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時光

忙活到淩晨快四點,冬生終于把法器做好了。他平時生活很規律, 沒有特殊情況,幾乎不怎麽熬夜,一下子熬這麽晚,冬生躺在床上一覺醒來已經大天亮了。

餘瞳很貼心的給他買了早餐,冬生洗漱完後,吃了餘瞳買回來的大包子和豆漿, 然後把昨晚現做的法器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黃銅外殼、看起來很像老式舊懷表的東西,冬生打開‘表蓋’, 将東西遞到女鬼面前, 說:“滴一滴指尖血到懷表裏面, 再給我一根頭發。”

女鬼生前最怕疼了,它心裏一直惦記着冬生說要血和頭發的事兒, 現在一聽只要一滴指尖血和一根頭發, 它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

女鬼飛快拔了一根頭發下來, 放到冬生手心裏,然後有點怕有點小心翼翼的問,“有,有針嗎?”

冬生為了制作法器,特地買了一些工具,裏面就有鋼針。他面無表情的把鋼針遞給女鬼,女鬼在中指指尖用力紮了一下,指尖迅速凝出一滴殷紅。

冬生制造的這種法器,是他很小的時候根據司南的原理想出來的,具體的制作過程沒說複雜不複雜,但是說簡單也不簡單,冬崽當時只有一個懵懂想法,全靠李九給他指導和必要的提示,才讓他少走了很多彎路。這種法器的構造非常簡單,除了可以尋人定位外,沒有別的作用。

法器制成後,冬生把命名的權力讓給了爺爺。李九就是個起名廢,聽他自己的化名和阿黃的名字就知道,最後他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好名字,就索性命名為尋人司南,簡單通俗易懂。

冬生連夜趕制出來的這個尋人司南,是把一個老懷表直接掏空了做成了的。打開以後,原本安置鐘表的地方,變成了一個黃銅色的八卦銅片。時間緊錢包瘦,冬生沒買去什麽特別專業的工具,就買了一些普通的工具湊合着用的,因此銅片上的刻痕很淺,銅片中央的陰陽魚直接是兩個镂空的小圓孔,看起來幾乎稱得上是簡陋。

冬生讓女鬼直接将指尖血滴入孔洞之中,再把梁健的頭發放在銅片之上,冬生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後,又報了三遍梁健的生辰八字。

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餘瞳和女鬼驚訝的看到梁健的頭發變成了一條緊緊貼在銅片上的黑線,而原本跟懷表嚴絲合縫的銅片竟然在毫無外力的作用下,緩緩轉動起來,然後很快停在一個八卦圖形上,左右徘徊不定。

“冬生,這是什麽意思?”餘瞳好奇道。

“這個圖形代表八卦中的‘震’位,在後天八卦中又代表東位,跟我蔔算的結果一致。”冬生面色有些凝重道。

餘瞳指着搖擺不定的銅片問:“那它為什麽動來動去的?難道說賤人現在在跑步?”

冬生搖頭道:“不是,梁健所在的地方,有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覆蓋,尋人司南無法進行準确定位,只能判定出大概的方位。”雖然冬生之前就已經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他沒想到,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現在距離兇宅還遠,司南上面顯現出來的只是不能準确定位,等距離靠近了以後,以兇宅現在已經表現出來的厲害程度,極有可能會反過來幹擾司南。到那時候,司南就會失去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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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完全依賴尋人司南,多半會迷失方向,但是冬生不僅可以直接望‘氣’,還能随時用梁健的生辰八字蔔算他的位置,兇宅可以幹擾司南,卻絕對迷惑不了他的判斷。一旦他的推算和司南顯示的結果不一樣,那至少可以反過來縮小兇宅的範圍。

餘瞳和冬生兵分兩路,分頭行動。餘瞳帶着‘梁健’,拿着冬生的生病證明,去給冬生辦請假的手續,冬生平時表現良好,每一堂課都特別認真,從不遲到早退,幾門專業課的教授都在私底下交流,都認為冬生應該有些家學淵源的,因為他們偶爾問到他一些非常偏門的考古知識,他都能對答如流,可見功底深厚絕非一朝一夕的積累。考古文博系的教授們難得遇上一個這麽好的苗子,都見獵心喜着呢,不過冬生入學時間還短又內向不愛說話,品行品格還看大不出來,現在說收弟子什麽的,還為時尚早,但人必須得看好了,千萬不能讓其他系的給拐走了。

羅老師被好幾個老教授輪番叮囑過了,自然是把冬生當成了重點關照對象。

要不是餘瞳反複強調冬生病得不是很嚴重,吃了藥靜養兩天就好了,羅老師都要親自去探望冬生啦。

餘瞳辦好手續從羅老師的辦公室裏出來,跟‘梁健’都不由深深呼了口氣,好懸啊剛剛。

差生撒謊請假不容易,優等生偶爾撒謊請個假更難!

