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逢

在那一刻,他生出了想要靡音的欲&望。

那個欲&望,初初萌芽時,只是稚嫩。

若隐若現,可有可無。

但後來,當他提出想要靡音時,殷獨賢拒絕了。

那是一種絕對的拒絕。

像是養料,瞬間将極淨萬內心的那份欲&望催熟。

那綠芽,迅速成長。

藤蔓,延伸到無限的長度,重重地将他的心,包裹住。

癢癢的。

這個女人,對殷獨賢而言,竟然是如此重要。

極淨萬對靡音生出了無窮的興趣。

是的,他的身邊,有無數的美女。

很多,都比靡音要美。

但是,只有靡音,是如此特別。

像是一朵牡丹。

牡丹,也分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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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是自小被精心照料,有着無窮的嬌&嫩,卻少了一種堅韌,随意一折,便斷了。

一種,是生在寒天之中,有着無盡的堅韌,卻獨獨少了那種嬌豔,少了花特有的美。

而靡音,卻是混合了兩種的特質。

她有着嬌生慣養的驕矜,但同時,眼中卻有着在寒風中屹立不倒的強勢。

她讓他着迷。

所以,他放不下她。

所以,他一定要得到她。

從小到大,他什麽都能夠得到,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既然殷獨賢不肯割愛,那麽,他便要強奪。

極淨萬并沒有回到耶羅,而是潛伏着。

這天晚上,他将一切都安排妥當,便進&入皇宮,準備将靡音偷運出宮。

但是,靡音不願意跟他走。

極淨萬開始猜測那最不可能的原因——她愛上了殷獨賢。

靡音的話,讓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

但是,在他離去之前,他看見了靡音嘴角的笑。

像是最美的曼陀羅。

全是毒液。

每一片花瓣,都是飽滿。

裏面流動的,是蠱惑人的毒液。

極淨萬有種感覺,今夜,有事情即将發生。

所以,他并沒有跑出皇宮,而是繼續在雙靈宮附近躲藏着。

極淨萬的預感,是正确的。

他看見靡音從自己的寝室中走了出來。

像具無魂的人偶一樣,無聲地行走在寂靜的皇宮中。

她身上的那件內衫,已經成為了血色。

黑暗中的血色,是華麗的。

極淨萬想看,她究竟要做什麽,于是,他便跟着靡音一起行走。

他看着靡音來到了一口古井邊。

當時,靡音看着井水,笑得非常平靜。

接着,她閉上眼,想要跳入裏面。

但是,極淨萬不會允許的。

他要得到她。

他不會讓她死去。

所以,他救了靡音,将她帶出了皇宮。

靡音看着空氣中的微塵,緩聲問道:“這是哪裏?”

“古月鎮。”極淨萬回答:“我們馬上就要去到耶羅了。”

“古月鎮?”靡音喃喃地将這兩個字在嘴中咀嚼着。

金黃的帶點漠然的陽光,馬的噴鼻聲,小販的吆喝聲,車輪在石子路上的辘辘聲。

她是來過這裏的。

這個地方,是一個分界線。

她人生的分界線。

如果當初,她從這裏離開,去到了耶羅,那她的生命,又将是另外一番場景。

可是沒有,她重新被抓回了楊池舟的身邊。

然後,被他奪去了身子。

之後,又與殷獨賢牽扯。

這一番的經歷,像是一只大手,扯下了她的筋骨,撕去了她的皮膚。

她不再是以前的靡音了。

她的世界,即使有陽光,也是清淺的,趨近荒漠。

而這一切,就像那個人說的:“這是你的命。”

是的,這是靡音自己的命。

是命運,讓她回去,讓她殺了殷獨賢。

是命運,讓極淨萬救了她。

是命運,一切都是命運。

靡音忽然之間,松懈了下來。

耳邊,似乎真的聽見了骨頭松散的聲音。

她很累了,連結束自己生命的力氣也沒有了。

既然一切,都是命運在掌控,那麽,就讓它繼續吧。

是的,繼續吧。

此刻的靡音,什麽也不再想了。

“我們什麽時候能去耶羅?”靡音問。

此刻的她,閉着眼睛,那睫毛,在陽光下,微微顫動,給人一種透明的錯覺。

于是,極淨萬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撫&mo。

那睫毛,是柔滑的,在他的指腹間摩挲着。

“馬上,”極淨萬道:“我們馬上,就要去了……到了那裏,我會照顧好你的。”

