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伏藏沒有回答

靛羽風蓮不知怎麽的，竟有些慌亂，想退開。那人卻如同未蔔先知地預測到自己的動作。更快一步地抓住他的手，“哎呀，該說風蓮兄與吾心有靈犀麽？吾確實是在想你……想昨天晚上，那個可愛的你。”

“呃……”這個……也太直接了點吧？靛羽風蓮一愣，隨即微微一笑，“咿呀，能得九章兄時常記掛在心，吾確實榮幸啊。”

“哪裏哪裏，像風蓮兄這樣的人，便是讓人無法忘懷的。”手上稍用力，兩人又靠近了些，九章伏藏低頭，嘴唇擦過靛羽風蓮的眼睛，他有些不適應地眨了眨眼，睫毛掃過的地方，如同被羽毛親吻了。

“九章兄，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距離，太靠近了麽？”靛羽風蓮稍稍後仰，側過臉，嘴角微微上仰，看似拒絕，卻又似邀請。

“有麽？”九章伏藏伸手，撫上臉頰，讓那人看著自己，這種曖昧的姿勢，曖昧的距離，沒來由地便覺得有那麽幾分怦然心動。“吾覺得，這個距離，不是剛好麽？”

臉上那層薄薄地紅暈仿佛是漣漪一般，擴散開去。不開口，不拒絕。只是這麽安靜地看著他。那雙眼睛澄澈明亮，究竟是不經世事的塵埃不染，還是看透了一切的空靈。九章伏藏忽然很想知道。

靠過去，那人閉上眼，也不掙紮。九章伏藏在他耳邊輕笑，低聲道：“風蓮，你的眼睛很漂亮。”男人忽然放開了手，退了一步。靛羽風蓮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不反抗，不掙紮……”九章伏藏微笑，“風蓮兄，這樣吾是否可以肯定，你愛上吾了？”

“咿呀，九章兄，這麽直白不怕吾會被嚇跑麽？”靛羽風蓮垂目——他僅僅是，不想拒絕而已。

“哎呀呀呀，你不是沒有跑麽？——風蓮兄只需說是，或者不是。”

“這個嘛……”

“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九章兄，難道你要與吾私奔麽？”

“私奔？”

“自然。”靛羽風蓮搖扇，微笑。“吾是不老城的女婿，這裏是不老城後花園，九章兄在這種環境這種氛圍下這麽問了，是想與吾私奔麽？”

“這個提議倒不錯……那麽，請問風蓮兄，你可有興趣與在下私奔麽？”說著，伸出手，仿佛在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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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這個嘛……”靛羽風蓮歪頭，笑得有些狡黠了。“九章兄，你不覺得太沒有誠意了麽？想當年司馬相如也是一曲《風求凰》才讓卓文君動了心……”

“風蓮兄的意思，是要聽吾的琴麽？”

“那可是九章兄自己說的，吾什麽都沒講。”

“是是是……”有些好笑地點頭，“請風蓮兄到吾房內，如何？”

“也好。請。”

靛羽風蓮坐在窗邊，看著九章伏藏搬出張琴來。默默地調著琴弦。一時，兩人皆無言語。

不由得希望更瞭解這個人了。——心裏滋生出這種奇妙的想法來。靛羽風蓮覺得可笑了。

男人擡頭，指尖劃過冷冰冰的弦，靛羽風蓮看著他，比女子還纖細的手，宛如美玉琢成，擱在琴上，猶顯得蒼白。

九章伏藏的視線觸動了他的目光，朝著他一笑，又低下頭去。那些爛熟於心的曲調，飄然而出。

他的指法端莊雅致，而琴聲沉穩蘊籍，頗有古風。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念了兩句，聽起來更多是男人的惡趣味。靛羽風蓮瞪了他一眼，九章伏藏便不再說下去。

連空氣中也流露著曖昧，琴音越漸低下去，又時而撥高，仿佛就是求愛人的心，忐忑不安。靛羽風蓮這才走過去，坐到男人的身旁。“九章兄，不適合彈《鳳求凰》呢。”

