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喬疊錦生平最愛的除了音樂繪畫書籍,其他的就是美景了,她書房裏的游記就占了五六成,可是這輩子注定是沒辦法像上一世一樣看遍天下的美景了,乍一看看到這樣的美景,喬疊錦就忍不住開心,距離她上一次看到楓葉,還是在那個著名的楓葉之國,那紅葉飄飄的樣子讓她沉迷了好久。

由衷的道,“臣妾多謝皇上了。”

齊安之卻不滿意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他花費了無數的心力物力就這樣一句話就能打發了,眼睛一眯,看着喬疊錦扯着裙擺一步步的踩在厚厚的樹葉上,只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就像以前那個得寵的昭儀養的那只幼貓抓的一樣,爪子沒長齊全,抓在身上只覺得癢得慌。

齊安之把手背在後面,跟着踩了上去,他人高馬大,不如女兒家身形輕巧,踩上去就聽得一陣樹葉被踩碎的聲音,多行了兩步,跟了上來,輕笑道:“貴妃這麽喜歡,不如今晚就留在承乾宮?”

承乾宮可是齊安之寝宮,目前可沒有任何的人留宿過。

喬疊錦欣喜的把眼睛都眯了起來,臉上努力克制着不讓自己太過于興奮,聽了齊安之的話,就道:“好呀。”

晚上夕陽西下,天邊是一片壯麗的火燒雲,如火的樹冠,只是可惜沒得帶了畫板,過了一會,才後知後覺的道,原來這個地方是承乾宮呀。

齊安之這麽輕易的得到想要的結果,也越發的高興,心道,心血總算沒白費。

小心謹慎的跟着後面的高升卻在苦哈哈的心道,皇上,為了貴妃娘娘您就把承乾宮種了上百年的松樹給拔了,您就不怕到了地下····

高升又在心裏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這是他能想的,皇上自然千秋萬代。

秋風習習,時不時就有葉子落了下來,的确很美麗,但是齊安之絕對不是想要和自己的妃子就一起靜靜的走在一塊什麽都不幹的。

他付出多少,自然是想要連本帶利的讨回來的。

耐着性子走了會兒,齊安之拉住喬疊錦的手,一臉關切道:“貴妃來之前也沒披上披風,現在摸着手的涼了,是朕考慮不周,也忘了讓人捎件披風,貴妃若是因此生病了,朕免不得又要愧疚了,前面有個亭子,貴妃去那歇歇罷,朕讓人去拿件披風過來。”

喬疊錦想了想,就同意了,有時候禮物能代表一個人的心意,不說貴重與否,看到這麽用心,對方還是一個皇帝,心裏又有些小小的感動,就順着他的話道:“那就去坐坐吧。”

齊安之就牽着她的手往一旁的亭子去,亭子裏自然擺好了果盤糕點,朱砂壺。做的地方也是仔細的打掃幹淨了,鋪上了一成不厚不薄的墊子,亭子在稍高的地方,坐在上面,看着紅葉紛飛也很有感覺。

喬疊錦滿是欣賞的看着眼前的美景,齊安之覺得這種東西美是美,看過了也就算了,沉迷的話值不得,只是也特別高興自己的準備的東西被人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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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還有朱砂壺,倒了一杯熱水之後,齊安之咳了一聲,把喬疊錦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禮物再好能比自己好麽?

喬疊錦道:“皇上?”

齊安之覺得這樣的時候說些朝政未免有着焚琴煮鶴的嫌疑。說些詩詞歌賦他自己又不舒服,想了想,道:“前幾天也沒有問貴妃,這幾個月在宮裏可還好?貴妃每到夏季就要病上那麽一次,朕在行宮也一直擔心貴妃的身體。”

喬疊錦聞言道:“臣妾多謝皇上關心,一切皆好。”

齊安之接着道:“母後在行宮也一直惦念着貴妃,有好幾次聽戲曲的時候,還念叨着你呢。”

喬疊錦對太後的觀感并不壞,上次齊安之壽辰的時候,太後還記挂着她,當即感動道:“臣妾改日一定要去趟含壽宮,還要多謝太後娘娘的念叨。”