極淨萬什麽也沒有問。

但,他依稀地知道了一切。

因為當大夫來為靡音檢查時,發現她并沒有身孕。

這,應該是靡音計劃的一部分。

極淨萬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是捉mo不透的。

他喜歡她的神秘。

非常喜歡。

他要好好地将她珍藏起來。

靡音什麽也不再管了。

她決定,任由命運帶着她走下去。

她算計夠了,想休息了。

并且,靡音想起了青兮的話。

“靡音會活下去的。”

“她會出宮,她會嫁給一個愛她的男人,她會幸福下去。”

這是青兮最後說的一句話。

既然如此,那麽,就實現姐姐的願望吧。

活下去。

可有可無地活下去。

靡音想看看,命運究竟還會給予她什麽。

她想,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在乎了。

無論是悲傷,還是快樂,都參雜了水,對她而言,都不再是鮮明的了。

而且,無論怎樣,她還有最後的一條路——死亡。

有了後路之後,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靡音就這麽想着,跟随着極淨萬離開。

但是離開盛容,也并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

這些天,古月鎮加派了重兵,嚴格檢查出入人員。

到處,都是緊張的氣氛。

皇宮中,并沒有傳出殷獨賢的死訊,很平靜。

平靜得讓人無端生出一絲惶然。

當極淨萬帶着靡音來到古月鎮時,這裏已經防備起來。

他只能住進客棧中,稍做歇息。

但暗自觀察了幾日,發現城門的守衛越來越森嚴。

于是,極淨萬當機立斷,決定盡早離開。

他買通了守門的上上下下各位将領,确保萬無一失後,才帶着靡音起程。

靡音坐在馬車上,臉色淡靜。

窗外的景色,偶爾會透過布簾的縫隙,鑽入她的眼簾。

陽光,是厚重的,幹燥的。

青石板上,全是斑駁的痕跡。

這裏的集市,熱鬧,帶着樸素,各種各樣的語言,混雜在一起,像是異國的歌謠,陌生中帶着恍惚。

馬車裏的布置,是舒适的。

這裏,有着小小的軟墊,固定的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具。

極淨萬正悠閑地喝着茶。

小而精致的壺嘴中,傾出了細細的涓流,落在茶杯中。

極淨萬将茶杯拿起,遞給靡音:“別急,馬上就能出去了。”

靡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接過。

但就在兩雙手接觸的那一剎那,極淨萬的手,像蛇一般,纏上了靡音的柔荑。

靡音沒有驚惶,甚至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她只是安靜地看着極淨萬,道:“我并沒有着急。”

“那麽,你剛才是在想什麽呢?”極淨萬問。

他的五指,依舊将靡音的手握&住。

看上去力氣不大,但是,她是掙脫不開的。

靡音看着他們接觸的地方。

蜜色的手,白&皙的手,是那麽鮮明的對比,不可調和。

“我在想,”靡音緩緩說道:“我們之間的關系。”

“哦?”極淨萬的嘴角勾起,眼角眉梢,滿是興味:“那麽,你認為我們現在的關系是什麽呢?”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你要的,我不能給。”靡音道。

“沒試過,為什麽就這樣确定呢?”極淨萬問。

“我不想再利用你。”靡音的眼中,是澄明的湖水:“所以,我要先将這一切說清楚,即使你幫了我,我也不可能依順你。也就是說,這樁買賣,你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如果我是你,”極淨萬将那柔荑放在自己唇邊,緩緩說道:“我會在出城後才說這樣的話。”

“那個時候,就已經晚了。”靡音道:“我只是想讓你清楚自己即将獲得的,作出正确的選擇。如果你反悔,現在就可以讓我下去。”

“靡音,”極淨萬拉着她的手,從來沒有放松的跡象:“我不會後悔的,永遠也不會。”

正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他們已經來到了城門口。

官兵例行檢查。

而守衛的官員看見極淨萬的車子,因為得了好處,只是敷衍地檢查了一下,便揮揮手,讓手下放行。

鞭子一響,馬蹄聲重新響起。

就在他們即将跨出城門的一剎那,一個聲音傳起:“等等!”

