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古堡
舒菁:“……”
周德如:“……”
利維坦:“?!!!”
被當成了謀害對象的海怪反應自然比其他人要大得大得多, 原本龜縮在一角——雖然這對它那龐大的身軀而言也不容易——的身體猛地彈跳起來,連地面都跟着晃了晃。
它引頸長嘯,混雜着怒意的嘶鳴聲在寂靜的夜色裏聽來格外不寒而栗。
特別是當那雙澄黃的巨瞳瞪過來之時, 直讓人感覺呼吸都被凍結,一吸一吐之間混雜着無數細碎的結晶, 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般的遍體生寒, 寒冷入骨。
跟另外兩人悚然的眼神不同,已經清楚這家夥只是色厲內荏的顧淺站在原地,涼涼擡眼。
顧淺:“兇什麽兇?有本事張嘴啊。”
利維坦:“……”
它抿起了被鱗片包覆着的嘴巴,試圖借此遮掩底下的兩個黑漆漆的洞。
就這樣回憶起當初被支配的恐懼, 利維坦好容易激發出的那點反抗心又被自個兒畏畏縮縮地給壓回去。它已經恨不得把存在感重新降得越低越好,偏生就有人在一邊開了口。
楊桃倒是沒被剛才那聲吓着,她瞅瞅那底下肉質想象一下沒準會很緊致彈牙的層層鱗片, 又瞅了瞅……手裏的平底鍋。
總覺得有什麽可疑地叫了一聲。
“儲備糧?”她喃喃道,“那可以涮火鍋嗎?”
利維坦:“………………”
不可以——!!!
Advertisement
它這回終于無所顧忌地張開了那張豁了倆黑洞的大嘴,然而,到底是因為憤怒還是惶恐就不好說了。它威吓般的沖楊桃低吼了兩聲, 可馬上又在旁邊顧淺那同樣打量的眼神中低了下去, 最後還是不敢真輕舉妄動地做出什麽來。
場面就這樣僵持住了,只有漸漸散去的濃霧中的那道通道還依舊分明。
雖然霧氣是散開了不少,但顧淺掃過一圈,哪還有某個黃豆大小的身影?
想也知道,它被強行捉來這裏,早就該在他們鬧騰着拆了木屋的時候跑了。
不過現在又解決了一項“游樂設施”,她心情好,不打算再計較這個就是了。
“哎,”她一挑眉, “那不然這樣?”
另外三人的視線立馬掃了過來,畢竟依他們以往的經驗,按照這位姐單縱就是幹的風格……還真不一定說出什麽好話。
“要彼此放過一馬也行。”
沐浴在這樣的目光裏,顧淺平靜地甩了鍋。
“就是我因為你丢了個還挺好用的‘小手下’,”她睜眼說着瞎話,還确有其事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嘶,就是不知道這個該怎麽補償——”
楊桃突然無端冒出來個念頭,她才剛剛往兩邊瞟去一眼,就确信那兩名同伴也想到了同樣的事。并且,此時此刻,他們三人嘀咕着的搞不好都是一模一樣的三個字——
……不是吧?!!
還不等說出口,方才還停駐在腦海的想法就成了真。籠罩在面前的偌大黑影倏地蒸發了,這麽說也許不太妥當,因為原先盤踞于此的“那家夥”還在原地,只不過,和之前相比,它這會兒的身形可以說是小得完全瞧不見了。
一條還不到巴掌大的小水蛇生無可戀地癱在地上,細小得過分的身軀盤成了一圈“蚊香”,紅彤彤的信子時不時吐出來,連帶着嘴裏的那倆豁牙也是一如既往地明顯。
看來,就算是變小了,有些傷疤還是會伴随着人——啊不,蛇一生。
它在那兒搖頭晃腦,但當顧淺向前伸出右手,還是認命地游了過來,老老實實地在腕上纏成細細一圈,找個還算舒坦的位置卧好腦袋後就不動彈了。
別說,顧淺端詳着自個兒手腕那一圈樣式奇特的黑綠“手镯”,不知是不是因為變小了的關系,那些曾經把她劃得滿手是血的鱗片完全不剌人,纏上來的蛇腹感覺涼涼的。
“淺姐,”雖然預想到了會做什麽,但還是被震懾到了的楊桃顫抖地問,“真就這麽帶着它啊?”
