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唐璇還真是好奇的很,因為她與衆不同的求學經歷和特立獨行的擇業方式,以至于她滿腦子的環保、和平、平等等理念已經算不上是什麽特別之處了。
“太多了,不知從哪裏開始問。”他可以派人查她的
“比如我為什麽對這些醫生之外的職業這麽感興趣?”她并不介意讓霁涵多了解她一些,原本唐璇就是一個沒有秘密,有什麽說什麽的人,她現在願意跟他在一塊兒就更說明她很喜歡他,進而非常的信任他。
“寶貝,你為什麽要做醫生?”霁涵問了一個最不容易出錯的問題,他想會得到“救死扶傷,想挑戰高難度職業”等回答,必竟唐璇的聰明與善良是她非常明顯的特質。
“答案會很無聊噢,”唐璇輕聲說着,因為放松,她說話的口音越來越帶一些英文腔調,使得霁涵不得不拉近電腦,認真的聽着。“是被我爸媽強迫的,從小到大,這是他們唯一強迫我做的事,我也最終妥協了。”
“被強迫?為什麽?”很意外的答案。
“因為我媽媽是眼科醫生,她對醫生有很強烈的好感吧,并且她和我爸爸都認為能讀醫科的人很了不起。原本是要我做外科醫生的,可是我的眼睛近視程度嚴重,根本應服不了常年在手術室內無影燈下作精細的操作,所以才改為了麻醉科。”她說這些話時語氣淡淡的,很平靜,可霁涵聽來卻有些酸楚,原來她每天做的竟然不是自已最喜歡的職業。第一次聽她提起自已的父母,就是這種狀況,他不想再深問下去了。
原來她媽媽也是醫生。“寶貝,對不起,問了讓你不開心的事。”
“沒有不開心啊,做醫生也蠻好的,确實很具有挑戰性,需要讀很多書不斷充實自已,面對生死決擇一刻也不能松懈,我很喜歡。”父母當年要她選擇讀醫科其實沒有給她任何理由,完全就是強硬的要求。使得原本很高尚的一個職業在唐璇心中沒留下任何好印象,只因這是他們對她唯一的要求,她幾經考量,最終還是答應了。因為她還有更大的願望希望他們能夠支持她完成呢。
“那你最喜歡的職業是?”
“攀岩,園林設計,或是考取飛行執照。”現在這些夢想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
“哈哈哈,不安于室的小丫頭。”都是好動愛玩的職業,她是喜歡陽光熱愛運動的女孩,他一直都知道。
“不安于室是什麽意思?我查查。”動手開啓翻譯軟件,無奈不知道是哪幾個字。“是什麽字?寫給我看看……”
“寶貝,就是你太喜歡運動的意思。可惜,我卻沒辦法陪你。”捏捏自已沒一點知覺的腿,霁涵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剛才還笑的像一彎新月似的眸子此時已微垂着,只看得到細長的兩條黛影。
“你能做的運動也很多,有時間我會都陪你做到的。”他的損傷程度,可以做的運動确實不少。“其實我自已能做運動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剛才吃飯的時候江海銘告訴我,他今天跟大主任一塊兒值班,說可能節後會給我編入值班醫生表呢。那樣以後我也要值夜班了,連瑜珈課的外快也賺不成啦。”
“噢?值班不怕的,有值班就會有休息,只不過時間不太固定。這是不是說明,院長和你們主任對你的業務能力很欣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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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的,江海銘很嫉妒我呢。”唐璇一邊喝着牛奶,一邊對着屏幕笑開了。
看着她可愛的笑顏,霁涵突然覺得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兼職不做也就算了,不過去給孩子們上課的事情,如果你上班的話,我可以代勞。”
“你願意?”
“願意,明天就去跟唐老師學習一下,如何?”