“哦，風蓮兄有何指教？”他們靠得極近，側過頭，幾乎要觸碰那人的臉了。即使不是第一次，靛羽風蓮莫名地，心跳加快。

低下頭，一手加入彈奏。——他的指法繁複花俏，與男人的截然不同。卻能與男人相就著融合，樂韻婉轉，在天光晴嵐中流蕩。

隨著琴律的綿延，琴聲如同涓流漸濃，漸深，呢呢喃喃，流轉于回腸九曲之間，一折一蕩，一音一切……仿佛是訴說衷腸。

九章伏藏環上他的腰，靛羽風蓮一驚，手上錯了音。擡頭，迎上男人的目光，溫柔而深邃，似乎有什麽是欲說還休的。臉上泛起紅暈。

“風蓮，你是存心……誘惑吾的吧？”半眯著眼，連氣息都在一起糾纏了。親昵地靠上他的臉，軟軟的，好象米團子那樣。“吾想要你……現在。”

“九章兄，你說笑的吧？”

“看吾的樣子，你覺得，吾像是在說笑麽？”忽然抓住那人撫琴的手，輕輕摩挲，那些好象是登徒子一般的舉動，靛羽風蓮卻發現自己並不討厭。甚至，有些……興奮？

男人的舌尖舔拭著他的臉，靛羽風蓮默默閉上眼，側過臉，有些癢了。微微蹙動眉心，心裏有些抗拒，卻分明是不想阻止。

“不說話，吾就當你是默許了……”將人橫抱到床上，催動法術，今天晚上無論發生什麽，外界都將不得知曉。

淡藍色的頭發散了一床，靛羽風蓮側過臉避開了男人注視的目光。

九章伏藏低頭，靠在那人身邊，卻發現那人輕微的顫抖。“你，好象……很緊張？”

靛羽風蓮瞪了那人一眼，“吾能不緊張麽？！……這裏好歹是不老城……”

“哎呀呀呀……風蓮兄這一瞪，真是無限風情啊……”男人那一笑，狹促又輕盈，“放心，這裏只有我們，沒有人會來打擾的。”

手指滑到靛羽風蓮的下頷，輕輕擡起，他俯首，唇齒相依——靛羽風蓮環上男人的脖子，唇舌糾纏，男人的手已經伸向腰間摸索，他顫抖著，被扯下的腰帶丟在一旁，他看了一眼，男人卻似乎不滿意他的分神，更忘情的索取。

勉強分開的兩人，靛羽風蓮眼神有些迷離了，看著九章伏藏，他舔了舔嘴角。卻不知道對於男人而言，這個是致命的誘惑。

無意識的動作，引動他體內更深的欲望，他托著那人的脖子，啃咬著那人的唇。“風蓮……你知道剛才的動作，會讓吾想直接要了你……”

修長的指在那人的領口巡迴反復，挑開衣襟，露出潔白的頸項。靛羽風蓮忍不住顫慄著，又是害怕，又是興奮。繁複的衣服讓男人覺得不耐，一手扯下剩下的衣物丟到一旁。——身體忽然完全暴露在空氣中，靛羽風蓮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自覺地靠向男人。

九章伏藏愉悅地眯起眼，吻落到頸項上，輕輕地啃咬著。一路沿下。留下屬於自己的烙印。

“恩……”刻意壓低的呻吟，他不自然地扭動著身軀，卻是在男人身上摩挲。被男人吻過的地方，灼燒一般泛起了綺麗的桃紅。被欲望迷蒙的雙眼，如同勾引一般看著男人。

擡起頭，九章伏藏看著那人逐漸迷離的雙眸，一手捏住他的下顎，更方便自己掠奪對方那甜美的津液。直到萬分依戀地放開紅腫的唇，滿意地舔了舔嘴角。

靛羽風蓮癱軟在男人的懷裏，不住地喘息。微微皺起的眉頭，氤氳出水氣的雙眼，全身上下被情欲染上的瑰麗的殷紅，滲出的薄薄的汗水，籠著一層又聖潔又淫靡的光華，在男人的眼裏，沒有一處是不誘人的。

抓住男人的胳膊，他勉強擡眼，尚在喘息，“九章……伏藏……你是第一個如此對吾的人，事後的代價，你付得起麽？”

男人微笑，手在那人身上肆無忌憚地摸索著，或輕或重。 “風蓮兄是在向吾下挑戰書麽？”

“就怕……九章兄不敢接……”男人的愛撫只讓靛羽風蓮覺得體內燃起了一把火，將理智矜持通通燒掉。不斷地向他渴求更多。漸漸地，變得急噪起來。

男人的指尖在小腹與大腿之間那細致的皮膚上游走，惡劣地撫上那人的大腿內側，引得他又是一陣顫慄，一手揪緊了床上的被褥，一手沒入男人烏黑的長髮間，咬著牙壓抑著呻吟，身體卻無法控制，本能似的地求得更多。

