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眼心動
像是陷進了不可自拔的回憶，任由過去的回憶撕扯自己，溫依依一直沿着鷺江往前走，等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走遠了，她輕輕拉了下牽引繩，往回走。
正好看到路邊的社區店，溫依依走進去買明天的早餐，爾爾照例聽話地坐在門口，乖乖等着。
在寵物區，溫依依意外發現了爾爾平時愛吃的零食，她常去的超市賣光了，網上沒有官方旗艦店，其他店她也不太放心，現在能看到倒是意外之喜。
正好還有滿減活動，溫依依拿了好幾袋，捧了個滿懷，才後知後覺暗罵自己愚蠢，為什麽不先拿個籃子。
她漫步走到收銀臺，一個不小心，一袋狗零食落地，溫依依穿着及膝裙，加上懷裏全是東西，蹲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在原地思索片刻，索性去入口處拿個購物籃，再回來。
“給你。”溫潤的嗓音如汩汩清泉般傳來。
溫依依擡頭，一個男人行雲流水般撿起來，遞給她。
像是時間都靜止了，溫依依咬着下唇，直直地看着簡程，不吭聲。
一時，兩個人像是在比賽一般，都不說話，讓沉默肆意地席卷在兩人之間。
簡程率先打破了寂靜：“你來買東西？”
溫依依心想這不是顯而易見的，最後還是點了下頭。
簡程似是也意識到自己的問話屬于沒話找話，臉上卻毫無尴尬的神情，坦然地扯起嘴角，把自己推着的購物車給了溫依依，把地上還剩的一袋狗零食撿起來放進去，拿起自己買的面包：“這個給你，下次記得先推車。”
“我只是打算……”
溫依依想解釋，說着說着又覺得無趣，沒再繼續說，幹巴巴地道了句，“謝謝。”接着把自己捧着的東西全放進手推車裏。
簡程眼皮跳了下，靜靜看着低着頭的溫依依，默不可聞地嘆了下氣，主動打開話匣子：“養狗了？”
“嗯。”溫依依推着車跟在他身後往出口走，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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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那只？”
“嗯。”
“挺可愛的。”
“嗯。”
簡程笑：“嗯什麽呢。”
“嗯。啊？不是，我……”
簡程笑出了聲，在溫依依琢磨着措辭解釋時，結好賬：“行，知道了，你不是只會說‘嗯’。”
“我……”
簡程看向門口坐着吐舌頭搖尾巴的白色薩摩耶：“她在等你呢，快去吧。”
溫依依拎着購物袋，莫名其妙地就被請客了，身邊的爾爾一看到她出現在門口，就迅速站起來，扭着屁股，嘴裏咬着牽引繩，等她出來。
簡程蹲下來，毫不介意地摸了摸爾爾的頭，語氣不經意中多了幾分熟稔：“叫什麽名字？”
“爾爾。”
簡程嗯了聲，過了會問道，字裏行間都透着笑意：“因為你叫依依所以她就要爾爾嗎？”
一一與二二
依依與爾爾
這也不難聯想，溫依依又嗯了聲。
簡程摸了會狗，起身，溫和笑道：“我還挺想算算你今晚說了多少次‘嗯’。”
溫依依微窘，瞪着他不說話。
她拎着手上的購物袋，轉了話題：“多少錢，我轉給你。”
簡程裝模裝樣地摸了摸口袋，攤手：“小票沒了，算了。”
溫依依回憶了一下之前買的價格，說：“我按我之前買的價格轉給你。”
“不用……也行。”
簡程松了口，繼續說，“畢竟也才認識，能一天遇到兩次也挺有緣分。”
他這話說的坦蕩，臉上沒一點異樣。
溫依依劃動微信列表的手指頓住，睫毛撲閃兩下，擡眸看簡程，微微蹙了眉：“是……是嗎？”
簡程笑，一對桃花眼上挑，琥珀色的瞳仁格外吸人。
他緩緩道：“不是嗎？”
溫依依沒來由地覺得此人身上帶着一絲危險氣息，她舌尖死死抵着上颚，記憶又閃現到那個昏暗的下午，又因不想再次回憶而甩了下頭，垂下眼眸。
她扯了絲笑容，對上他的目光，略彎了眼角，表示了默認。
重新認識嗎？
那聽起來也還不錯。
簡程一只手插着兜，問：“你住在這附近？”
溫依依點頭，又搖頭，握着牽引繩的手無意識地在使勁，她此時的心情很矛盾，既想停在原地再問兩句對方的近況，卻又因不知道說什麽怕自己弄巧成拙支吾不語，想趕快離開。
她唇抿成一條直線：“差不多吧。”
簡程淡淡地掃了一眼：“嗯，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聊。”
溫依依連忙颔首，回答：“哦好的，你忙。”
兩人說完，卻又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不走嗎？”溫依依很久都沒有這麽憋屈的感覺了，明明心裏有一籮筐的話想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郁悶又無力。