“一言為定。”
看到唐璇在D市兒童福利院裏的“學生”們時,喬霁涵真的深深被她感動了。
這些孩子們,年紀最小的五六歲,大的卻已經到了上初中的年紀了,每一個看到唐璇都好開心,都大聲用英文向她問好,“GoogmoringChristine!”二十二個孩子,只有五個孩子是健康的,其他都有着各式各樣的殘疾。
從一看到孩子們開始,唐璇就一直在講英文,這節課是圍繞着海洋,海豚等海洋動物而展開的。她講的很慢,臉上總是帶着孩子般純真的笑容。遇到孩子沒聽懂的地方,她就手舞足蹈,甚至會畫簡單的圖給孩子們,但就是不說中文,原來英文課可以這樣子上。
當然,坐着白色輪椅,穿着白襯衣、藍色V領羊毛背心和牛仔褲,完全就像個大男孩的霁涵是負責發海豚玩偶的,在孩子們面前喬少爺的笑容格外的純真自然。
她向孩子們介紹說他是自已的Boyfriend,名叫Jeffrey時。小一點的孩子一時不明白什麽叫BoyFriend,于是唐璇當着孩子們的面,大大方方的吻了霁涵的臉頰,用行動讓孩子們明白了,什麽叫做BoyFriend。
課斷斷續續上了差不多三個小時,不愛笑的喬少爺也笑了足足三個小時,這讓唐璇心裏覺得暖暖的,還好他也喜歡這樣的生活,她的心情由于他的笑容,而變得更好了。
第二天雖然仍是長假,但是星期一,所以唐璇陪霁涵來到醫院去做複健。
當佟冰看到唐璇陪着喬少爺出現在康複訓練室門口時,他其實頗有些意外的。因為康複訓練是很苦很累的,而且并沒有任何美觀性和可看性,更多的是無法完成動作的困難與殘肢的醜态和無助,而他意外的是喬霁涵竟然願意讓唐璇看到這些,居然毫不避違。
他不怕吓跑她?
還是二人的關系已經好到沒有必要再有任何的遮掩與避諱?
一上來就是一個小時的懸挂減重訓練,分為四組,每次15分鐘,期間休息5到10分鐘。
就是指通過将固定帶綁在患者的腰部大腿部位,用器械懸吊的方式,部分減輕患者體重對下肢的負擔,以幫助患者進行步行訓練、平衡訓練和日常生活活動訓練。
佟冰認真的檢查懸吊帶等各個部位的安全性時,唐璇就蹲在霁涵身邊幫他按摩着腿腳,并幫他把腳上的踝足矯形器取下來。脫下他的襪子細看他白淨瘦弱的一雙腳,能看到跟腱部位細細的一對疤痕。
看到她小手輕輕摩蹭着那疤,霁涵輕聲說道,“五年前我做過一次松解跟腱的手術,那時候我的腳韌帶攣縮的很厲害,腳下垂的非常嚴重,甚至都沒有辦法好好放在踏板上,牽拉和按摩都不起作用,于是只有手術了。”
“怎麽總是讓你受苦呢?”唐璇明白他的感受,腳下垂嚴重的時候,甚至鞋襪都穿不住,別說美觀了,連基本的生活都會受影響。
“寶貝,我又不會疼,沒事的,它們再下垂的話,我還會去做手術的。”他拍了一下兩腿,另一手揉着唐璇的肩,像在安慰她。
“不要,我不能讓你一次又一次的挨刀子了。”她把頭爬在他腿上,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好,都聽我家寶貝的。佟醫生過來了噢……”他像在哄小孩子一樣,語氣溫柔。
佟冰第一次看到喬少爺有這樣溫柔的表情,雖然之前他也非常的有禮貌,但那種禮貌是客氣的疏離,而且他就從沒見這喬少爺笑過,今天真是大開了眼界呀,原來像雕像般好看卻冷冰冰的喬少爺也會笑,只不過要看對方是誰罷了。
看着佟冰把輪椅推到減重懸臂下,開始連接懸吊帶。
透過康複訓練室的陽光,唐璇眯眼看着同樣光着腳站在訓練塑膠道上的一黑一白兩個男人,竟然是一樣的身高。穿白大卦的自然是佟冰,高大魁梧的身材很Man,而一身深灰色運動服的霁涵很瘦,側面看去他的腰身更細了,是薄薄的一層,但兩人确實是一樣的身高。原來她的霁涵竟也有180公分高呢,難怪她穿他的運動褲時要卷起來一點,看來她的親愛的也算是高大的男人呢,只不過他永遠就只能坐在輪椅上,跟她的腰差不多高度一樣了。
