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雲夫人給雲貴人說了一會話之後就出宮了,雲貴人現在雖然得寵,位分卻是低了,她也不好在宮裏呆的時間過長。

宮外的雲大人也是得志意滿,把那個人放到李閣老的眼前的時候,被他稱之為老狐貍的李閣老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不過總是宦海沉浮的老油條了,眯着眼睛看着一臉恭謹的雲大人,道,“雲大人是什麽意思,”

雲大人摸了摸底下修剪的整整齊齊的胡子,對着李閣老笑道,“下官對李閣老向來仰慕,這次下官也是恰逢其會,要是這個人被趙閣老看到”下面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替代了。

趙閣老可是李閣老的政敵,兩個人站的可不是一個戰線。

李閣老看着遍體鱗傷的男人,本來就小的眼睛現在只剩了一條縫了:“這事本官記得了,這裏先謝過了,只是老夫現在有事要處理,就不送雲大人了。”

雲大人站起身,對着李閣老行了一禮道:“閣老客氣了。”

相對于雲大人怎麽都掩飾不住的得意,李閣老的表情可以用憤怒來形容,唰的下放下杯子,斥道:“還不快出來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個俊秀的年輕人從從一旁的小隔間裏走出來,臉上有些青腫,看到躺着不知人事的男人,眼裏閃過一串複雜的情緒,不過很快又換上悔不當初的樣子,對着李閣老叫了聲:“爺爺。”

李閣老看着他就覺得來氣。

要不是他,他怎麽會讓雲大人抓住把柄!

也都是他,平日裏把他縱的太不像話了!

李閣老感覺自己瞬間老了十歲,要不是獨子去世的早,家裏就剩下這根獨苗苗,他怎麽也不會容許兒媳婦把他養成這樣!

家門不幸啊!

年輕人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老人的說教,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身體,良久嘆了一口氣,道:“回去罷。”

年輕人沒想到只等到這句話,臉上的錯愕一閃即逝,再次不安的叫了聲:“爺爺。”

李閣老嘆了一口氣道:“爺爺我要回去給首輔寫告老還鄉的折子,你去給你母親說聲,收拾收拾東西罷,過些日子跟着我回山西老家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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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他這把老骨頭還有點精神,能教就教下,總不能斷了李家的根。

年輕人臉色不變,也知道事情終于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步發展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咬牙對着:“爺爺!”

李閣老對着孫子嘆了一口氣,對着一旁人吩咐道:“把知情的人都滅口,一個都不準留。”

看着地上的那個男人的幾乎就是再看死人。

“是,老爺!”一旁穿着黑衣的老頭慢吞吞的給李閣老行了一禮,看着他幹癟的身材好像下一刻就要進棺材一樣。

實際上京城裏的纨绔子弟做的比這個年輕人過分的多,只是他運氣太不好了,他前一段日子為了一個花魁和一個外地人争風吃醋,讓人堵在巷子裏套了麻袋打了那個人一頓,要命的是那個外鄉人的身體好像并不好,之後生了一場大病,去了。

這捅了大簍子了,一般人也就算了,李閣老動用些關系也就扯過了,誰也沒想到這個外鄉人竟然是樂陽公主的獨子。

真要鬧起來,他孫子的命是保不住了。

李閣老無論如何都不能容許自己眼看着這個結果發生,他得知事情之後,狠狠打了年輕人一頓,就讓人把樂陽公主獨子身邊的侍從給滅口。

-------只要消息暫時沒傳出去,他就有時間把所有的線索都掐斷。

人算不如天算,活生生的罪證竟然落到了雲大人的手裏,李閣老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年輕人不算壞,只是被寵壞了,他也沒想到他單純的報複居然讓事情演變成這樣,年輕人愧疚的撲通撲通的給李閣老磕了幾個頭,額頭都青了,哽咽道:“是孫兒不孝!連累了爺爺。”

李閣老閉目沉思。

年輕人一咬牙:“爺爺,我不想回山西,”李閣老還是不說話,年輕人又沖李閣老磕了幾個頭:“爺爺,我想去從軍!”

