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VIP] 約定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很快就?來到了阿七的住處。

姜潮生給阿七特意辟了院子,住的比外門弟子的大通鋪還要好。你要說這不公平,畜生怎麽可以住的比人好, 那也是沒法?子,這裏是七曜閣, 以實力?為尊, 等?級分明,二師兄的坐騎,某種程度上的确是比外門那些雜魚要貴重些。

姜潮生将自己的地盤分出來給阿七住, 就?連明華劍尊都沒說什麽話?,其他人自然無話?可說。

文如春拿出一枚玉符, 按在門口的凹陷處,打開?罩住院子的結界。

剛推開?門,就?有一團黑影朝兩人撲過來。文如春趕忙站在羽徽若身前,伸出雙手,握住阿七的兩只?爪子, 接受着阿七的口水洗禮。

那鮮紅的舌頭直将文如春的臉頰抹了個遍。

阿七舔完文如春,目光轉向羽徽若,露出一絲疑惑。

這是它第一次見到羽徽若的女裝, 自是識不出來, 羽徽若就?是上次打傷它的元兇之一。

羽徽若是個漂亮的姑娘,三界裏的雄性, 遑論是人是魔還是獸, 對漂亮的姑娘總多些優待。阿七歪了歪腦袋, 向前走了幾步, 停在羽徽若腳邊,蹲着坐下了, 模樣極是乖巧。

文如春卷着袖子擦着臉上阿七留下的唾液,不好意思地說道:“阿七師兄這兩年的夥食都是由我負責,它這幾日不肯好好吃飯,二師兄就?關它禁閉了,它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人,看到我比較激動。”

羽徽若極目望去,打量着院落的布局:“平日裏它都吃些什麽?”

阿七好似聽懂她?在說什麽,擡起屁股,屁颠屁颠地領着她?往自己的屋中走去。

阿七的屋子四四方方的,只?設一張床榻,占據半個屋子,上鋪柔軟的褥子,阿七腳一擡,就?能?爬上去,盤卧下來。

角落裏置着木架,垂下一只?金色的鈴铛,阿七若有需求,可擡起前爪搖一搖鈴铛,便能?喚來服侍的人。

除此之外,地上還有藤球、布老?虎、玩具木馬等?精巧的玩意,一看就?知道是用來給阿七打發時間的。

羽徽若忍不住腹诽,這到底養的是狼還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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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叼起木馬,送到羽徽若的手邊。

文如春指着地上的一盆水煮雞肉:“這便是阿七師兄平日所食。”

“只?吃這個?”

“阿七師兄喜食雞,所以是特意準備的,以前都吃的好好的,突然間就?不肯吃了,我們?試過蒸、炒、炸、煎,也沒能?重新喚起它的食欲。”

“直接生吃呢?”

“試過了。”文如春搖頭,“還是不吃。”

“有沒有一種可能?,它想換個口味?”

“二師兄也是這樣想的,牛肉、羊肉、鹿肉都試過,還是沒法?引起它的興趣。”

“這就?有點不識好歹了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還有什麽好不高興的。”羽徽若說着,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阿七平時可曾出去過獵食?”

“二師兄把它當寶似的,哪裏舍得。”

“狼天生野性,捕獵是它們?的本能?,不如放阿七出去獵食,消耗體?力?,自然就?有胃口了。”

“這能?行嗎?”文如春不敢私自放阿七,上回?阿七受了傷,姜潮生就?嚴禁它出門了。

“試一試,就?知道了。”羽徽若摸摸阿七的頭,“我看它像憋壞了,七曜山這麽大,你放它出去透透氣,它的心情就?會好起來。大不了,我們?跟着它,它面子這麽大,背後有二師兄撐腰,除了我和鹿鳴珂這種剛來的,哪個敢招惹它。”

“羽師妹說的有理。”文如春被說服了。

兩人一合計,領着阿七往後山的一處山谷中去了。

七曜山叢林茂密,其中不乏許多野生動物,阿七被關了好些日子,一出門就?跟脫了缰的野馬似的,撒開?蹄子狂奔,整整半日的功夫,就?獵了一只?狍子,三只?兔子,還跳進水裏,捉了好幾條大魚。

狍子進了阿七的肚子,大魚和兔子被文如春帶了回?去,阿七不肯吃的那些生雞沒人要,羽徽若看它們?肥美?鮮嫩,還處理得幹幹淨淨,順手拎走了。

墜日西垂,霞光萬丈。

郁郁蔥蔥的草木間,一名黑衣少年提着兩個裝滿水的木桶,疾行如風,踏入院內,将水倒進缸裏。

缸底被人為鑿了個洞,辛苦提來的泉水争先恐後湧出,沒一會兒,淌了個幹淨。

少年仿若沒有看見,拎着木桶,轉身離開?,仍舊去打水,卻在院口被羽徽若堵住了去路。

羽徽若眼睛往院子裏瞟,瞥見那口破缸,以及滿地被水澆出來的泥濘,心下了然,嘆道:“在哪裏都被人找茬,不知是你運氣不好,還是天生讨嫌。”

鹿鳴珂對羽徽若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向左橫跨一步,打算繞開?她?。

羽徽若腳底一轉,腰身輕旋,堵在他的面前,揚起的裙擺在夕陽裏開?出明黃色的花。

鹿鳴珂視而不見,換了個方向,羽徽若故技重施,不偏不倚,就?只?擋着他的路。

如此三五個來回?,鹿鳴珂終于擡起雙眼,幽幽将她?望着,語氣裏壓抑着不耐煩:“羽徽若。”

