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81章
“我看着挺好,暫時沒有想到還缺什麽。”她轉身面對衆人,用中文認真的說,“你是歐家的老人,自然懂得歐家的規矩。我不會比其它人多要求些什麽,但有一點,我要我的絕對隐私,我的房間和私人物品,在征得我同意之後,你們才有權利動。現在我要去醫院。”
歐亦君的心髒捐獻者很快便等到了,換心手術是唐璇親自做的麻醉,很多醫生都為她能夠為自已的親人做手術而感到驚訝。當面會講她醫術超群,夠冷靜夠專業背後卻議論說豪門無真情,這位大小姐想來是太過冷血,對自已的親人也同樣下得去手。
借着這一例成功的換心手術,很快唐璇在香港的新工作與生活都進入了正軌。她毫不避違自已的身份,也從不否認她是憑借着歐家的關系進入的聖心醫院,但她很快便靠自已成熟穩健的專業能力,在這家全港最好的醫院內,成為了最年輕也是最優秀的麻醉醫生。文學城
曾幾何時,在D市孤身一人的唐璇從來沒有向世俗和偏見低過頭,都能夠在大群的藥品推銷員的提成和所有患者都會自動送上紅包的大環境中全身而退,能夠在衆多醫生或明或暗的嫉妒和非議中傲然而立,她當時仰仗的只是自已的專業技術及對自已人格的自信而今天除了這些本來就有的,甚至更加精益求精的東西外,她身後還有歐家,無論她願不願意,她是歐家人這一事實,四年多前所有香港人都已經知曉。所以今日的唐璇更可以笑對所有人,不必讓自已受一丁半點委屈。
沒多少日子,動辄豪車接送,偶爾也會自已開着小跑車上下班,燙着時尚的齊肩短發,穿着名家定制服飾,戴着純金名牌眼鏡的唐醫生,成了聖心醫院一道特別的風景。特別是因為她年輕漂亮,特別是因為她醫術高超,特別也是因為她神秘不好交往,對人對事都是禮貌而冷淡的。
10月末的一天,下着小雨的天氣明顯有些涼,唐璇這天卻心情不錯,自已開着車去醫院上班。
剛泊好車便接到歐亦臣打來電話,唐璇便坐在車裏接電話,另一手伸向後座拿長傘。
“DanioI”
“我的大醫生,你在哪兒呢?”
“我在醫院啊。”想來二哥是到香港了,唐璇一面随口聊天,一邊卻無意間睹到身邊又停來一臺加長的銀藍色車子,在蒙蒙細雨中車身顯得格外的清靈秀氣,是很特別的顏色,想來是主人特別定制的。
“管家說你剛走一會兒,這麽快就到醫院了?”
“嗯,剛到停車場,你在哪兒?”那車子兩個前門幾乎同時打開,下來兩人一個撐着大大的黑傘,另一個卻跑向後備箱,快速的取出一個什麽東西,被緊跟上的另一個人用傘小心的掩着,不讓他手中的東西淋着一點雨。文學城
“我跟大哥說話呢,你說我在哪兒?”
被傘小心翼翼護着的是一臺精巧的白色輪椅,唐璇的眼睛有點移不開目光了。“歡迎二哥……”她剛想調侃幾句,卻在看到另一側後車門下來的人撐傘打開她身邊車子的後車門時,露出來的那張臉,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霁涵
三個黑衣人,一個固定好輪椅,另外兩個開好車門都恭敬的把手中的傘伸向他頭頂的方向,而霁涵則穩穩的坐在車裏,傾城魅惑的容顏絲毫沒有改變,還是那精致的眉眼間隐隐含着的一派憂郁。
手機不知何時滑出了唐璇的手,她兩只手緊緊的摳在車門邊,狠不得把臉都貼在玻璃窗上看他。
那張美輪美奂的臉上略有些發白,瞧着真有說不出的荏弱和令人心疼,他,更倦了。
他和她只有一扇車門的距離,她能看到他的外貌沒有因為四年的時光流逝而沾染歲月的風霜,甚至,比從前更加精美、俊秀。 ,盡在
但他的眼神,卻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黯然神傷,零落成泥碾作塵的孤僻,與疲倦。讓人從心底裏,為他感到顧慮、憐惜、擔憂。
那是她的男人,那還是她的男人嗎?不,不是了。
四年未見,唐璇緊緊的按着自已的心髒位置,試圖阻止那裏亂無規律、狂跳不止的節奏,她的心好疼,沒來由的疼到令她整個人發顫。
她卻終是舍不得不去看他,只好顫巍巍扶着車窗再轉頭看向那邊,正好看到霁涵揚起手搭在那保镖肩上,任他結結實實抱着。一雙癱軟無力搖晃着的腿腳在她眼前劃過一道白光,人已經被慢而小心的放到輪椅之上。趁那人俯身去拿毯子的時機,唐璇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腿腳,隔着寬松的白亞麻褲子,做工精細的手工軟皮鞋也不難看出,他的腳已變形到無論怎樣也擺不正的狀态了,于瘦的腳歪歪斜斜着,勉強搭在輪椅踏板上,虛弱而畸形。
