹙。

羅淑英瞧出陸餘的心不在焉,低聲問他是不是累了。陸餘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腿,半晌停下,說:“我家裏有點事。”

羅淑英是了解他家裏情況的,聞言并未懷疑,說:“那你先回去,我陪着就行。”

“不好意思羅姐。”

羅淑英拍了下他胳膊,表示沒關系。

陸餘站起來謙遜有禮地向大家告辭,都是挺祥和的人,說:“那就下次再聚。”

戲曲大師特別囑咐:“回去每天吊一次嗓子,少吃辛辣。不懂就問我,別客氣。”

“謝謝老師。”陸餘說。

走出包廂,他乘坐電梯,疾步往406號房間走去。

咚咚咚——!

他敲門。

等了兩秒。

砰砰砰——砰砰砰!!!

加大力度。

“媽的誰啊?!”孫帥剛脫褲子,連小手都還沒來得及摸就被打斷,罵罵咧咧提上褲子去開門。

門剛溜出一條縫,就被一把撬開,門外的男人目光冷冽,上下打量衣衫不整的孫帥。

“你他媽誰啊?”孫帥何曾被這樣肆無忌憚地打量過,氣惱不已,“懂不懂規矩?我正辦好事呢。”

陸餘擡便走進去,孫帥想攔,卻被陸餘胳膊一掃,就搡到了一邊。床上的喬今襯衫大敞,滿面酡紅,但褲子還是好好的。

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不軌之事并未發生。

孫帥見陸餘是沖喬今來的,且陸餘身材高大氣勢淩人,當下膽子一顫,縮水了。嘴上偏要逞威風:“我跟他你情我願的事,你不要插手。”

陸餘掏出手機,錄像。

“你幹嘛?!別拍!”說着就要上手搶。

陸餘身形一閃:“既然是你情我願,你怕什麽?怕他醒來看到這段錄像?”

孫帥咬牙,緊接着眼一瞪:“你是陸餘?!衛倫搶了你女朋友,你居然還幫他?你是不是男人啊?”

陸餘頓時面沉如水,冷聲道:“要麽滾,要麽等他醒來你再滾。”

“……”

等“衛倫”醒來,還不扒了他的皮?

孫帥氣急了,反而怪笑連連,指着陸餘放狠話:“你他媽有種。給我等着。”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一臉憤怒而晦氣地出了門。

媽的,天鵝肉沒吃到,被鷹啄了眼睛。

孫帥怎麽也想不通,陸餘為什麽會幫女朋友的出軌對象?難道他想自己上??

孫帥猛地打個激靈——卧槽?!!

登徒浪子走了,陸餘看着喬今,十分棘手。

床上的青年被下了藥,因燥熱而不停地用手扯着衣服,額上布滿細汗,面頰酡紅,嘴唇尤其水潤,似乎在誘人親吻。

此情此景,唯有一詞可形容:活色生香。

陸餘卻越發臉沉,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有些移不開眼睛。

他本可以放着不管,然而聽見青年難受的嘟囔聲,他終是敗下陣來,俯身拍拍喬今的臉:“醒醒。”

喬今迷迷糊糊抓住陸餘手臂,放在頰邊蹭了蹭,如同一只乞憐的小動物。陸餘像是被燙到,倏地縮回手。

這樣子不是辦法。陸餘看了眼浴室,想将人搬進去沖個冷水澡清醒一下,青年仍不老實,十分纏人。

陸餘何曾與人這樣肢體接觸過,臉色難看至極,剛要狠狠推開喬今,“嘶”了一聲。喬今啃得津津有味,就好像陸餘的鎖骨裏藏着蜜糖。

忍無可忍,陸餘一把将喬今按回原位,“你屬狗的嗎?”

青年雙眼迷離,似乎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胸膛起伏,心跳如同電擊,細微的電流倏然竄到陸餘指尖,又從指尖傳導到心尖。

那感覺十分奇妙,陸餘魔怔了下,想撤離,喬今卻扒着不放,兩人一骨碌滾到地上。

陸餘悶哼一聲,因為他墊底,眼見又要被非禮,他捂住青年那張嘴,翻身而起。不知是氣的還是房間空氣太滞悶,他只覺呼吸不暢,眼神幽深而發狠地盯着喬今。

忽然,他掌心一癢。

觸電般收回手。

靜默良久,陸餘低低冷笑一聲:“看來你不但會勾引女人,還會勾引男人。”

說完,面如冰霜,他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麽一瞬間被勾到了。

還是一個男人。

陸餘沉着臉,摒除雜念,将喬今橫抱,走進浴室。

喬今八爪魚一樣纏得緊緊的,直到整個人被摔進浴缸,都不肯撒手。

陸餘一點一點掰開他手,打開花灑開關,冷水兜頭澆下。

深秋的冷水,涼意砭人肌膚。喬今凍得一哆嗦,被藥物燒迷糊的頭腦迅速冷卻下來,渾噩不清的神智逐漸回歸,他仰頭呆呆地看着陸餘。

“醒了嗎?”

從陸餘的臉,到陸餘鎖骨上的可疑痕跡,喬今緩緩眨動眼睛,猛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