李閣老豁的睜開眼:“胡鬧!”

年輕人卻是一臉堅決,對着李閣老道:“爺爺,我是真的想去!”

李閣老看着年輕人的臉上的表情,想起了自己那個早逝的兒子,帶着妥協的說道:“回去再說。”

喬疊錦回去之後就讓人找了個普通的白瓷瓶給插了起來,還特地放在了書房,時不時的打量揣摩,看樣子還是挺重視的。

随後幾天喬疊錦去了趟坤寧宮,還是請安的時候去的,喬疊錦出現的時候,皇後都有些愣神,這位大半年都不興踏出長樂宮的人怎麽現在有心情來坤寧宮請安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

皇後腦子裏幾乎是立刻出現了這個詞,前一次主動來坤寧宮是因為現在還關着的朱貴人,想着雲貴人和喬疊錦前幾天的不愉快,難道是雲貴人?

皇後難得頭痛了下。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只猜對了一半,在一次史無前例的嚴肅的請安後,喬疊錦果然留到了最後,而且頗為委婉的提出了她的要求。

皇後不動聲色的道:“容答應?”

喬疊錦幹脆的點了下頭,道:“木槿已經禁足了大半年,宮規也抄了好些遍了,皇後娘娘看着如果好了,就讓她出來可好?”

有求于人的時候喬疊錦的不但說話的聲音軟了幾分,就連臉上的清冷都少了幾分。

皇後咀嚼着‘木槿’這兩個字,好像容答應和喬貴妃的關系比她聽來的好要好,都直呼姓名了,這感情還不好。

皇後不知道想起來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宮中事務多,要不是貴妃提醒,本宮都忘了這一回事,容答應不過是小錯,既然貴妃都求情了,本宮這就撤了容答應的禁足令。”

喬疊錦終于安心的垂下眼。

皇後又道:“也是下面的人玩忽職守,竟然沒人提醒本宮這件事。”

皇後事多,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答應浪費時間,忘了也怪不得皇後,喬疊錦又道了謝,帶着綠意等人回了長樂宮。

齊安之時隔好久再次在長樂宮看到容木槿的時候微微蹙了眉,略有不快,不過也沒有說什麽。

雲貴人最近安分了不少,甚至親自去了陳嫔宮裏,不但賠了不是,而且帶了禮物。

一時間宮裏都安安靜靜的,皇後也省了不少心。

齊安之對着現狀看起來很滿意,對雲貴人又寵了幾分,雲貴人享受着宮裏大多數女人的記恨的目光,眼角還帶着得意,行事卻是不複之前的張揚,這倒是讓金芳儀謹慎起來了。

之前那種胸無大腦的樣子最讓人放心,要知道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雖然心裏暗暗警惕,兩個人還是親親熱熱的,看起來比親姐妹都親近幾分,讓看到人都有些牙痛。

不過雲貴人對其他人和藹了許多,對容木槿卻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喬疊錦有好幾次都看到容木槿步子有些吃力,又一次臉上還帶着明顯的紅腫,喬疊錦問了之後,才想起來好像第一次見到容木槿就是因為雲貴人下雨天罰她跪鵝卵石路吧?

本來就印象不好的人者這下子又掉了幾分,讓她把裙子掀起來,看着裏面紅腫的膝蓋,不悅的讓人給她上藥,又小心的叮囑道:“以後見了她,就離遠點。”

這就是沒事找事。

想了想,又問道:“你是不是哪裏得罪她了?”怎麽誰的麻煩都不找,偏偏找她的?

容木槿搖了搖頭。喬疊錦想難道是因為自己?雲貴人只是遷怒?看着容木槿和她關系近就想拿她出氣?

喬疊錦想了會沒想出所以然來,按照她的意思,讓容木槿住在長樂宮算了,但是綠意紅綢等人持反對意見,道:“娘娘,有一就有二,如果容答應住進來,日後皇後娘娘再往長樂宮塞人的時候就不好推脫了。”

各個宮裏都分了些人,只要長樂宮只住了喬疊錦一個主子,這不是意外,在皇後詢問她的意見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長樂宮住新人的意見。

開了頭,以後就不好說了。

喬疊錦猶豫的道:“難道本宮再去找一次雲貴人?”