那聲音,穿過耀眼而疲倦的日光,穿過厚重的布簾,傳入了靡音的耳中。

楊池舟。

是楊池舟的聲音。

是的,楊池舟騎着一匹高頭大馬,向着馬車走來了。

“參見王爺!”頓時,守門的官兵齊刷刷跪下來一片。

楊池舟用眼睛輕輕地将他們掃視着,最終目光停留在了那輛馬車上。

“為什麽不檢查就放行了?”楊池舟問。

“啓禀王爺……屬下,已經檢查過了。”守門的将領這麽回答,但額上,卻出了一層薄汗。

“是嗎?”楊池舟這麽說道。

古月鎮的陽光,是幹燥的,落在人的皮膚上,有種粗糙的感覺。

将領跪倒在地上,看着楊池舟的馬匹慢慢向着自己走來。

馬蹄與青石板發出規律的聲響。

那聲音,似乎是被這裏的陽光所蒸騰,沒有了清脆,帶着一種窒悶。

那将領就這麽垂着頭,背脊已經被汗水浸濕。

然後,他忽然聽見了劍出鞘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擡起了頭。

正午的陽光,強烈到了極致,将所有的物事都扭曲了。

将領看見了一道彎曲的白光。

這是他最後看見的事物。

城門口一片死寂。

只剩下那将領的頭顱在地上滾動的聲響。

咕嚕,咕嚕,咕嚕,最終,停下。

血,從将領光禿的頸脖中慢慢流淌着。

風,是止息的。

雲,是停止的。

所有人的細胞,都是無聲的。

在無聲地叫嚣。

楊池舟收回劍,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

“以後,誰敢再玩忽職守,這便是下場。”楊池舟收回了劍。

那劍身上的血,也一起回到了劍鞘之中。

沉澱。

接着,他看向極淨萬的馬車。

外表看上去,那是輛普通的馬車,但是拉車的馬,卻是千金難買的良駒。

于是,楊池舟沉下眼睛,向着那輛馬車走去。

他的手,一直按着自己的劍。

一步,一步,一步。

當他剛好要伸手時,車簾忽然從裏面主動打開了。

極淨萬嘴角那慵懶的笑,映着陽光,展現在楊池舟的眼前。

楊池舟眼睛中的黑,更濃了。

他自然是認得極淨萬。

但是,他不能聲張。

在這個多事之秋,他要做的,是保持平靜,讓盛容這泓水,永遠平靜下去。

所以,他裝作不認識他。

簾子是大開的,楊池舟不動聲色地往裏面張望了一番。

空寂。

裏面,沒有任何人。

楊池舟收回目光,向着極淨萬微微颌首。

然後,他轉過頭,道:“放行吧。”