訓練剛開始很慢,站起來時霁涵因為體位性低血壓,明顯不能馬上适應站立的狀态,在那裏扶着把杆站了差不多有五分鐘。後來随着懸吊杆微微的向上移動,平板活動開關開啓,他竟然開始緩慢的“走”了。看着他戴着支具艱難的移步,唐璇心裏突然特別特別的心疼,因為他的損傷平面決定,他沒有一點知覺的下肢根本無法真正的走路,這些只是在減輕了他身體百分三十左右的重量之後,由器械輔助而完成的步行。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剛才Mark已經為他們官方介紹過了,這會兒唐璇的介紹顯然更着重于三人的關系層面,大廳裏的人們,除了Mark年幼的妹妹PanIa其它人都已經明白了眼前這離奇而又尴尬的情況。
如果說AI是像希臘美少年雕像那般健壯俊美的,光芒四射的太陽,那麽喬少爺就是清格華貴卻終年不見陽光的暗夜冰潭。太陽所散出的光芒到達他那裏,就全數陷落,連一點反光都瞧不見。
“璇,他就是你的Horo?AI走到二人面前,拉起唐璇的手,低聲問着。
“不,他不是。唐璇的話很輕,只有他們三人才能聽到,卻直接把喬少打入了萬年冰窖。
似乎剛才輸入身體裏的冰涼的藥液這會兒才讓他體會出寒冷,霁涵猛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冷戰。
“怎麽了?冷?唐璇感覺他的不舒服,輕輕的蹲下身來給他把腿上的毛毯仔細的掖好。
霁涵搖搖頭,自已推動輪椅往餐廳方向劃過,“吃飯吧,因為我大家已經等得很久了。
做為女孩子,做為世人眼中弱勢的一方,唐璇每天與他同床共枕,朝夕相處,甚至夜夜不設防的歡愛,而她卻從未對他有過任何要求。甚至在他正式的提出求婚,并且私底下一半玩笑一半正式的提過很多次之後,她從未有過回應,說明什麽?說明她個性獨立,思想開放,思緒與一般的中國女孩不同,也更說明她是真的從未想過要嫁給他,并不願意做他的妻子。
心,在低沉了一整天之後,因為她的一句“他不是已經低的不能再低了,被他壓在心底十幾年的自卑全部像噴泉一樣的湧了上來。他跟她,也終究是男歡女愛,露水姻緣一場?也總有像她和AI一樣的,莫然分手,只做朋友的一天吧。
不,他也許還不及AI,AI比他年輕,比他健康,同為醫生比他更有與她之間的共同話題。
餐桌上,李千易體貼入微的照顧着小亮,幾乎沒有旁人說過什麽,但唐璇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看自已的眼光中帶着些許的埋怨和遺憾。
司赫陽呢?那漂亮陰柔,總是氣質極好的把持着自已的自尊與自信的男人呢?他那麽愛李千易,他知道此刻李千易的心在這裏嗎?在這個22歲的盲人青年身上。
Markl也是幾次欲言又止,不知該偏向哪一方說話才好。一面是他視若親人的Boss喬少,一邊是七八年的同學加好友AI。他知道AI這次就是為了一個中國女孩才來的D市,AI與那個女孩分手卻仍無法忘情,苦學中文一直追到中國來,沒想到那女孩竟然是喬少心尖上的女人,唐璇。
“亞歷克斯先生多大年紀了?愛世榮今天不知為何愛聊天起來,微笑着向AI提問。
“27。和Mark一樣大。
“還好,比Mar一些,但沒有璇說的好。AI不怎麽謙虛的回答着,一面還看着唐璇微笑。
“您父母是做什麽的?
“我父親是麻醉學的博士生導師,也在全美醫學院講課,他是唐璇的老師。母親是心外科的醫學博士。
“噢,是醫生世家啊。愛世榮點點頭,繼續問下去,“你和唐小姐為什麽會分手?