綠意還是勸阻道:“娘娘,這還是不妥。”雲貴人比容答應得寵,比她位分高,教訓教訓她這是正常的,如果喬疊錦為了容木槿出頭去找雲貴人,這就是過了。

喬疊錦暫時沒有頭緒,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放了下去。

不過,很快她就沒有心情考慮這件事了。

金芳儀和史常在早産,一條條的證據皆指向了長樂宮,喬疊錦茫然的看着底下冒着冷汗的高升一會兒,道:“皇上讓本宮去昭純宮?”

高升任臉頰上的汗珠落下滴進眼睛裏,也不敢擦拭,陪着笑道:“是。”

喬疊錦這次反應的很快,她站起身,面無表情道:“那走吧。”

說着,連鬥篷都沒有披上,就率先走了出去,綠意急匆匆的拿過一件披風就跟了出去。

齊安之書案的兩份折子,一個是李閣老的告老還鄉的,一個是舉薦雲大人入閣的。

齊安之把兩份折子都攤開放在眼前,拿着朱砂的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落下比,看着那兩個鮮紅的“準”,齊安之把筆放下,中指敲着老紅木的桌子,陷入了沉思。

不過這種情形沒有維持多長時間,高公公急匆匆的過來,不同于往日的步伐讓齊安之看了過去,高升自然知道齊安之現在是不高興,只是他真的有天大的急事,匆匆的行了一禮之後不等齊安之問就趕緊把事情說了出來:“皇上,金芳儀和史常在早産了!”

三個孕婦兩個都出了問題,皇後也急的要死,不但自己立刻趕了過去,命人趕緊封鎖現場,把幾個小太監小宮女都控制了起來,還沒忘讓人通知齊安之。

齊安之不高興的站了起來,問高升道:“現在怎麽樣了?”

高升道:“穩婆說不容樂觀。”

齊安之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把奏折整理好,才擡步道:“走,去看看。”

兩個人現在都在昭純宮的偏殿,外間擠的人滿滿的,皇後皺着眉頭坐着,不時的有人從裏面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女人的j□j和尖叫不時的傳出來。

皇後板着臉對底下跪着的宮女太監道:“怎麽回事?”

怎麽好端端的兩個人都早産了?裏面沒有貓膩皇後怎麽也不相信。

看着底下的一群人皇後就鬧心的慌,她當上皇後也沒出過這個鬧心的事情!

一個小宮女啼哭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皇後終于忍不住拍了桌子:“那好端端的史常在會摔在金芳儀身上!還是說你們都是玩忽職守,主子都護不住,要你們做什麽吃的!”

裏面的寒意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跪着的人也都知道如果裏面的人出了個好歹,她們

這群人也不用活了。

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閃過絕望。

齊安之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看着底下的一衆人,大馬金刀的往前面一坐,皇後趕緊起來給齊安之請安,下面是摻雜着哭腔的請安聲。

齊安之現在自然沒心情聽這些鬧騰騰的聲音,直接問皇後:“怎麽回事?”

皇後斟酌着用詞道:“史常在和金芳儀今日一同在永寧宮的小花園散步,不知怎麽的,史常在突然撲倒了金芳儀,兩個人都見紅了。”

齊安之蹙着眉道:“現在還沒有審出來麽?”

皇後正要回話,下面的小宮女突然間尖叫一聲,跪伏着從人群裏爬出來,一張還算清秀的臉上涕淚縱橫:“我說我說!”

齊安之:“那說罷。”

宮女道:“是貴妃娘娘讓奴婢做的-----------------”

齊安之和皇後同時沉下了臉。

皇後看了眼齊安之,才道:“說清楚!”

宮女張嘴正要說話,卻吐出了一口血,眼角也滲出血,沒一會兒就七竅流血而死了,眼睛睜的老大,嘴巴張合,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

在她旁邊的人看的毛骨悚然,礙着上面的人還不敢大聲尖叫,只是啜泣的聲音更大了點,身體不停的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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