對方不知道怎麽想的，手握成拳放于唇邊，笑出了聲，隐隐褪去了些許成熟穩重，加上小小的酒窩，顯出幾分幾年前的模樣。
幹淨，清爽。是校園偶像劇男主角的标配長相。
他這一笑讓溫依依有些羞惱，聲音多了幾分氣急敗壞：“你笑什麽？”
“心情好。”簡程斂了些笑意，“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他俯身摸了摸爾爾：“爾爾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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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校的期末，各種事務總是額外的多，不多的幾次同學聚會溫依依都推掉了。
最近這幾天要準備開家長會的材料，每天處理完學校的事情回到家都七八點了，吃完飯遛完狗倒頭就睡，第二天再繼續起來忙忙忙，如此循環往複。
加上最近秦淑的身體不好，還要醫院和溫家兩頭跑，她的心情也很煩躁，停下來的時候甚至懷疑自己當下的生活是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時間轉眼就到家長會的那一天，過完這一天，日子就會慢慢輕松下來了吧。
溫依依舒了口氣，給自己加油。
溫依依帶的是初一的兩個個班，她的生活很規律，無非就是家和學校兩點一線。
當時也是想保留一些屬于自己的時間，就沒選擇去高中。
她資歷不夠，這兩年一直在初一任課，也是這一學年才當了班主任。雖然工資不高，但她也挺享受這樣的生活。
她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志向，看到很多同學自己辦教育機構獲得成功後也沒什麽想法，甚至同學的邀請入職也拒絕了。
她覺得教育機構的競争壓力大，不想那麽為難自己，總覺得養得起自己和爾爾就夠了。
家長會快到尾聲，工作結束後就是兩個月的假期，身上的疲憊一下子消解不少，說話的節奏都歡快了許多。
有很多孩子是等家長開完會一起回去的，程嘉悅就是其中一個。
程嘉悅的爸爸走過來，說：“依依老師，不好意思，麻煩您照看一下嘉悅，我單位突然有點事沒法帶她回家了，剛剛喊了她哥哥接她回去。”
“嗯好的，那麻煩您和她哥哥說來辦公室接嘉悅。”
常有這樣的事，溫依依見怪不怪，點頭答應了。
程嘉悅并不規矩地坐在辦公室裏，眼睛全程跟着溫依依，像有什麽心事。
溫依依被她看的心裏發毛，放下手頭的工作，說：“嘉悅，你這次總體考的不錯，排名也有進步，就是語文成績還是沒有提上來，暑假的時候可以多看看書，開學的時候老師不是發了張推薦書目清單，你可以挑幾本感興趣的看一看。”
她乖巧地點頭，反而讓溫依依心裏更發怵。
溫依依指了指自己的書架：“你現在也沒事，要不選一本看看，老師給你推薦一本？”
程嘉悅黑亮的眼睛圓溜溜地轉，明顯有話想說。
等了一會，對方并不打算說，溫依依好脾氣地繼續道：“不想看嗎？那要不你去操場玩一會，等你哥哥來了我去喊你。”
辦公室裏的一個老師處理完了事情，起身告別：“依依我走了。”
溫依依：“拜拜。”
眼看着辦公室沒人了，程嘉悅笑眯眯地說：“依依老師，你有對象嗎？”
溫依依愣了下，也是沒想到不僅在家要被爸媽催，在學校還有學生催，她覺得莫名其妙，輕拍了一下程嘉悅的頭：“說什麽呢？”
程嘉悅噘着嘴，不以為然：“我是認真問的啊，我聽我姑姑天天催我表哥找對象，說我表哥的同學孩子都多大了，還讓我爸爸給我表哥介紹呢。”
溫依依眼皮跳了下，這熟悉的論調，簡直和家裏的二老念叨的一模一樣，聽着程嘉悅繪聲繪色的語調，溫依依開始同情這位同道中人。
程嘉悅追問：“老師，你到底有沒有啊？我表哥長得很帥的，跟明星一樣，等會他來了你就知道了。”
溫依依壓根不在意她說的人是誰，腦袋上閃過一排黑線，把她打發走：“行行行，知道了你不想看書，自己去操場玩吧，小心點足球場踢足球的同學。”
程嘉悅說媒失敗，放下書包，又補充了一句：“我哥哥真的很帥的，老師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溫依依忍不下去了，從抽屜裏拿出其他學校的期末卷，“啪”一聲放到書桌上：“你還去不去操場了？不去的話我這裏還有其他學校的期末考試……”
話還沒說完，人早就溜沒影了。
“……”
早知道一開始就提這件事了……
溫依依嘆了口氣，越想越覺得好笑，被學生催找對象。
絕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小劇場：
“我沒必要了解月亮的一切才能說我愛月亮，我寧可永遠不知道它也瘡痍滿目，因為，總有一些東西你一廂情願它永遠柔和永遠漂亮，總得有東西讓你信任讓你羨慕，不然你怎麽生機勃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