齊安之當即不是滋味了,怎麽先前朕說記挂着你,你怎麽就沒這麽感動?嘴上還是道:“太後喜歡熱鬧,見了貴妃去一定開心,朕每次去含壽宮請安,太後可是經常說起貴妃你呢。”

兩個人說了會話,秋季到了下午涼意就濃了,齊安之順勢道:“去長樂宮拿披風的人還沒有回來,去屋裏坐會吧。”

喬疊錦點了點頭,想着到了傍晚的時候再出來看看。

可是到了最後她也沒有出來,齊安之進了殿裏就讓人拿來了一方端硯,上面刻着流雲花紋,端方溫潤,就這那方端硯說了起來。

齊安之之前做好了準備,惡補的知識比不得人家紮實,但是他絲毫不露怯,說起來頭頭是道,喬疊錦和他讨論的倒也自在,話畢,喬疊錦意猶未盡,心裏想着,要不是這人實在不可信,在宮裏當個能談天說地的好友多好。

齊安之不知道自己費盡心機的讨好,最後只讓人家築好的圍牆顫了一下,又恢複了原先的穩如磐石。

等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喬疊錦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出去,現在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以下,外面灰蒙蒙的,只能作罷。

齊安之笑道:“反正楓樹長在那,又跑不了,哪裏想看了,就過來好了。”

喬疊錦敷衍的點了點頭,這樣的皇帝的寝宮哪裏是旁人能随便來的。

晚膳齊安之特地讓禦廚做了一碗長壽面端了上來,紅綢的手藝自然比不得禦廚,但喬疊錦就是愛的那個口味,草草吃了點就作罷了。

等到了九轉宮燈上的蠟燭點燃起來的時候,齊安之心滿意足的在喬疊錦的身上連本帶息的讨回了。

衣衫不整的喬疊錦卻覺得又羞又惱,又急又怒,忍住羞憤的喘息,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支撐,對着齊安之道:“皇、皇上,熄、熄燈!”

齊安之強硬的拉住喬疊錦的青蔥細指,放到嘴邊親了下,喬疊錦卻覺得晴天霹靂,皇上怎麽出去了一趟,怎麽這麽輕浮!

齊安之喘息略為急促,另一只手禁制住她的腰,湊到她耳邊道:“愛妃,愛妃。”

現在心裏爽的要死,他能說今日看到她的小腳從裙子底下伸出的時候就想扒光她麽?看着身下滿臉通紅,發鬓淩亂的喬疊錦,心裏別提說爽了。

朕想了幾個月,回來還生生憋了這麽幾天,想這麽快放過你?怎麽可能!

齊安之在暢快的眯着眼幽幽的狠笑。

第二日喬疊錦腳步有些虛浮的坐着轎攆離開了承乾宮,臉色有些陰沉,綠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沉默的跪在在一邊小心伺候着。

喬疊錦也不可能告訴別人,她覺得有些惱怒,如果要是現代的話,喬疊錦覺得在某些地方是情趣,但是在這裏燈沒熄,外面還有一衆人伺候着,梳洗都沒弄好,直接就把她摁到了桌子上,她卻覺得這是對她的不尊重。

越想越氣憤,把昨日剛剛回升一點的好感度又回複到了原位。

只能說,齊安之昨日因為他的猴急,之前的一番功夫全都白費了。

齊安之卻不知道這一茬,這日的早朝,神清氣爽的要死,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心情極好極好的。

可是偏偏有人不識擡舉,齊安之有些不耐煩的看着底下的喋喋不休的人,頭發花白,滿臉皺紋,齊安之有些惡毒的心想,這樣的人身子都埋了半截了,早該讓賢了,幹什麽還死死的占住位子不讓年輕人上來,面上卻是春風拂面,安撫道:“喬将軍也是想速戰速決。”

這就要說起今日才來的戰報了。

前幾天,齊安之才接到戰報,喬疊景已經帶兵逼近了南疆的國都,他就想,勝利是一定的了,只是可能又要磨一段日子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今天居然就得到了戰報。

南疆大捷。

确實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只是這喜事太過于血腥,喬疊景包圍了國都之後,稍微意思意思的勸降了下,就果然的命人屠城了。

沒錯,就是屠城。

整個國都成了一片火海,燒了三天三夜,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這樣血腥的手段傳了過來,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彈劾喬疊景太過于血腥殘酷的折子一道接着在一道的呈了上來。

齊安之也吃驚了一下,喬疊景一向鐵血,但是這樣屠城的事情卻是第一次做,裏面可是有着幾萬人那。

吃驚歸吃驚,但是處置喬疊景他卻是不肯的,看着禦史唾液橫飛的樣子,齊安之一拍桌子,底下頓時安靜了下來:“賈大人不用多說了,喬将軍為國征戰,現在南疆大捷,爾等不說別的,居然讓朕降罪?諸卿是要寒我大雍士兵的心麽?”

