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陸栖睡了一路,終于颠簸結束後他也被吵醒了,接着就是被拉下馬車落地。
剛出去就感覺一陣清涼,聞着這味道應該是到了荒山野嶺,陸栖想着也不知道林思淵他們那群人找到自己沒有。不過想到毛茸茸在林思淵身邊,循着氣息應該不難。
“姑母可想好了?”一道稍粗點的聲音傳過來,聽着應該是剛成年的少年。
“若是您還想被您叔父控制,您現在還能走,”熟悉的溫柔聲音也響在耳邊。
果然,就是那小皇帝和長公主。事情跟自己想象的差不多,他們就是想弄死自己,然後趁機砍掉林思淵的一些勢力,從而皇帝便能找回威信。
“姑母多慮了,只是區區一個幕僚,即便叔父當真與他有情也不至于與我們撕破臉面。”
“事到如今您居然還說這種話?在您答應與我合作的時候,您已經踏上這條舟上,而且我們在打殿下的臉,殿下的手段您不是不清楚,難道您還要聽您那母妃的話乖乖等林思淵老死嗎?”
“叔父确實沒有……”
“屆時我們将李瀾之事穿傳出去便是,林思淵丢不起弄丢嫡皇子的臉,只能不承認李瀾的身份,有李瀾這個前惠國侯府的小侯爺在,即便他能耐再多也抵不過流言。”
“那請姑母便,朕拖延不了多久。”
“放心,除掉一個人不用花費多長時間。”
陸栖在旁邊安靜聽着他們的對話,以及內心的想法。他暗暗感嘆,不愧是傳說中的宮鬥,居然如此精彩。
雖然那小皇帝是與長公主站在一邊。但剛剛聽着小皇帝那模樣,他還是向着林思淵的,只是弄不清自己于林思淵而言有多大看重。
畢竟以林思淵的身份,他确實不會因為一個幕僚而與當今皇帝撕破臉面。所以便假意和長公主合謀,做了雙面人。
“容舟參見陛下,參見長公主。”陸栖開始作死。
旁邊那幾人像是不吃驚,長公主先是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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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殿下連同我那不孝之女都傾慕的容舟公子,如此處境仍能處事不驚。”
“多謝長公主謬贊,”陸栖彎起嘴角,“我并無多少話要說,只是等殿下來了之後見是兩位謀劃此事,怕後果不堪設想。”
“你剛剛聽到我們所說的了?”長公主命人将陸栖蒙眼的布條解開,她臉上的笑容仍是很和藹端莊,“你是惠國侯府出身,不會不知道殿下與惠國侯府之間的恩怨,你以為你和陛下還有本宮,殿下會站在哪一邊?”
“誠如長公主所言,殿下難道還不知道兩位的想法嗎?但你們當真在打殿下的臉。”
“将死之人果然話多。”長公主笑着說。
“郡主還在殿下手中,若是我在郡主手中出事,怕也難辭其咎,”陸栖看向皇帝,“陛下現在的位子還是殿下讓出去的,您說,僅是換個新主這件事對殿下來說并不難吧。”
這話把小皇帝的話給堵住了,長公主聞言也得意會轉頭看向他。
“長公主,想必皇叔已經在路上了。”小皇帝雙手往身後一背,面無表情就站在一旁。
“不過是見不得光的賤民,留在京城幾年便忘了什麽是血統什麽是身份,雲清是大禹朝最尊貴的女子,豈是你與之能相提并論?”
說完長公主便要令旁邊的手下動手。
嘴裏被旁邊的人灌下一瓶毒藥,陸栖皺着眉忍着難受硬生生咽下去。
“放心,此藥無味,吃下不久便會毒穿肚腸。”長公主朝着旁邊拍手,“但殿下身邊的人命硬,我不得不補上一刀。”
陸栖咳了幾下,他吧唧嘴裏的餘味,這也叫無味?不過喝了毒藥他就心情愉悅了,尤其是他已經感應到毛茸茸的氣息以及手腕上不斷纏繞着自己的紅線。
陸栖已經做好準備了,等時機成熟他就伸手解下紅線立馬返回天界。
“殿下!”一名殺手走了過來,他面色慌張,“山下聚集了羽衛軍。”
“陛下?”長公主皺着眉。
“長公主和皇叔,朕自然是站在皇叔那邊,他給了朕無上榮耀,您可不行。”說着小皇帝看向陸栖,“容舟公子放心,這藥朕早已命人先換上了苦果汁。”
“哈哈哈,不愧是殿下親手推出來的小子。”長公主很快緩過來,“我早就知道陛下不會輕易答應與我合作,那藥我又換回去了。”
“什麽?”小皇帝有點慌,“朕早就提前把消息給了雲清,皇叔很快就趕來,解藥也會有。”
陸栖還在回味那毒藥,他知道小皇帝和長公主那些各種反套路,知道這藥是真的毒才高興的。不過相對于苦果汁,似乎這毒藥味道比較可口。
只是這林思淵怎麽還沒有到,陸栖一直關注紅線的狀況,他再不來自己就真死了啊。
“将他殺了!”長公主已經孤注一擲,但那手下剛要動手便已經中箭。
“長公主好手段。”熟悉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陸栖開始覺得全身疼痛,雖然這還在自己忍受範圍之內,但林思淵來了還是要裝作要死的樣子。
“皇叔。”小皇帝連忙過推着林思淵,林思淵擡眸看了他一眼便又把注意力放在長公主身後的孱弱青年身上。
手腕上的紅線再次把自己纏繞得出現痛楚,陸栖心裏越是高興,他又繼續僞裝瀕死模樣。
“長公主知道,若是惹急了孤,您的郡主也會跟着喪命。”
“母親!您這是何意?”郡主的聲音也傳上來,看到陸栖那面色蒼白口流鮮血的模樣,臉也跟着被吓白了。
被一群人質問着,長公主慢慢後退起來,她單手把陸栖給提起來。
“殿下果真要為了這個男人而與我撕破臉面?如今整個大禹朝只有我們最親,您當真讓那卑微的庶皇子登上皇位!”