難怪冬生要讓他給他弄個生病證明走正規程序請病假,他這要是翹課,還不讓那些老師教授們分分鐘揪出來啊?

冬·沙丁魚·生從公交車上下來,周圍大街小巷,人流如潮,他從書包裏摸出一頂青年志願者協會發的小紅帽戴在頭上,掏出尋人司南,司南現在指向的是離位,即南面,可是放眼望過去對面全是街道巷口,根本不知道走哪條。冬生拿着司南側身換了個方向,不動,換個方向,還是不動,再換個,紋絲不動!

他把司南揣回兜裏,在心裏默默蔔算梁健的位置,跟司南顯示的結果一樣,離位。

周圍人潮密集,來往人流的‘氣’會對周圍的‘氣’造成很大的影響和幹擾,冬生一開始想要通過望‘氣’來尋找兇宅,顯然也沒有預想的那麽容易,從遠處望過去,這些緩緩流動的‘氣’幾乎都要混成一團了,顏色駁雜,除非走到近處,否則根本無法辨別。

除了跟阿黃一樣,一條條街一條條巷子的挨着溜挨着找,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還好冬生出來之前,餘瞳把自己辦的公共自行車租車卡借給他了,還給了他一臺自己淘汰下來平時備用的舊手機,方便有什麽情況及時聯系。

冬生在附近溜達了一會兒,又問了好幾個路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停放公共自行車的地方。

騎着自行車,冬生開始大街小巷的逛了。

附近舊式的民居很多,從外地過來旅游參觀這種舊式民居的游客也非常多,伴随而來的是旅游經濟,紀念品啊特産啊,冬生沒一丁點興趣,可架不住街巷兩邊賣各種特色小吃的實在太多,整條街都飄着食物的香味。

蹬了一上午的自行車,還要不斷的望‘氣’甄別,雖然對冬生來說,望‘氣’跟普通人看東西是一樣一樣的,幾乎是一種本能,但平時晃一眼就過跟需要仔細辨別廣告牌,後者肯定要累啊。他體力消耗有點大,還要不斷耗神蔔算梁健的位置,再加上昨晚只睡了四個小時不到的樣子,冬生的肚子都在敲鑼打鼓鬧革命啦。

旅游區的東西就沒有便宜的,學校裏的飯菜,都已經讓冬生覺得有點貴了,這裏的東西簡直比學校的貴了好幾倍。

看起來也沒有多好吃,看着就沒有老家的小吃美味。

冬生默默在心裏安慰自己,腦子裏開始浮現出老家那些滋味兒十足的便宜又美味的小吃,肚子,肚子更餓啦。

美食的誘惑無處不在,冬生最終淪陷在了一家肉夾馍店的門前,在老板有點小驚訝的眼神中,他幹掉了一整張毛爺爺的肉夾馍。

吃飽喝足繼續幹活兒,冬生從肉夾馍店出來後,掏出尋人司南一看,一上午沒啥動靜的司南,終于小幅度的更換了方位。更換後的方位,跟他蔔算出來的結果一致,冬生毫不猶豫的就朝着這個方向去了。

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冬生現在看的這條巷子裏已經完全沒有游客了,周圍都是老式的民居私宅,大半都關着門,非常幽靜,偶爾有人走過,身上的氣也比普通人旺盛許多,可見住在這裏的居民非富則貴。冬生騎着租來的自行車,戴着志願者小紅帽,帽檐還拉得很低,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進入巷子後沒多久,冬生心頭驀然一跳。

修行之人的第六感遠比普通人強大,更何況冬生還不是普通的修行之人。

他立刻停了下來,掏出尋人司南一看,司南指向了一個跟巷子完全相反的方向。他在心裏默默蔔算,梁健的位置應該在這條巷子左側的方向上。毫無疑問,法器被幹擾了。

那麽,兇宅應該就在這附近一帶了。

運氣還不錯,花費的時間比冬生預想的少了許多。

冬生把車騎到巷子的盡頭,左轉,沒一會兒找到了另一條巷子的入口。

“鄭先生,這套院子是我手裏最好的一套,也是面積最大的一套,布局朝向都非常好,我敢拍着胸脯給你保證,咱整個帝都你都找不出第二套這麽好的四合院了。這套院子的主人移居國外有好多年了,當年他們買下這套宅子以後沒多久就出國定居了,宅子就一直空在那兒沒有翻修入住。裏面的房子肯定要比其他的破舊一點,但價格上也有優勢不是?當然啦,我知道鄭先生肯定不會在乎一點小錢,但這沒翻修的房子也有沒翻修的好,将來可施展的空間大啊。”說着,一個房産中介經理模樣的人,拿鑰匙打開了院門。

鄭昀曜和他司機沉默的跟在中介經理身後,跨進了院中。

冬生蹬着自行車,慢慢從巷口過來,正好看到兩扇緩緩閉合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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