賈大人一愣,忙跪下,口中喊冤,道:“微臣冤枉,喬将軍為我大雍守衛國土,臣等自然銘記,只是大雍是禮儀之邦,天朝上國,這樣血腥手段,怎麽能讓高麗諸國放心臣服······”

眼看又是一通的大道理。

齊安之不耐煩的道:“行了,朕不想聽,朕只知道,南疆戰事耗時三年,多少士兵死在戰場上?大雍又付出了多少?禮儀之邦?以禮待之者,朕自當回之,這樣向我大雍開戰的,朕自然也要讓她們知道什麽叫血腥!再說往日朕也沒使出什麽手段,難道邊疆就消停了,朕怎麽就沒看他們甘願臣服,朕只知道突厥人還在北疆虎視眈眈觊觎我大好河山!”

賈大人還想說什麽,齊安之又冷哼道:“怎麽朕處置了喬将軍,北疆烽煙再起的時候,難道賈大人想去前線為國效力?”

賈大人頭上冒汗:“這、這·····”

齊安之冷笑道:“既然賈大人沒考慮好,那就回家裏多考慮幾天,再來答複朕罷,退朝!”

等散了朝,楊首輔和張大人一起走,楊首輔低聲道:“看皇上這威儀是越來越重了。”

齊安之想要削弱老臣的實力,培養新貴,楊首輔這樣老成精的人不可能看不清楚,張大人這些日子為了兒子的婚事焦頭爛額,這會聽到楊首輔這麽說,有一時反應不過來,過了會兒才道:“那首輔可以什麽······”

最後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看到雲大人和趙大人結伴過來,楊首輔也知道這三個人的糟心事,看到張大人不自覺的摸着額角,心裏同情了下,不過這樣的事情別人更不好插手了。

張大人硬着頭皮道:“雲大人,趙大人。”

雲大人和趙大人也道:“首輔,張大人。”

楊首輔首先道:“你們三個聊着,本官的孫子還未大好,本官就先行一步了。”

楊首輔的寶貝孫子被人打的頭破血流也不是什麽稀罕事,當即理解道:“首輔大人慢走。”

等楊首輔回到府邸,楊夫人出來給他整理帽冠,看着楊首輔緊皺的眉頭道:“老爺有什麽煩心事?”

楊首輔任她按了按眉心,嘆氣道:“還不是整天就那些事。”

楊夫人耐心的又給他按了按肩膀,楊首輔道:“你接到燕兒遞來的消息了?”燕兒就是他們的嫡長女,現在的楊太妃。

楊夫人一驚道:“難道老爺真的決定了?”

楊首輔閉着眼睛道:“我是三朝元老,又教導過皇上,襯着現在皇上還感懷我的苦勞,不如早些告老還鄉的好,況且現在年紀大了,會老家享享福也好。”免得到時候皇上羽翼豐滿,感到老臣給他的壓力,第一個開刀的就是他這個首輔。

楊夫人笑道:“老爺可說的準了?”

楊首輔睜開眼,又嘆了口氣:“你沒看到這一年來皇上提j□j的新貴,老一派的都被若有若無的打壓,現在皇上還克制着有商有量的,等他掌控了時局,誰能保證他能放過那些老臣?”

楊太妃傳出來的消息不過是讓他正确定而已,他一生富貴,權勢全都享過了,現在放手也沒有什麽甘心不甘心的,他現在已經過了花甲,總要為子孫考慮點,他現在把皇上得罪狠了,子孫出仕又哪裏還有前途。

楊夫人:“燕兒怎麽就懷疑張大人的事是·····那位動的手腳?”