一切,重新活動起來。

馬車,向着前方走去。

一直走出了五裏之後,極淨萬才将靡音從馬車中的暗格裏放了出來。

靡音靠在車壁上,微微地喘着氣。

那暗格中,異常窒悶,炎熱,她的額上,全是汗珠。

但是,看着車外那陌生的景色,靡音的毛孔,卻是舒暢的。

盛容,那座巨&大的囚籠,她終于逃離了。

靡音擡頭,看向天空。

那陽光,是嶄新的。

前面的路,究竟有什麽,她靜靜地等待着。

屋子中,香煙袅袅,到處都是輕紗幔帳,帶着異族的風味。

耶羅。

耶羅的宮殿,和盛容不同,更加上了一絲強悍。

如果盛容是煙雨蔓草,耶羅便是蒼穹孤煙。

但是靡音卻沒有仔細地去打量。

她只是鎮日安靜地坐着,臉上,是淡靜的湖泊。

而極淨萬進&入屋中時,她便是這個樣子。

耶羅的屋子中,沒有chuang,而是毛毯與軟墊,鋪在地面,供人歇息。

靡音就側卧在上面。

她穿着一件秋香色的衣衫,和她的姿态一樣淡靜。

極淨萬悄無聲息地在她的身後側躺下。

她只是将手枕着自己的頭,看向窗外,看向那偶爾飛過的大雁。

耶羅的天,很高,很藍。

靡音常常會就這麽看一上午。

靡音的頭發,有一絲涼意。

極淨萬喜歡那種涼滑撫過自己指腹的感覺。

每一絲發,每一條紋路,相互接觸。

“還習慣這裏嗎?”極淨萬問。

“是的,”靡音輕聲道,聲音中沒什麽悲,也沒什麽喜:“這裏很好,一切都很好。”

“那麽,”極淨萬将臉湊近她的發,嗅着她特有的那種香氣,道:“為什麽你不開心呢?”

“我一向都是如此的。”靡音這麽回答:“其實,我已經很開心了。”

“靡音,”極淨萬的唇,在靡音的發上碰觸着:“做我的妃子吧。”

靡音的眼睛還是看着窗外,而她的嘴角,卻上揚了:“我以為,在出盛容之前,我們就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這并不是一樁交易。”極淨萬道:“我也不會強迫你的。”

“也就是說,你會等待?”靡音嘴角的笑意,淡得幾乎要看不見。

“是的。”她身後的極淨萬回答。

“你會等多久?”靡音問。

“直到你答應的那天。”極淨萬答。

靡音的笑,成為了聲音,她笑出了聲音。

“怎麽,你不相信?”極淨萬揚揚眉毛。

“沒有。”靡音搖搖頭:“只是,我以前似乎也聽過這樣的話……确實是很好聽的。”

“後來呢?”極淨萬問:“那個對你說這句話的男人,後來怎麽樣呢?”

“後來,就很不一樣了。”靡音喃喃道:“很不一樣了。”

“我和他,是不一樣的。”極淨萬說:“我是極淨萬。”

她的眼睛,還是看着那寥廓的天。

眼球上,有一層空空茫茫的殼。

許久之後,她忽然問道:“我可以出去嗎?就在這附近轉轉。”

“當然。”極淨萬說:“我說過,我會給你自由的。”

“真好。”靡音說着,便坐起了身子:“我現在就想出去走走。”

極淨萬将手肘撐在自己身後,眼中盛開了一朵妖魅的花:“好,我這就帶你去。”

靡音換上了耶羅女子的衣衫。

月白的上衣,雪青色的短裙,下面是黑色長靴。

耶羅的女子是健美的,而靡音,則是嬌小,穿上這身衣服,與嬌美中增添了一絲韌性。

極淨萬騎着一匹赤色駿馬,來到靡音面前,伸手,想将她拉上去。

但是靡音後退了,她仰起頭,看着極淨萬,輕聲道:“我想自己騎。”

極淨萬看着靡音的臉,在耶羅的陽光下,她的皮膚,毫無雜色,帶着水一般的清澈。

他微笑着,派人另外牽來一匹馬。

靡音騎上,馬鞭一揚,馬嘶鳴一聲,帶着她向前奔去。

靡音閉着眼睛,她的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而她的皮膚,也被風吹得發緊。

一顆心,随着馬的速度,奔跑着。

或許,這就是自由吧。

沒有約束,沒有仇恨,沒有思想,就這麽在這藍天下,在這碧草上,奔馳着。

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

靡音身體中的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了。

多久了。

究竟有多久,她沒有享受到這樣的自由了。

直到這時,靡音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

活着,還是好的。

她忽然放開了缰繩,将雙手,伸在了半空中。

風,從靡音的五指間穿過。

她确确實實地,感受到了風的形狀。

一種飽滿的形狀。

靡音揚起了頭。

她的發,在風中飄散着,張揚着,糾纏着。

這就是自由。

而她的身子,卻在不停地傾斜。

終于,靡音失去了平衡,向着地面倒去。

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了飛鳥的弧度。

平靜,舒适。

然而,就在靡音要跌在地面時,一雙大手,穩穩地将她抱住了。

接着,靡音下落的趨勢被止住,她被拉入一個懷抱中。

極淨萬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真會讓人操心。”