這個問題一抛出去,餐桌上一片肅穆,大家都驚訝于愛叔的直接。
“璇的父母不喜歡我,他們想找一位黑頭發黃皮膚的中國女婿,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認為我們更适合做朋友,所以我失去了我的公主。AI望着唐璇,用中文很清晰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他說的非常坦白,也很無奈。
“呵呵,其實做朋友挺好的嘛。愛世榮笑了,還友好的拍了拍AI的肩。
坐在主位的喬少幾乎沒吃什麽東西,一直垂眸沉思着什麽,只是偶爾淺嘗一口手邊的開胃紅酒,但在AI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靜靜的望着唐璇,希望從她臉找到些什麽東西。他發現AI從不叫唐璇的英文名字,而是一直叫她璇,并且把她稱做“他的公主,由此可見他對她的尊重與在乎,絕不低于自已。
“霁涵,你不舒服嗎?吃的這麽少。坐在他身邊的唐璇看出他心情不佳,但唐璇自已也沒有辦法,AI又不是她請來的,而是誤打誤撞而來的“客人呀。
“沒有,挺好的,只是不太餓。霁涵對身邊的愛人淡笑着,擡手握了握她的手。
“要不,我陪你回房休息一會兒吧。她想給他熱杯牛奶喝,或是找找看有沒有更适合他吃的粥
“我還沒送大家聖誕禮物呢,怎麽可以去休息。喬少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但眼神裏卻空空的,讓人看着份外生憐。
“禮物?我喜歡。PanIa天真率直的說出了心中所想。 ,盡在
“有沒有我的啊?李千易也笑眯眯的望向了霁涵。
“大家都有。
愛叔愛嬸笑眯眯的轉身去了房間裏,抱了大大的一疊的禮品盒子出來。
每個人都有禮物,就連AI也有一個精致的喻間為吉祥如意的中國玉雕擺件做為禮物。
“ToII哥哥,CTris的禮物呢?ToIB和CTri忄是喬少和唐璇英文名ToIIrobristino的昵稱,可愛的PanIan在為唐璇向喬少讨禮物呢。
“PanIa哥哥已經送了姐姐很多禮物了。唐璇連忙攔住對人情世故似懂非懂的PanI話題。
“PanIa唐小姐的禮物在你傑夫哥哥身上帶着呢。愛世榮笑着告訴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喬少怎麽可能不送唐璇禮物?
“親愛的,希望你會喜歡。霁涵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了為她準備的禮物,一只卡地亞的白金鑲鑽手镯。⊥
米黃色的燈光照耀下,手镯上的鑽石閃閃奪目,散發着誘惑人心的光彩。霁涵骨節分明的大手執起唐璇白皙的手,為她在右手處套上了手镯,白金手镯與霁涵之前送她的那只他親手打造的金手镯形狀大小都差不多。
“謝謝。唐璇閉了閉眼睛,其實她并不喜歡這奢侈的禮物,她寧願霁涵給她再做一只金手镯。
“鑽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喬少很會選禮物的。我讓他選一枚最新款的鑽石戒指,誰知他說戒指上的鑽石太少,還是手镯更顯心意。李千易輕松的笑着,不經意間為好友的財力加了幾分,而他的左手放在桌下,一直覆在小亮的大腿上。 ,盡在
“其實卡地亞的珠寶設計師設計的戒指也确實是全世界最好看的,最适合做婚戒啊。搞不清情況的Mar還在想,喬少怎麽不直接買個戒指求婚算了,省得他在這裏為Boss和好友瞎擔心。
“做醫生确實不适合戴戒指,常常要進行手術,很容易弄丢的。AI好心的幫着打了圓場。
吃過了晚餐,大家又坐在客廳裏聊了一會兒天,PanI狽早就坐不住了,15歲的小姑娘,對李千易的“夜夜笙歌好奇得要死,一個勁兒的纏着Markf說要去玩。
Mark看霁涵蒼白的臉上有着病态的潮紅,不時在慢慢調整着坐姿,知他是身體不适,便提出要告辭了。