顧淺:“不然呢?”
楊桃:“當然是吃掉以絕——”
後面的“後患”倆字還沒來得及出來就被舒菁滿頭冷汗地一把捂住嘴,在她看來,這倆人一起混久了,想法都非常人可以輕易理解的,真想讓人撬開天靈蓋看看裏頭裝的到底都是些什麽。
“我也不反對帶着,”她皺着眉說,“只要能保證絕對安全……”
“這個不用擔心。”
顧淺聳聳肩,眼前的兩人畢竟沒親眼見過她曾經對利維坦的所作所為,她也不在意多解釋兩句。
“這家夥絕對不敢再做什麽的。”
在場的人都是清楚她實力的,有這句話在就夠了。等再回過頭去,就看到坍塌的木屋上空冉冉升起一個和馬戲團那裏如出一轍的巨大紅叉。
虛影停滞在空中,在明白了它是什麽含義後,此時就帶給人以巨大的安全感。
——無論如何,這意味着他們暫時是不用再擔心這一關了。
顧淺擡頭望去,“那邊好像沒有了?”
擊破馬戲團後的标志是第二個升起的,代表着有人搶先破解了游樂場的某個“項目”。但在他們攻破這間木屋的期間,卻沒再見天空另一端再有紅色的叉字幻影懸浮起來。
“可能那些玩家決定休整一下吧。”
周德如接了話頭。
“不如我們也先找個地方休息?”
先不說自己就是渾身酸痛,他擔憂的目光掃過在場其他人,連着兩場高強度的戰鬥下來,哪怕是鐵人做不到連軸轉。
為了避開風頭和麻煩,或許別那麽急着回海濱更好。
顧淺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她靠着舒菁給的藥劑撐到現在,也是真的不覺得還能有精力去應對下一個對手。
“這附近應該有賓館,”楊桃聽到這裏,手指糾着頭發繞了兩圈,“在裏面找幾個房間睡一覺好了,說不定運氣好了,還能翻到點吃的。”
“我同意。”
舒菁也道:“不過還是先把‘那個’的位置記一下好了。”
說着,她就飛快地掃了兩眼從這通往古堡的路線,不僅在心裏默記了一番,還就地撿了根鏽過的鐵棍,在地圖手冊上輕輕劃上幾筆。
這些都做完了,濃霧也徹底散了,這才站起身,“走吧。”
來的時候是亂走亂碰撞運氣,回去就快捷得多了。他們三繞兩繞,當看到那座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大門,俱是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原以為穿過大門會遇上什麽阻礙,卻不想一切相當順利。光怪陸離的燈光從頭頂晃過,當那些光彩遠去,顧淺下意識回頭看了看,連她也不得不說,和這從裏到外每一處都充斥着詭異的游樂園相比,更近一步的黑暗反而更讓人放心。
——個頭。
他們可還沒忘記這片黑暗驟然将臨時,被堵在外面的人那凄厲的慘叫聲。
有異常的生物潛伏在其中,虎視眈眈。
“不想回去也不想遇見‘海濱’的其他人……”
仗着手電筒照明,走在黑乎乎的街道上,楊桃嘀咕道:“那還是找個不近不遠的地方好一點吧?”