靡音睜開眼,看見了陽光,有着無數光暈的陽光。

她輕聲道:“你應該試試我剛才的做法,很舒服。”

“我可沒你這麽大的膽子。”極淨萬笑笑:“如果你想試試奔馳的感覺,就躺在我懷裏,我帶着你跑。”

靡音聽了他的話。

她就這麽躺在極淨萬的懷中。

極淨萬雙&腿一夾馬腹,馬快速向前奔去。

靡音重新閉上眼。

耳邊,有很多的聲音。

她靜靜地聆聽着。

風,一股股地刮在她的臉上,吹走了一些繁亂。

但有些東西,卻依舊留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風漸漸緩和了。

他們停了下來。

極淨萬先下了馬,然後,也将靡音抱下了馬。

耶羅有大部分地域都是草原,極目望去,全是深深的綠色,濃到極致。

極淨萬拉着靡音在草地上坐下。

草很厚,染着露珠,像是天然的濕&潤的墊子。

靡音不動聲色地推開了極淨萬,自己躺着。

天空,高遠寥廓,怎麽看,都看不進。

而身邊的草,則摩挲着她的臉頰,濕濕的,潤潤的。

“喜歡這裏嗎?”極淨萬問。

“無所謂喜歡與不喜歡。”靡音喃喃道:“地方都是好的,只是身邊陪伴的人不同,心情也就不同了。”

“那麽,有我的陪伴,你的心情,是好,還是不好呢?”極淨萬問。

靡音沒有回答,她開始入神地觀看天空。

極淨萬看着靡音,看着她精致的面孔,忽然問道:“你想成為這片土地的女主人嗎?”

靡音像是沒有聽見,只是看着天空。

極淨萬不在意,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靡音,他伸出手,輕輕撫&mo着她的臉頰:“如果我成為這裏的主人,我會将它分給你一半。”

靡音的眼球上,蒙着空寂的殼,裏面,映着無物的藍天。

“可是,”她說:“我拿來幹什麽呢?”

“相信我,總有一天,你會想擁有的。”極淨萬像是預言一般地說道。

“或許吧。”靡音道:“或許吧。”

然後,靡音的眼睑,慢慢地抖動着,像是要入睡一般。

但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

漸漸地靠近,在他們身邊停下。

靡音以為是極淨萬的手下來通知他事情,因此沒有在意,只是繼續躺着。

但是,她聽見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激動的呼吸聲。

靡音的身體,像是被某種記憶所牽動,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擡頭,看向來人。

那個人,坐在馬上,逆着光。

靡音只是看見了他的輪廓:秀氣,瘦ting。

眼前,瞬間浮現起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那個纖細的,蒼白的少年,他的臉龐,是幹淨的,他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他的眼睛,蘊滿了星辰,他的睫毛,瑰麗濃密。

他緊緊地抱住她,說:“就算我死,也不會抛下你。”

遠修。

遠修。

遠修!

靡音倏地站起身來,而高遠修也飛速跳下了馬,向着她奔去,一把将靡音抱住。

在進&入高遠修懷抱的那剎那,靡音身體的血液,才慢慢流動起來。

這個熟悉的懷抱,屬于過去的懷抱。

遠修,這是她與過去唯一的聯系。

什麽都變了,但只有他,只有他們共同的回憶,是不會變的。

兩人一直擁抱着。

而極淨萬,則在旁邊觀看着。

嘴角,是朵靜默的花。

過了許久,兩人才松開了彼此。

靡音看着高遠修,細細地打量着。

他的皮膚,經過耶羅的陽光,不再那麽蒼白。

他長高了,但還是纖細的。

那張臉,溢滿了秀氣。

而他的力氣,卻大了許多,能夠輕易地将她抱起。

而高遠修也在打量着靡音。

她更加美麗了,像是一朵正在盛期的花。

“靡音,”高遠修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當初,他發誓要保護好她,可是他沒有能力,他還是丢失了靡音。

他讓她重新落入了楊池舟的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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