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翌日，是老太君的葬禮，舉國所有名門貴族都到了相府，每個人都纏着潔白的缟素，低着頭一臉悲戚地循循走近，觀看老太君最後的遺容。
老太君為人高潔，善待任何人，所以很多人确實是真心來吊喪的，莊歸相信他們的哭聲大部分應該都是真心的。
最後衆人漸漸從中間排開一條道，段二推着商珏從外面走來，一路穿過人群到了靈堂之中，他的臉色已經比昨晚好些了，此刻只是淡漠到了極致，把所有的悲傷都斂去了，他說了幾句話，其實也都是泛泛之談，莊歸也沒有記住他說了些什麽。兩句話過後，商珏便又被段二推着離開了，随後衆人便漸漸散場了。
待衆人散去後，莊歸凝視了良久老太君的牌位，也打算離開相府。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段二攔住了，段二告訴莊歸，老太君生前有些囑咐和東西要給莊歸，于是莊歸便跟着段二重新回到了靈堂。
此刻靈堂已經沒有人了，只有商珏一個人坐在那兒，他在等莊歸。
莊歸站在了商珏的面前，她未動只是斜目看着擺在那兒的老太君的靈牌。
商珏口氣悠悠，他仿佛在唇齒間慢慢咀嚼着那些過往，一字一字緩緩說道：“家母生前确實在念叨着你，她說你既然是我領回來的義妹，就該好好對待你，切不能總是傷害你，要把你當做親生妹妹那般。”
莊歸默默低頭看着地面，說道：“老太君是很好的人，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家母還說雖然不知道你跑到哪兒去了，但是你以後定是會回來，讓我記得再給你找一門好的親事。”
莊歸沉默，“老太君之前一直和我說宣王并非良配，要我受委屈了。”
商珏掃了莊歸一眼繼續說道：“她只是不希望我總是利用你，要我用心待你。”
莊歸默默看着他，艱難一笑，“這對你來說是很難的吧。”
商珏似乎并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他揮了揮手，段二拿着一個紅色的錦盒過來遞給莊歸，他道：“家母留給你的東西，望你好好收着。”
莊歸接過錦盒，也沒有打開來看，她雙手緊緊扣着盒子的邊緣，“謝謝老太君了。”
記得那年，莊歸被商珏領回來的時候，老太君是非常歡喜的，她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兒子，卻又是非常喜歡女兒的，之後商珏對莊歸那般狠心折磨，也讓老太君時常嘆氣，一開始老太君在還會護着莊歸，只是後來老太君身子不好便去了城郊別院養身子，自然也就顧不到莊歸了，但是她心裏還是惦記着莊歸，每次寫信回來都會叮咛自己兒子好好待她。
莊歸是記得這份恩情的，所以對于老君的死她也非常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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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了理思緒，莊歸把手中錦盒握好，随後說道：“若是沒事了，那麽相爺我就告辭了。”
“我說你可以走了？”商珏反問道。
莊歸挪動了半步的腳又站了回來，她道：“那麽商相的意思是？”
商珏臉上的神情是一覽無遺的平靜，他背靠在輪椅的背上，中分的長發從額中間垂下來，随意地貼在臉頰上，他的目光淡淡地像涼水那般掠過莊歸的臉，他不會深情，語氣卻帶着一絲溫柔，他說：“我答應你，我饒他們一命。”
莊歸并沒有什麽驚訝的表現，她依舊鎮定地注視着那塊牌位，淡淡的說道：“那真是要感謝相爺了。”
商珏微微輕挑着眉問道：“你在替他們感謝我？”
當然不是，她并沒有那麽在乎積善錦家的死活，她只是過不去心裏那一關罷了，她必須要商珏也犧牲最重要的東西來交換她的諒解，沒錯，她如今變得自私，也變得自我了。
對于積善錦家而言親人也是用來欺騙和利用的，例如她的親生母親，她又為何要如此在意他們。
莊歸微微一笑，帶着些深不可測的味道，她說：“我還沒有想好。”
商珏看着莊歸那生動的表情，眼神冷卻了幾分說道：“何意？”
“我沒有想好我想要什麽。”莊歸目光似乎透過牌位看向遠方，穿越過重重秋水望斷了那一覽覽秋月，“所以即使你如今答應放了他們，我也不想回到你的身邊。”
商珏臉色越發陰沉，他不想承認，他被這個女人耍了，他冷笑極盡譏諷之意，“你倒是下的一盤好棋。”
莊歸看着商珏道：“所以你要收回你剛才的話？”
商珏實在不知道這個女人腦子裏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思維，她的任何想法都毫無章法可言，他蹙起了眉毛說道：“我從來都是話出無悔。”
莊歸莞爾一笑，“那就好，接下去我可以走了嗎？”
商珏眼神露着狠意，“你要去哪？”
“我不會告訴你。“
“所以你也不打算回到我身邊了？“
“暫時是這樣的。”
商珏沉默，他眼神越發兇狠起來，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女人給戳穿了，然後再生吞活剝，他放棄了很多，甚至冒着巨大的風險，可是這個女人竟然說她就要這樣走了。
莊歸沒有在等商珏說話，她将碎發挂到耳後，看了眼商珏就轉身走了，她的腳步很輕，輕的好像她從未來過一樣。
莊歸走後，段二曾問商珏是否要去把她抓回來，商珏只是冷淡說道：“我要的結果不是這樣。”
他要是是她心甘情願，而不是強迫。
段二忽然發現，從什麽時候開始，商珏也開始了有一些變化，雖然說不上是什麽變化，但是他隐隐覺得似乎也只有這樣狀态的莊歸才能壓得住那樣的商珏。
随後便是長久的相安無事，沒人知道莊歸去了哪裏，商珏也只字不提要尋莊歸，他收回了之前對錦華行刑的命令，也不再對積善錦家蠢蠢欲動。
不過段二還是能夠感覺到商珏內心對莊歸怒意，他恨不得把莊歸切成一片一片然後吞進肚子一絲不留，若是別人這般耍他，他早就把那人給活剝了，可是那人是莊歸，雖然他做夢也想不到莊歸會變成這樣，但是他卻拿她沒有辦法。
段二不知道商珏是怎麽想的，但是商珏每日都很平靜，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內心的想法。
三年，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我覺得女主已經作出新高度了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