楊首輔:“燕兒在宮裏經營了幾十年,這點你要相信她。”皇上在這事做得太絕,有沒有留下什麽馬腳,楊太妃靠着她活在宮裏的幾十年經驗才嗅出一點的不尋常。

楊首輔把這當做是動手的預兆。

他們這些垂垂老矣的臣子怎麽比得上春秋鼎盛的萬歲爺?

要是前幾年剛登基他大膽一點,或許能另立新君,現在看着齊安之坐在龍椅上幽幽冷笑的樣子,楊首輔知道這個時機已經過了。

楊夫人也是不太懂朝事,就問道:“為什麽要在這事情上動手腳?”這樣的家務事怎麽就讓那位上心了。

楊首輔冷笑道:“明年不是春闱了麽,就是不知道那位看中的是哪位了。”

楊首輔想着還是提醒下張大人最好還是趁早定下來,現在還不知道那位下步琪怎麽走呢,張大人跟了他這麽多年,他自然在該提醒的地方提醒一下。

還有都說樹倒猕猴散,他告老還鄉容易,依附于他的人可怎麽辦,總要仔細思量思量才是。

再說喬疊錦得知喬疊景屠城的消息後,整個人就愣了。

綠意以為她吓到了,忙道:“娘娘?”

喬疊錦有些茫然的道:“沒事,讓本宮安靜會兒。”

這個消息傳到宮裏的時候,不少嫔妃也都毛骨悚然,這要多殘忍才能把一整座城池的人全都給燒了?

想到宮裏還住着喬疊景的妹妹,不少的都有些臉色蒼白。

皇後雖然聽了之後也有些虛弱,但是很快遍一如既往的道:“既然南疆大捷,父親,哥哥都要回來了吧?”

嬷嬷道:“最晚明年春天就要回京了。”

皇後點了點,突然道:“喬将軍這次立了大功,皇上不知道對喬貴妃又要偏愛多少。”

齊安之從西山上弄來那麽多楓樹讨喬疊錦歡心,根本不可能瞞得住,就算是心性很好的皇後這時候不免的也有些酸酸的,皇上可從來沒有這麽費盡心機的讨好過誰。

好在只是一瞬,皇後就恢複了正常。

晚上的時候齊安之又去了長樂宮,喬疊錦沉默的坐在椅上上看書,齊安之坐在一邊道:“喬将軍就要回來了,貴妃不高興麽?”

喬疊錦擡起頭道:“哥哥屠城,皇上會怪罪他麽?”

齊安之:“怎麽會?喬将軍國之棟梁,朕怎麽會怪罪他?朕本來以為南疆至少要打上五年,沒想到喬将軍竟然三年就打了下來,朕開心還來不及,怎麽會怪罪?”

齊安之确實是眉飛色舞,他讀書也知道一将功成萬骨枯,為了大雍,死一個城池的人怎麽了?又不是他的百姓子民,他的憐憫又不是給敵人的。

喬疊錦還是沒有松開眉頭,道:“南疆已經打了下來,南疆皇室沒有留下骨血,現在南疆也算是我大雍的國土,皇上可想好怎麽治理了?”

南疆經過三年的戰役,民不聊生也是可以想到的。

齊安之一愣,他倒沒有想過這一茬,他光顧着開心了,忘了南疆已經是大雍的地盤了,他這個皇帝是要派人去治理的,那邊民情複雜,想要南疆徹底變成大雍的領土,這需要多年的時間。

而且那邊剛打完仗,那邊還是亡國之民,安撫人心是現在最重要的。

喬疊錦道:“人選最好是熟知那邊的民情,而且為人可靠,沉穩,不可太過于激進。”

喬疊錦理解喬疊景的選擇,可以說在某種狀況下,他的行為才是萬無一失,可是想到喬疊景身上要背上這麽多人命,喬疊錦不免的有些戚戚然。

想着力所能及的做一點事情,不要激情民變才好。

喬疊錦本來不信鬼神,但是她帶着記憶來到這個朝代就是一個大謎題,對于在意的人,總是願意多想點。

齊安之贊同道:“這個人選确實要好好選才好。”

不知道誰願意千裏迢迢的去南疆治理那個烽火燃燒了三年的土地?京城繁華,天子腳下,誰又願意離開這個富貴窩?

而且還不能是個草包。

齊安之頭疼了。

不過,喬疊景不愧是齊安之倚重的臣子,他很快就給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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