“霁涵,今晚接下來的節目由我負責,你就放心養着吧。說着細心的扶着小亮,又一面用英文招呼着Mark一家和AI,起身準備離開。
“千易,多謝你了。各位很抱歉,由于我身體不好,不能多陪你們玩了。千易和我還有MarK是好朋友,大家請不要客氣,一定要讓我們多盡地主之誼才好。面對Mark的家人,喬少已表現得十分親切了。
Mark的父母都對喬少的款待表示非常感謝,而且邀請他有機會一定要去他們美國的家,好好玩一段時間。
臨走的時候,霁涵唐璇代他到門口送送客人們,并用眼神叫住李千易來到他身邊,喬少低聲對李少說,“把小亮給我完整的送回來,他眼睛不方便,你得照顧着他。
“安啦。一按他的肩頭,李千易大步走了出去,正看到唐璇在電梯門口的樓梯間裏,與AI在話別着。
“璇,你感覺不到嗎?我還愛着你。AI拉着她的手,真想一下把她帶回美國去。
“AI,深吸一口氣,在這安靜的空間裏,唐璇覺得有必要把話說得清楚一點,不要留下一點誤會,“我跟霁涵很相愛的,如果找不到Horo,我想,我會與他一直在一起。
“璇,我不是歧視殘疾人,可是,可是他的身體太差了,你跟他在一起,要時時刻刻的照顧着他,這樣的生活太辛苦了。璇……
“AI,你還不夠了解我。唐璇甩開他的手,轉身往回走,差點撞在小心奕奕領着小亮的李千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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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卧,唐璇發現霁涵已經去洗澡了。
她坐在床上呆呆的等了好久,忙碌了一天,她腦子裏這會橫沖直撞着大量信息。Alex的突然來到,霁涵送他鑽石手镯時的奇怪眼神,李千易舍棄司赫陽戀上小亮的行為,甚至是早上她和佟冰搶救的那個死去了的傷者的臉,一幕幕匆匆閃過,她覺自已頭越來越疼,眼睛漸漸有些看不清楚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霁涵打開浴室門,推着輪椅來到床邊。
“咳咳,璇,你怎麽了?”
“啊,你出來了?我沒事,我去把眼鏡摘了,頭有點疼。”唐璇起身就往浴室走,腳沒注意碰到了霁涵的輪椅上,“啊!”好疼……
“小心,”霁涵一把将她抱在懷裏,心疼的一點辦法也沒有,誰讓他這個輪椅無論做的多麽小巧也是這麽的占地方,而他偏偏這輩子也離不開這東西。“對不起,弄傷你了。”
“你道歉做什麽,又不是你的錯。”明明是她自已不小心嘛。
“別走。”看她要起身,霁涵緊緊的抱住了她,手已經撫上了她的胸部,隔着薄滑的羊絨裙,雙峰給人的感覺更加的無法掌握和充滿誘惑力。“別離開我。”
“發燒燒壞腦子了?我只是去一下衛生間摘眼鏡、洗個澡嘛。”并沒掙開他的手,她只是擡手摸向他的額頭,還低低的燒着,明天一定要帶他去醫院了。
“抱一會兒,一會兒……”他比平時溫度高的氣息全呼在了她的耳背上,今唐璇覺得身子一陣的酥軟,“寶貝,你不喜歡那手镯嗎?那明天我再送你一只鑽石更大更漂亮的戒指好了。”
“你送的禮物我怎麽會不喜歡呢?只是覺得太奢侈了,不适合每天上班戴着。”她隐隐覺得今晚的霁涵的有些不大一樣,是因為他生病了的原故嗎?“我先去洗個澡,你上床躺一會兒,乖。”像哄小朋友一樣,唐璇終于離開了那個溫度比平時高一些的懷抱。
霁涵看着她走進浴室的身影,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動。
他腦子裏全是白天看到高大的Alex在醫院走廓抱着她的畫面,那溫柔而自然的,舉重若輕的樣了,讓他嫉妒的快瘋掉了。剛才他也看到了,唐璇站在Alex身邊,剛剛才到他的耳垂,這是能讓喬少嫉妒至死的情景啊。那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嗎?