“要叫師姐。”羽徽若嚴肅地糾正。

鹿鳴珂面無表情。

“行啦,懶得跟你計較。”羽徽若擺擺手,“跟我走。”

“愣着幹什麽,聽不見我的話?嗎?”羽徽若見鹿鳴珂站着不動,手一伸,拽住他的袖擺,扯着他走。

鹿鳴珂沾了水珠的指尖蜷了下,沒有躲開?,腳步遲疑着,怔怔跟上羽徽若。

羽徽若以為他顧忌着姜潮生會來找麻煩,安撫道:“姜潮生被師尊叫過去了,沒空搭理你,聽大師兄的意思是為着劍冢試煉一事,你怎麽說都是明華劍尊的弟子,他不敢真的對你怎麽樣。對了,挑了一天的水,餓了吧,我請你吃飯。”

晚風徐徐,夕光撲面,那黃衫少女拉着他的袖擺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面,發梢掠過他的鼻端,帶着股淡淡的幽香。

鹿鳴珂擡眼望去,只?覺她?渾身鍍着一團柔光,怎麽都看不清。

“怎麽樣,沒騙你吧,都是難得的好東西。”羽徽若寶貝似的揭開?綢布,露出籃子裏的雞。

給阿七買的食材用的是姜潮生的錢,文如春不敢怠慢,也不必心疼,都是精挑細選的,尋常人都吃不上這麽好的走地雞。

羽徽若擱下籃子,愁眉苦臉地伸出一雙手:“可惜,上天給我一張品嘗美?食的嘴,卻沒給我一雙能?做出美?食的巧手。”

她?在湖邊生了火,原是想做烤雞的,她?一介帝姬之尊,要什麽都有人雙手奉上,生平第一回 ?自給自足,雞沒烤出來,差點燒了自己的手。

那雙蔥白如玉的手,都是被火燙出來的痕跡,地上躺着一團的烏黑,便是她?的傑作了。

“哎,你別以為,我是假借請客之名來沾你的光,我是真的打算請你吃飯的,你要不介意的話?,就?笑納了呗。”羽徽若一副不打自招的表情,心虛地撿起那只?烤成焦炭的雞,遞給鹿鳴珂。

鹿鳴珂嘴角抽搐了下,推開?羽徽若的手,拎起地上的籃子,草草看了眼。

雞已被開?膛破肚,清洗幹淨,荒郊野外的,沒有油鹽醬醋,他目光一轉,落在湖中招搖的碧色荷葉上。

鹿鳴珂摘了兩片荷葉,将雞包起來。

羽徽若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手裏舉着一支青荷,臉頰映着夕日,比晚霞還要明豔幾分。

見他蹲下去,手裏撈了些泥,往包着荷葉的雞上面塗抹,她?忙阻止道:“你幹什麽,這樣會弄髒的。”

“生火。”鹿鳴珂不作解釋,只?吩咐了一句。

羽徽若不喜歡他對自己發號施令的樣子,挑起眉梢。

“想吃,就?照做。”

羽徽若想了想,還是決定聽他的,這小?奴隸一向會吃,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地上跑的,每一個到了他手裏,都成了不可比拟的美?味。

柴火是早就?準備好的,羽徽若不費吹灰之力?生了一堆篝火,鹿鳴珂将泥漿包裹住的雞埋進火裏,等?着它焖熟。

羽徽若雙手托着臉,蹲在火堆前盯着,虛心請教:“這是什麽吃法??”

“叫花雞,我以前獵到山雞,沒有輔料,就?這樣吃。”

“你在羽族,還敢吃鳥。”羽徽若抓到他的把柄,但語氣裏并非真的怪責,而是調侃。

羽人先祖有鳥的血脈,那些鳥已經開?過靈智,修出了人形,接近成仙,或已經成仙,他們?并非俗世意義上的鳥,再加上先祖還有一半人族的血統,人食萬物,是為生存,羽族就?沒有明令禁止食鳥。

那叫花雞在火中焖了一個時辰後,被鹿鳴珂挖了出來,鹿鳴珂打開?泥殼,荷葉混着肉香撲鼻而來,直饞得羽徽若吞口水。

鹿鳴珂将雞遞給她?,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燙到舌尖,驚呼一聲,張開?嘴,吐出一截粉色的舌頭哈氣。

“好吃,好吃,入口酥爛肥嫩。”羽徽若不忘誇一句,又搖頭感?嘆,“可惜無酒。”

帝姬所飲的酒,都是拿果子釀出來的,只?知其味,不知釀法?。

沒有幾個能?釀出來。

羽徽若有些想念羽族的酒了。

剩下的幾只?雞被如法?炮制,鹿鳴珂吃了一只?,剩下的讓羽徽若帶回?去了。

滿天星河璀璨,擁着一輪皎潔的明月,倒映在水裏,與湖光山色交融。

羽徽若蹲在岸邊洗手,望着湖中清荷,指尖攪碎滿湖月光,說:“等?蓮子熟了,你我撐一條船過來,徹夜摘蓮子,困了,便枕月色而眠,多麽快意。”

鹿鳴珂仰頭望月,懸月傾垂,美?得晃了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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