“孤最親的人是瀾兒,是他。”林思淵命人将自己推得離陸栖更近。
“我們國公府一人出事,李瀾的身份便會昭告天下,而且這個男人也會艮這殉葬!”
“放開他。”林思淵視線一直落下陸栖的身上。
“殿下,我先走一步了。”陸栖凄凄慘慘地說。
“你別說話!”長公主捏着陸栖的脖子。
“容光跟殿下說過嗎?到時候我在黃泉等着殿下回來。”陸栖勉強露出笑意,“周圍還有長公主眼線,殿下可要……擔心。”
“放開他。”林思淵還是重複這句話。
“殿下可知道黃泉長什麽模樣?那裏生長着無數鬼花,可與王府中的芍藥不一樣。”陸栖一邊咳着一邊說,“不過是百年,我與那鬼花下的無數亡魂相伴等着您便是。”
林思淵的腦袋忽然劇痛起來,他單手撐着頭,似乎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毛茸茸一邊看着陸栖一邊又看着林思淵,最後還是聽陸栖的話看着林思淵。它眼底帶着期望,大人好像要恢複了!
“皇叔,您別急。”小皇帝立即叫自己的暗衛動手,将長公主的人都解決掉,剩下就是挾持陸栖的長公主。
“母親,您快放開先生,”郡主朝着那邊跪下來,“您這是何意啊,我們已經享受如此尊榮,為何要這樣?”
“傻子,區區一個國公府哪有皇後之位、太後之位重要?”長公主從袖子裏拿出匕首,“我年輕時也曾為大禹立下汗馬功勞,将整個西關從域外部落奪了回來,如今我想要自己的親骨肉拿回這皇位自然理所當然。”
陸栖的脖子已經見了血,他看着似乎極為痛苦的林思淵,心裏也有些難受。
“殿下?”林思淵沒有說話,只是掙紮着擡起那雙猩紅的眸,陸栖有些失了分寸,“林思淵?”
“你在……”林思淵想要說話,但腦袋實在是劇痛無比,他想說,你不應該叫我林思淵,而是別的稱呼。
“殿下,只要您一聲令下,我便可以……”
“噗。”陸栖猛然噴出一口血,身體也軟着就要垂下去,雖然他很想過去抱抱林思淵,但是理智告訴自己應該是取得對方的心疼。
可是林思淵已經那麽疼了,要是自己再出事,會疼死的。
“先生!”郡主哭着就要跑過來,但還沒有跑到,長公主松開手陸栖就直直垂下。
“陸栖。”林思淵低低地叫着這個名字。
“拿下她!”小皇帝見狀就下令将長公主穩住。
[大人?]毛茸茸緊張地看着趨近平靜的林思淵,小聲翼翼地看着對方。
“皇叔,您怎麽樣?都是朕失策,竟……”小皇帝過來扶着林思淵,“朕這就命人給容舟公子服下解藥。”
“沒用的!我已經加了藥劑!”長公主被高手按住雙手。
林思淵慢慢睜開雙眼,他推開小皇帝,然後看向那邊。
“放開他。”
“皇……”小皇帝正要說話,但生意戛然而止。
周圍的衆人也紛紛驚訝地看着已經坐在輪椅上近二十年,大禹朝最尊貴之人,正緩緩站起來,然後朝着陸栖那邊走去。瞬時,衆人甚至連帶着小皇帝也跟着行禮起來。
陸栖是感覺到林思淵正朝自己走來,但這個身體已經被破壞,确實沒有什麽力氣站起來。只是總覺得林思淵有點變了,但也說不上來。
毛茸茸則是內心狂喜,它已經高高興興地跳到陸栖這邊。
身體被擁入一個溫暖懷抱中,陸栖覺得又是熟悉又是溫暖。
“殿下,我似乎要食言了。”陸栖還在垂死掙紮,半睜着雙眼看着上面的人,一眼便陷入了那雙深邃的眸。
“陸栖。”對方念着這兩個字。
話音落下,手腕上的紅線光芒褪去,露出了樸素模樣。陸栖猛然緩過神來,他正想要拿走,但發現他好像動不了了!
失策了,他這個身體要死了,用不了力氣啊。而且他靈力被封也不行啊。
[容光!]
但是毛茸茸正在高興,沒有理陸栖。
陸栖可能要死不瞑目了,他最後看着那人的雙眸,真好看,似乎很久以前他就見過的。
眼睛慢慢合上,陸栖的意識也漸漸失去,好像看到漆黑之前,他聽到一道很熟悉的低沉聲音,他在叫着: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