低頭輕咬著對方的耳廓，親昵的落下細密的吻，一手擡起對方的下頷，又是激烈的索吻。

過於激烈的糾纏是雙方都無法放開的熱切，無法承受的甜蜜，自嘴角滑出曖昧又淫穢的銀絲，摟緊了男人的脖子，他只覺得身體因欲望而變得瘋狂。

男人伸指滑向他的私密處，輕點穴口，感覺到靛羽風蓮不自然地瑟縮，指腹按壓，探入那個隱秘的地方。指尖是濕潤的，那裏的觸覺如同絲綢般。男人放慢了動作，顯得愛憐起來。那地方灼熱著，深擰地裹著異物，他分明感受到，對方在抖。

低頭吻著那人汗濕的鬢髮，試圖讓他放鬆下來。汗水氤氳，彼此身體都是灼熱的溫度，靛羽風蓮濃重地喘息。攀附著男人，也緊貼著男人。

修長有力的手指緩緩抽送，一指，兩指，……直到那人艱難的喘息成為愉悅的呻吟，九章伏藏才抽出手指。

安撫似的吻著他的臉，男人進入他身體的一瞬，確實感覺他身下一緊。整個人都險些尖叫起來。揪住被褥的手，顯得蒼白。心裏竟憐惜起來。

一下子被充盈的身體，靛羽風蓮只覺得空氣變得稀薄，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臉色也越漸蒼白起來。他總覺得自己好象破碎了一樣。

男人也不忍心，落下一串細密的吻撫慰著。才緩緩深入。直到被男人觸碰到某個點上，剎那仿佛是電流奔串，人劇烈地顫動起來。詭異的疼痛下，竟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他微微一笑，蒼白的面容帶了點淡淡的紅暈，“九章……”呢喃著對方的名字，男人拉開他的腿，在他的身體裏淺淺地律動起來。又慢慢地加快了速度。

如同潮水般席捲而來的快感，淹沒了他全部的思考，灼熱的溫度，在體內翻騰，汗水順著發稍落到了床上，濕了被褥。

讓人窒息的快感越來越強烈，男人強力地貫穿自己柔韌的身軀，欲望已經支配了他的身體，蝕骨的溫存，似乎要消融了彼此，眼前出現一道白光，男人悶哼一聲，將所有的激情都宣洩在自己的體內，他整個人就癱軟在床上，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願意動彈。

男人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他的身體，乳白色的液體自大腿內側滑落，還參雜著血絲。靛羽風蓮的笑容有些蒼白，“咿呀……吾可愛的第一次啊……”

九章伏藏看著那人，因激情過後而變得慵懶，於是又將人抱到懷裏，親昵地吻著。靛羽風蓮眯著眼，身子像散了架一樣，靠在男人的懷裏，任由男人擺佈。

清洗，梳理，事後已經快天亮了，九章伏藏將人抱回到房裏，才要走，靛羽風蓮卻抓住他的手。

“告訴吾，今天你要走了麽？”

“吾尚有私事待辦，風蓮兄是捨不得吾麽？”

靛羽風蓮微微一笑，露水因緣而已，沒有什麽好捨不得——於是又放下了手，轉身要睡了。

“吾回再回來的。”

閉上眼，腳步聲漸遠，開門，關門。靛羽風蓮不禁想——真是個荒唐的晚上。

上?完

後記：

我終於把上篇磨出來了……撒花。

彈琴那段我是硬是改了的，因為我很怨念新劇裏九章為玲瓏彈琴。插入得有點生硬，但總算是還可以過關。

這裏完結了，就剛好是插入番外《所謂非禮》了。所以到時候接中篇的話，大家覺得有點跳，可以請連著番外一起看。

從中篇開始，兩人雖然是正式面對自己的感情了，但也開始了悲劇。

估計中篇會比較長，下篇是很短的收尾。

請大家不要太見怪了~我會儘快把中篇和下篇寫出來的。謝謝。

06.08.27 16：12 要死掉的下午……

中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九章伏藏來了幾次，每次匆匆忙忙又走了。即使為了他，停留也不過是一兩天而已。他似乎總有辦不完的私事。