這麽一來,留給他們的選擇就不多了。
在水泥森林中肆意生長的植被間,有什麽在暗中窺視般閃爍着點點紅光,細看後又空曠得讓人覺得那只是自己的錯覺。可三番兩頭地折騰這麽一出,還是把幾人都搞出一股毛骨悚然來。
“就這吧。”
當他們又站到某家招牌下時,舒菁馬上說。
“夜長夢多,”她也不管這詞用在這合不合适了,“找個湊合能休息的地方就成。”
顧淺仰頭,打量了下那塊木質招牌。
整體還算完好,邊角被蟲蛀得破破爛爛,夜色裏也能看出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這家民宿旅館的名字。
條件看着不怎麽樣,但應該還能住人。
“喲,運氣不錯。”
走在前頭的周德如在牆上摸索到了拉杆似的東西,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馬上拉下去,“電還通着。”
熟悉的光明籠罩了視野,四人直到這時才真正松了口氣,最末尾的舒菁關上門,将未知的黑暗全堵在外面。
“就這吧,”她贊同道,“剛好。”
他們經過積滿灰塵的前臺,踩着吱呀作響的樓梯上了二樓,再映入眼簾的就是走廊上一扇扇緊閉着的客房門。
門沒鎖,推開就是撲面而來的黴味。楊桃咳嗽着揮開眼前的灰塵,下一秒就僵在了原地,滿腦袋裝的都是剛才滑過手上的細滑觸感。
“……卧槽有蜘蛛啊啊啊啊啊!”
“冷靜點。”
跟在最後頭的周德如這才進門,伸手挑開那垂落下來的細碎簾子,“是這門簾都崩開絲了。”
楊桃:“……”
這能怪她嗎!誰特麽在客房門口挂門簾啊?!
舒菁:“你也是,都挺到這種時候了,居然還能怕蜘蛛。”
“不一樣,”楊桃梗着脖子說,“害怕某些東西是改不掉的。”
“這話我贊同。”
顧淺應了這麽一聲,擡頭就見另外仨人都直愣愣地望着她,“……怎麽?”
楊桃有點混亂地試圖組織語言,“不是……那啥,淺姐你居然也會有……”
“是人都會有害怕的東西吧,”她挑挑眉,“不過我就随口一說,別在意。”
可偏偏是由在場最不可能這麽說的人說出了這句話,三人一時都有點錯愕和不解其意。他們還在面面相觑的時候,她本人卻跟沒事人似的走到床邊,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番。
被單上蒙着層薄薄的塵埃,估計是因為長年累月地緊閉着門窗,倒沒有樓下積灰積得那樣嚴重。顧淺嫌棄地撚起毯子一角給抖擻幹淨,發現習慣了裏面那股嗆人的黴味以後,裏面還算勉強能住人。
走廊裏的幾間客房情況應該都差不離太多,現狀也容不得他們多挑剔了。
“怎麽分?”周德如問。
“周大哥你一間,我們仨一間,”楊桃斟酌着說,“這樣就行了吧?”
“不用了,我也更習慣一個人住。”那邊的舒菁卻道,說着就打開了對面那扇房門,“晚安——如果現在是晚上的話。”
他們一直頭頂夜色,自從那鮮紅的倒計時停滞後就有點喪失了感受時間流逝的能力,僅有的手表還在之前連番碰撞裏徹底磕壞了。這座破爛民宿更不用提,挂鐘早八輩子都故障得不像樣,只能依感覺判斷出還在淩晨。
“哎,”周德如一拍腦袋,“那我就去隔壁了,你們早點休息啊。”
說着也出去了,一陣開門關門的響動後就沒了聲息。
倆人都是心裏有數的,顧淺也琢磨着這地界還算安穩。再加上不是對門就是隔壁,真有個什麽萬一也好照應,因此就沖還在原地糾結的楊桃一擡下巴,“睡吧。”
颠沛流離的日子都過來了,這會兒算得了什麽。客房都是雙人床配置,後者聞言也放棄了無謂的思考,顧淺聽見窸窸窣窣地響了幾下,也歸于了平穩的呼吸。
她望着坑坑窪窪的天花板,明明折騰了這麽久,躺在硬邦邦的廉價床板上,一時半會兒還真湧不起睡意。
怪物化成的小女孩給他們指的是那座古堡。
而說到可能會有的負責人……
不知怎的,她腦海中浮現出了某個剪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何小妞、楠 2個;米迦勒、昊、葉英的小公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墨無聞、夙箐 40瓶;Yang、唐研 20瓶;Sweetme 11瓶;super_masa 10瓶;半夏、不要咖啡要酒 6瓶;四水.、不比比賴賴、抓抓李白壓壓寨 5瓶;南瓜和土豆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