或者,她還有其他比Alex更加俊美溫柔,更加身份顯赫,更加年少多金的前男友?他的手不自覺的捏着自已的腿,想着他這樣的男人跟Alex那樣健壯的歐美男人比起來,又算是什麽呢?就像拿大象跟螞蟻去比,跟本沒什麽可比□。
又想到佟冰,安東,龍钰,莫海風,這幾位僅僅是他知道的喜歡着唐璇的男人,他不知道的呢?未來還會再增加的呢?
麝自然香,怎能怪她天生為麝?可他就是妒嫉!
這時唐璇已經洗完澡,光着腳,只穿着小褲褲和小吊帶就從來到了霁涵面前。“喏,幫我擦擦。”她把大毛巾扔到他懷裏,自已坐在床邊等着享受喬少的體貼服務。
“好,我的寶貝。”霁涵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盡快把自已從輪椅裏移到床上,坐穩之後才兩手攏着她濕濕的長發,開始伺候起唐大小姐來。
其實這樣的情況經常發生在他們身上,唐璇從沒有把霁涵當做什麽也不能做的殘疾人,大少爺,只是自然的把他當成自已的男朋友,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還是經常把他“使喚來,使喚去”的。
室內燈光柔和,溫度偏高,擦着擦着,霁涵有點坐不住了,他的手慢慢攀上了她的肩,慢慢把自已的體重往她身上放,慢慢的他吻上了她的脖子,她的耳垂,她的眉梢……
唐璇回身抱住了他的身子,發覺他竟還戴着腰圍。于是小手伸進衣服裏,三兩下就把腰圍給拿了下來,霁涵手肘一用力就爬到了她的身上,兩個人吻得情深纏綿,漸入旖旎佳境。
兩個人側卧着擁吻,唐璇想着他身子不舒服,便想讓他在/情/事更開心一些,于是執直了霁涵修長白淨的手,一手摟着他的腰身幫他保持平衡,一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放在唇邊,細細吻了起來。
慢慢的,她微微張開嘴,把他的小指含在嘴裏,與靈巧幼滑的舌尖糾纏着,吮吸着。
“嗯,啊……”霁涵看着她半張半合着雙目,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着,那純情又空虛的模樣兒份外動人,引得他全身也跟着輕顫起來。
一根一根,她忘情的吮吸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卻很細膩柔軟,總是幹幹淨淨的,特別斯文好看。
“璇,你不是喜歡自已開車嗎?我給你買輛車吧?跑車或是吉普,你喜歡哪種?喜歡哪個牌子?告訴我。”
唐璇聽他這會兒讨論這個問題,便微微的皺了眉頭。
“那邊租的房子盡快退掉吧,我想把這層單位都給你,文件我都準備好了,就在桌上呢。”
聽到這裏,唐璇的心裏漸漸清明起來,他這是在做什麽?用錢買她?
喬少沒發覺懷中的人有哪裏不對勁兒,還自顧自的說着,他只想把他能夠做到的都說出來,并且都盡快變為實際行動,以期待能夠長長久久的留唐璇在他身邊。“寶貝,嫁給我吧,只要你願意嫁給我,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我要什麽你都會給我?”唐璇輕輕的問着他,聲音極盡的暧昧輕柔。
“當然,只要我有,我都會給你。”
“幹嘛要這樣?你對我已經夠好了。”
“不夠好,我不能走,所以想在其他方面補嘗你啊。”
“你把我當做什麽?”唐小姐已經開始磨牙了。
“什麽?”