靛羽風蓮不問，他自然不會說。

兩人的相處，依然是一句“風蓮兄”一句“九章兄”這樣天南地北地聊著。不同的，僅僅是從後花園到客房，從純粹的聊天，到真的偷情。

而關於“偷情”這個詞，靛羽風蓮覺得好玩，也新鮮。仿佛是孩子背著家長，藏了個什麽秘密那樣，不讓人知道。

九章伏藏也樂意奉陪。似乎只要靛羽風蓮高興了，他做什麽都願意。——看起來是對他的身體迷戀到不行的地步，但兩人之間那些道不明說不清的，除了“吾可以認為你愛上了我了麽？”“大概可以”這樣毫無邊際地問與答以外，其實誰也沒有說明。

他依舊是他很好的人。

好到什麽程度。沒有人會知道。

“九章兄，今天又要離開不老城麽？”九章伏藏才起來，靛羽風蓮就濛濛松松地撐起身子，衣衫不整，頭髮淩亂地披散——自從上一次九章伏藏藉口非禮而再一次擁抱他的時候，他索性連自己房都不回了。每次九章伏藏來了，便睡到他身邊。

或是做些什麽，所謂“茍合”的事情，又或者是什麽都不做，被那人抱在懷裏，就這麽過一晚。

“哎呀，風蓮，怎麽不睡多會？”九章伏藏整理好衣衫，有些無可奈何地坐到床邊幫那人整理。昨天歡愛的痕跡還在身上，再怎麽說，始終是不老城內，也還是怕被別人見著了。

靛羽風蓮搖搖頭，又揉揉眼睛，再累，醒了也不想繼續睡了。任由那人為自己打理，他就是不想動，就是喜歡這個人服侍自己。“不了，九章兄，好象還沒有回答吾的問題。”

“恩，過兩天就會來看你了。”把人抱到桌子前，又斟了茶，九章伏藏也準備出門了。

“咿呀……再這麽下去，吾總感覺自己會成為你的情婦。”靛羽風蓮喝著茶，閑閑地說著。

九章伏藏差點沒踢到門檻摔出去。心有戚戚地回過頭：“風蓮，你想太多了。”

靛羽風蓮在不老城，不能出去的日子便喜歡在花園裏走走，賞賞花，彈彈琴，畫下畫這樣。看起來悠閒寫意得不得了。

不知道為什麽，九章伏藏卻總覺得他是不高興的。有時間，他總希望自己能陪陪他。

他知道識玲瓏很喜歡靛羽風蓮，也很愛與他待在一起。只是，靛羽風蓮喜歡玲瓏麽？

九章伏藏看不透他，這個人明明是個很透徹的人，於自己又是一個迷。

每一次擁抱，對於他而言都是一種致命的蠱惑的毒藥。他捨不得離開他。又不得不離開他。這樣下去，靛羽風蓮會成為他的危險。

為什麽而接近他，為什麽而誘惑他？——是純粹的愛戀，還是純粹的目的？

九章伏藏眯著眼。他的房裏沒有光線，看不到，便覺得血腥味很濃重。莫名地，他竟又懷念起那人身上，淡淡的，又揮之不去的蓮香。

“風蓮，你是不是有心事……”識玲瓏問這句話的時候，是九章伏藏離開不老城第二天的下午。她和靛羽風蓮在花園裏喝著茶，手裏還捧著個茶杯。

靛羽風蓮聽了，挑眉，搖扇，微微一笑。“怎麽會？玲瓏，別想太多了。”

“不是的……”識玲瓏放下茶杯，“這兩天，我看到你一個人在這裏的時候，總是望著天空發呆，你是不是覺得在這裏不自由？是不是想出去了？我去跟義父說說看，好不好？”

“不用了……”靛羽風蓮搖了搖頭，“城主不會給吾出城的。——吾在這裏陪著你，難道不好麽？”

“很，很好啊。”聽著靛羽風蓮這麽說，識玲瓏低著頭，臉泛紅暈。

靛羽風蓮看著她，也不說話了。——玲瓏是個好姑娘……人很漂亮，很貼心。這種女孩子，應該沒有會不喜歡的吧？只是……為什麽即使是現在，他腦子裏想的，還是九章伏藏那種溫柔而又邪魅的笑容？

“可是……可是風蓮，我不想總是見到你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個樣子，讓我覺得你很不快樂……”見靛羽風蓮不說話，擡頭，又是那種飄渺的神色，心思也不知道流連到哪裏了。