看到這裏她便再也看不清楚了,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心,更疼了,一只手把門把手掰的“咔、咔”作響,幸虧她太過激動忘記開鎖,不然車門早就打開了。
直到保镖護着喬少撐傘離去,唐璇都還是趴在車窗上,自顧自的流淚。她也不知道自已到底在哭些什麽,是哭自已已經失去的愛情,還是感動于久別之後的這次“重逢”,亦或只是曾經戀情餘下的溫度在做怪,她哭的只是一種習慣,一種愛他,念他,無法忘記,無法舍棄的習慣。
四年裏,她無數次的為夢中龍钰的離世哭泣,無數次想起自已沒有機會出世的孩子流淚,卻從沒有主動的想起霁涵,進而為他流淚過。她總是在逃避,逃避能夠讓她想起他的一切……四年的時間太長,長到她面對他時只能呆呆守望,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四年的時間又太短,為何只這麽看了一眼,往日的種種刻骨愛戀、甜美回憶便盡數回到眼前,似乎相愛只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不僅僅被銘刻在心裏,更烙印在了肌膚、觸感、呼吸當中。
手機鈴聲一直響個不停,唐璇終于在腳下将它摸索了出來。
“喂。”聲音破碎,難聽至極。
“CTris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歐亦臣急的快瘋了,“我馬上就到你們醫院了,你在哪?”
“我在,停車場,你,怎麽了?”唐璇用手背胡亂抹着眼淚,卻不知為何越抹越多。
“停車場?你還在醫院?”聽聲音,歐二少似乎快抓狂了。
“是啊。”還是抽抽噎噎的聲音。
“怎麽哭了?剛才是怎麽回事兒?我們以為你被人綁架了。”
“沒,沒出事兒,沒事……”唐璇一時想不出該怎麽跟家人說起剛才的景象。
“你想把你大哥和二哥一塊兒吓死,下回就多演幾次今天這樣的戲碼。”确定她安全沒有問題後,歐二少恢複了一慣的語氣。“作什麽好好的打着電話人就不出聲了,你跟我玩不打緊,也要想想大哥的身體不是?”歐家二少坐在一塊兒給妹妹打電話,難得的開心和玩鬧,她卻說着說着突然沒了聲音,歐亦臣只是擔心便罷了,歐亦君的身體哪受得了這些,立時心口便疼了起來。
是啊,大哥才做完手術十來天,受不得任何刺激的。“對不起……我真的沒事兒,我……”說到這裏,歐亦臣的銀白幻影已經橫在了她的眼前,擡手敲着她的汽車玻璃。
開門下車,唐璇一下子撲到了哥哥的懷裏。歐亦臣身邊的保镖都看傻了,他們無數次的看過這位歐家最特別又最受寵的小姐,卻是第一次看她哭得這麽梨花帶雨的模樣兒。
歐亦臣還沒下車就看到了唐璇深灰色蘭博堅尼邊停着的,優雅無比的銀藍色賓利,他知道這是喬少的車子,同時也就了然了,原來一直都只有那一個人,才能使他妹妹哭成這個樣子。
“你跟霁涵見面了?”拍着她的背,像哄小朋友一樣的,任她把眼淚全蹭到自已肩頭。
“嗯。”聽他這麽問,唐璇卻猛然反應過來,迅速離開了歐亦臣的懷抱,“你怎麽知道?”聲音還帶着哭腔,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這是他的車,我見過。”
“你,你們,我不知道,原來你們一直有來往。”她開始胡亂指責。
“CTris這麽多年來,歐氏一直是喬氏最好的合作夥伴,這件事你不是在五年前就知道了嗎?”歐亦臣不想讓她活在自已的想象裏,決定給她一些直面真實的勇氣。
“是啊,我早知道的。”她是五年前才知道的,而她的家人卻是一直都知道的,喬氏和歐氏已經糾纏了二十一年,夠久的了。唐璇離開歐亦臣,回到車裏,漂亮的剪刀門立時合上,跑車在雨霧中飛馳而去。
在香港,賽馬賭馬買馬跑馬,你想怎麽玩都可以,總之這是一個深受英式貴族影響的,帶有濃濃英倫文化的國際都市。唐璇到這裏定居之前,唐欣瀾便已經叫管家幫她安排好了私人馬術教練,不過在唐璇跑了一圈之後,立刻決定換人,不是因為她的教練不好,而是因為她遇到了故人,林凱。
今天唐璇翹班來騎馬,好巧不巧的,在林凱的介紹下認識了香港地産界大享的小兒子,楊季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