“你在我身上看到标價了嗎?”這是她最不善常的吵架,她忽然覺得好累。
“璇,你說什麽?”他驚覺氣氛不對。
唐璇兩手都離開了他的身體,慢慢從大床上站了起來,她沒戴眼鏡,只覺得眼前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但心湖此刻卻無比的清澈透明。
“衣服,我今晚沒拿走的,也不會再要了,我的書,麻煩你請人幫我打包,給我寄回家去,費用我出。”
“璇,你在說什麽?”喬少想撐起自已的身子,卻因為背部的突然抽痛而使不上一點力氣。
“我說我們分手,我不會嫁給你,無論你是有腿還是沒腿,我都不會嫁給你。”唐璇覺得自已再在這裏呆下去,會被這個男人給氣死,最輕也會氣到需要急救的程度。她轉身沖到衣帽間,顫抖着手摸到背包拿出眼鏡戴好,開始給自已穿衣服。
偏偏平時穩持精準的手這會兒因為生氣而一直抖着,大衣扯了好幾次才從衣架上扯下來,還帶着衣挂“噼哩啪啦”掉到地上,鞋子也是,腳一穿進去就好疼,唐璇忍着沒叫出聲來,穿上鞋子拿了包就往外走。
喬少半卧在床一句話都沒說,腦子只不斷回蕩着她那句“分手,不會嫁給你”,他伸手狠狠的掐着自已沒什麽肉的大腿,卻一點也不疼,他抓着床單想把自拖到床邊去夠輪椅,卻因為突然而來的心疼而使不出半點力氣。
唐璇剛一起身他就想拉住她,無奈他竟疼的連直起身子都不能,更別說身手敏捷的拉住她了。
此刻他只能以這別扭的姿勢半爬半卧在床上,聽着她在衣帽間“噼哩啪啦”和穿鞋子時腳疼的抽氣聲;他不能起身去抱住她,在第一時間道歉和請她原諒,更不能跑到她身邊去哄她,看看她的腳到底傷的怎麽樣了?只能這樣沒用的呆在床上,任心髒在狠狠的抽痛,雙腿漸漸的僵硬和抖動,瘦削贏弱的身子也似不勝蕭瑟。
唐璇關上大門出去按電梯的時候,霁涵的雙腿開始劇烈的抖動,或許是連日的勞累,或許是眼下突然的打擊,總之他是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嚴重的痙攣過了。
“喬霁涵,你想擁有她?你憑什麽啊?”他困難的将頭埋入掌間,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突然一串火辣辣的疼痛灼過脊背,讓他整個肩背都緊繃起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顫動的膝蓋正在從微微的抖動變成劇烈的震顫。片刻,整個人都抽搐起來,全身性的痙攣對他突然發起了猛烈的襲擊。一會兒冷汗就濡濕了上衣,濕重的棉布緊貼在胸背上;額上的頭發也是濕漉漉的,汗水順着發梢流的滿臉都是。大腿及臀下的雪白床單上面有淡黃色的水跡擴散開來,漸漸向四方擴散、滲透開來。
床上的人顯然已無力顧及這些滲漏的液體,他低垂的臉上細長雙目緊閉,牙關緊咬,抿緊的雙唇沒有一絲血色,透出不祥的灰敗。兩手已經無意識地垂落在腿上随着身體的抽搐抖動着,雙腿正在向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向踢動扭打,要不是床有夠寬大,眼下這個人應該早就被扯落到了地上。
愛氏夫婦早就清理好廚房下樓去休息了,床頭的電話機上有緊急呼叫的按鈕,但是已經抽搐蜷縮成一團的這個人顯然無法将自己移動到那個位置。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接連抽打在所有殘存知覺的神經上,不斷消耗着已經被痙攣折磨得所剩無幾的體力。意識居然依舊是清醒的,讓他清晰地承受着每一次疼痛的鞭打。
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按摩、服藥和清理,等到明天早上才被發現的時候他的生命很可能已經終結在呼吸衰竭或是感染引發的多髒器衰竭上了。或許,這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吧。
媽媽你來帶我走好嗎?依稀記得曾經有個清亮如天使吟唱般的聲音這樣對他說:“不管那個地方是不是叫做天堂,我們終有再相聚的一日。”随着抽搐的加劇,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的意識漸漸從疼痛中抽離。媽媽,我們能相聚嗎?其實他早就放棄了無謂的抵抗,像一個破敗的木偶放任肌肉的抽搐将他随意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