“恩？怎麽說？”回過神來，靛羽風蓮覺得好笑，心事重重麽？——這個詞居然要用到自己身上。

識玲瓏心裏暗自嘆了口氣，這個男人，太嚮往外面那片自由的天空，困在這裏，總有一天，再漂亮的蓮花，也會凋謝的。靛羽風蓮……靛羽風蓮，風蓮的心就如同風一樣，怎麽是困得住的？“風蓮，我還是和義父說去吧，讓你出城走走也好，留在這裏，即使你不悶，我看著也覺得悶了。”說著，也不容許靛羽風蓮反駁，逕自起身，向浮周殿走去了。

於是，莫名其妙地，靛羽風蓮就出了不老城。

想想，其實出城也不錯，只是……玲瓏啊玲瓏，從頭到腳就沒有明白，靛羽風蓮到底想的是什麽。

有些好笑，有些感激，又有些愧疚。

沒什麽地方可以去，也不知道什麽地方能找到人。靛羽風蓮毫無目的地在武林上游蕩，所以，莫名其妙地，他遇到了兩個這輩子他發誓最不想遇到的人——業火紅蓮和墨淵水蓮。

可以這麽說，人在倒楣的時候，別人丟你錢也還是會砸死你的……雖然這個情況不是這個比喻能形容。

但靛羽風蓮，確實，覺得，他今天，絕對絕對絕對是，出門沒有番黃歷。

三人六目相對，相對無言。雖無惡意，但氣氛難免緊張。也難免尷尬。

靛羽風蓮無可奈何，要另外兩人開口，似乎比較困難，輕咳了一聲，也沒什麽反應。好吧，開門見山。“咿呀，找吾有事麽？”

“素還真。”墨淵水蓮的惜字如金的程度，絕不比業火紅蓮低。

“咳咳……找錯人了。”說著，靛羽風蓮就想離開。業火紅蓮更快一步，攔住了去路。

“素還真要清醒，我們等你。”

靛羽風蓮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墨淵水蓮毫無表情。再看看業火紅蓮，同樣是毫無表情。不是玩笑——當然，即使玩笑估計也沒有表情的。

“吾並不想回去。你們是知道的。素還真的存在，對於吾，靛羽風蓮而言，如同需要殲滅的敵人一般。他要清醒，吾便要繼續沉睡。但這不是吾想要的。吾要的是自由，你們不明白的。”

“明白。”墨淵水蓮立刻出口，幾乎不需要思索。“同心的，所以明白。但事情必須素還真處理。”

“吾不相信靛羽風蓮的能力會在素還真之下。”輕搖扇子，靛羽風蓮的笑容有些冷了。

“你想如何？”業火紅蓮有些看不下去。他並不是墨淵水蓮，墨淵水蓮能明白的他未必就明白，他只知道，他必須讓素還真清醒。

“一個月，吾證明給你們看，即使不是素還真，靛羽風蓮也能破長生殿。”

“一個月後，這裏，我們等你。”

看著兩人消失，靛羽風蓮像是松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很想見到九章伏藏。

一個月破長生殿——仿佛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但靛羽風蓮有他自己不能消失的理由。真的有。

以扇掩臉，他必須整理思緒，事情不是說幹便可以幹。

不老城方面尚是助力，可以利用。

再加上六弦之首，也不無可能。

而且，還有九章伏藏——

“靛羽風蓮，不能慌，一個月很長的。三百六十個時辰，可以幹很多的事情。”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覺得，自己不僅要和素還真對抗，還必須和時間對抗。

為了那個不能消失的理由。

於是，他動身前往長生殿。

九章伏藏從來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再遇到靛羽風蓮。

“九章兄，你怎麽會在此？”長生殿入口，靛羽風蓮也很驚訝自己會在這裏見到九章伏藏。

“風蓮你呢？是要闖長生殿麽？”

“看來我們有志一同了。”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靛羽風蓮發現，今天果然是出門沒有翻黃歷。九章伏藏還是有福星罩身，自己卻失去了幸運女神。

大意，失手，被擒，關入地牢，還中了寒毒……冷得他死去活來，別說破殿了，就連保住性命走出去都困難。

看了一眼同在地牢裏的九章伏藏，因為護著自己，挨了一掌，現在調息過後也好得差不多了。難免有些憤憤不平。

“九章兄……吾真的想知道，你和長生殿是不是有勾搭啊？為什麽你只有一掌，吾卻中了毒……或者要死了也說不定。”靠在牆上，靛羽風蓮只覺得冷。透骨的冷。

“哎呀呀呀……想不到吾與你同生共死了，你還說這樣的話，真叫吾傷心。”九章伏藏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吾怎麽可能讓你死？你死了，你認為吾還能……”

“咿呀，”靛羽風蓮扯了個虛弱的笑容，打斷了他的話。“九章兄對吾的深情義重吾就收下了。剛才不過是玩笑而已。”稍稍縮了下，再靠裏一點。靛羽風蓮的嘴唇已泛白了。

見靛羽風蓮已經縮到角落裏，他實在很冷，九章伏藏不忍心，走過去，將人摟到了懷裏。

“體內的毒，讓吾幫你逼出來吧……”

“咿呀……吾尚能支撐，九章兄不需要為吾浪費功力。”咬著牙，靛羽風蓮更靠近了些。

“我們這樣，也逃不出去。”

“吾……還未放棄——九章兄，後悔與吾一道麽？”

“怎會。”九章伏藏又將人抱緊了些，親吻著那披散的長髮。“吾從不後悔與你做任何事情。”

“哈……有這句話，靛羽風蓮，此生足以。”

兩人對望一眼，都不禁笑了出來，笑容逐漸擴大，又漸漸變得沉默——九章伏藏緩緩靠近靛羽風蓮，兩人鼻尖相抵，彼此的氣息糾纏。

“靛羽風蓮，吾，九章伏藏從不後悔與你做任何事情，你是吾遇到的，畢生難忘的妙人吶。”

“那你就不要忘了吾……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忘記了靛羽風蓮，獨獨是你，九章伏藏，不能忘記。”

“吾答應。”

兩唇相接的一瞬，靛羽風蓮閉上了眼，默默地擁住了九章伏藏——被擒的那一瞬，他就感覺到，離素還真蘇醒的日子真的越來越近了，任何的寒毒都比不上他此刻的心寒……他再也無法給予任何人任何承諾，因為靛羽風蓮，自始至終，都將不曾存在過。九章，你知道麽？你懷裏的，不過是素還真的替身而已……抵死地糾纏，渴望給予對方更多，記得吾，記得吾……直到你死的那一刻都不要忘記——這是靛羽風蓮存在的，唯一證明。

有些淒涼地想著“素還真，你贏了——”害怕一切一切都會因他的沉睡而消失。又有些欣喜地想，九章伏藏果然是值得的。用他最後的溫存賭上，這個男子會記住自己一輩子……

中?完

附圖一張，地牢中KISS那一幕。

By.龍龍

本圖不接受轉載。

後記：

長生殿果然是個好地方……題目不是人品問題。請相信。

明天就是七夕了，我可能要回學校，不在我所愛的人的身邊。

我只希望他們能過得很好。

其實這邊的心境現在有些淒涼。我希望你們能記得我。

我可能有段時間不在這裏了。別無所求。

只要你們記得我，就夠了。

預先祝賀一下，大家七夕快樂。

這篇快完結了。下篇不會寫很多，離別的東西我不想寫太多。

我怕我自己真的會哭。

發現自己其實很愛這對的。真的真的很愛。

希望他們就這麽一直下去，“風蓮兄”“九章兄”這樣，不要對立，不要背叛。那是很痛很痛的事情。

被背叛的人會痛，其實背叛的人更痛。

不能再看片，不能再人品，唯一希冀，這對能好好地過著，至少，過了讓我厭煩的九月。

有一些承諾，給不了，卻索取。風蓮，我其實自己也想知道，地牢裏，你究竟會不會，忍不住想哭。

06.08.29 七夕前一天晚上 23：29

下 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

附圖一張。

By.龍龍

本圖不接受轉載。

“給你十天的時間，如果你躲過了長生殿的追殺，日後，靛羽風蓮做什麽，我們都不幹涉阻撓。”

“好。吾答應。”

——莫名其妙地，就被放了。也莫名其妙地，被追殺了。

靛羽風蓮忽然想，他絕對，絕對，絕對的是，出門沒有翻黃歷。這一個月或者，都是不宜出門的。

事情一件接一件。體內寒毒還在肆虐。九章伏藏到底怎麽了他不知道。約定的時間又越來越接近。

拖著這樣的身體，混亂的心緒，面對每一次的阻擊他幾乎都是狼狽不堪的。

逃，逃，逃。如同貓捉老鼠一般，似乎並不是真的要殺，僅僅，是生與死那一條線上，讓他徘徊著。

於是，不由得想，長生殿並不是一般的變態。

致命的一擊應該就是不老城門前的，連匃皇彜燦天也親自出馬了，看來所謂的追殺，不過是為了滿足那些人虐待的心態，這場游戲，怎麽進行怎麽玩，靛羽風蓮的下場都是死。

微笑，並且悠然自若。

彜燦天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個人，一時竟然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即使非殺不可的理由。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人，的確有他自己獨特的魅力。

驚天一掌，靛羽風蓮不躲不避，而是巧妙地利用外力後退，卸去了三成的威力。稍稍側身，那一掌偏向了右側。

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都搖搖欲墜。擡眼看著那人，直覺下一掌，便是要了他的命。

一咬牙。飛掠出去，不老城就在眼前，不能死——就是有不能死的理由。

宏大的掌氣將至。靛羽風蓮來不及害怕與回頭，身影稍稍一頓。眼看著就要中了。第三道勁力剛好介入。為他擋下了這一掌。

“風蓮！”耳邊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止不住的驚恐，靛羽風蓮轉身，九章伏藏在自己不過三步之外。眼裏充滿了擔心。明明滅滅又似乎有些別的什麽……憤怒？靛羽風蓮不知道。想說什麽的時候，整個人卻向後一仰。

他知道這個男人一定不會捨得讓他痛。——一個溫暖又安心的懷抱。於是，靛羽風蓮笑了。陷入昏迷。

一眼掃過去。九章伏藏沒說什麽。抱著靛羽風蓮轉身就進了不老城。

守在靛羽風蓮的床邊。九章伏藏一步也不肯離開。

巧妙地回避了眾人的疑惑。讓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僅僅是為了愧疚。

卻不知道，他握著靛羽風蓮的手的時候，手心還滲著冷汗——一次又一次都是無比驚恐的。想像不出，如果那個人真的離自己而去會是什麽樣的情形。

害怕。是真的害怕。——他一生人，只覺得，沒有什麽可以畏懼的。直到第一次，靛羽風蓮在長生殿裏，差點就死了。

他才知道，這個人，對自己到底有多麽重要。

不理會所有人的勸說，執意將人放了。沒想到，將他推向了另一場的死亡。

不老城前的那一瞬間，他是恐懼多於憤怒。

還好……他還是趕上了。

“主人……”

“你還認得吾是你的主人。”

“屬下不敢。請主人赦罪。”

“赦罪？”

“主人，靛羽風蓮不能留，他對主人的影響太大了，將來是個威脅……不得不除，望主人為了長生殿的未來，請三思。”

“你是主人，還是吾是主人？吾是殿主，還是他們是殿主？”九章伏藏冷笑。“吾可記得吾的命令是不得傷害靛羽風蓮分毫。難道現在吾做什麽，都需要你們來幫我決定了？”

“屬下該死。”

“知道自己該死了？回去告訴彜燦天，長生殿的主人究竟是誰，讓他好好記著。而你……不用回來了，叫隍月來。”

“是。”

黑暗中的人，來了，又走了。九章伏藏依舊是握著靛羽風蓮的手，有些累了。靠在床邊。閉上眼。

靛羽風蓮卻醒了。看著他，咬著唇。思緒複雜。終究還是閉上眼。又睡過去了。

靛羽風蓮睡了好幾天。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體內的寒毒也清除了。

別的人或許不知道長生殿怎麽肯讓出解藥。但靛羽風蓮自己明白，是因為九章伏藏將毒全部引到自己身上。

不點破。依舊是“九章兄”“風蓮兄”這樣天南地北地胡扯。

一時間，他也快忘記原來還有個所謂的約定。

靠在床上，大夫說他好得差不多了，但右手因為上次右邊受掌的緣故，雖然保護了心脈，也幾乎是廢了一般。

九章伏藏笑嘻嘻地抱著他，“那很好，以後吾就做你的右手吧。”

靛羽風蓮望著他，微微一笑。安靜而恬淡。

這幾天來，九章伏藏不分日夜地陪著他。連識玲瓏都跑來羞答答地說著她有些嫉妒了。

似乎確實太過張揚了。於是安分下來。

靛羽風蓮就少見到他的身影了。實在耐不住的時候，到花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