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是我家沒有草原
蘭戈站在靈田邊上傻傻地看着自己前天種下的小苗苗，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農民的孩子做得真不稱職，唉……蘭戈又嘆了一口氣。
檀洛在木屋的窗戶邊撐着頭懶懶地看着她，問到：“怎麽了？”
蘭戈苦着一張臉說：“你說這都好幾天了，它怎麽還這麽高啊？”不是說好的開挂嘛，靈田靈田，你倒是給點力啊。
靈田：怪我咯。
檀洛有些好笑，“你以為你種下去的都是什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蘭戈把鋤頭往地上一放，真心覺得檀洛就是個五谷不分的門外漢，跟檀洛溝通無果，蘭戈決定：“不行，我要找個專家咨詢一下。”
說完，就閃出了空間。
門外漢：……
毛爺爺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蘭戈深深覺得自己動手不容易，比如說開口這一步，就不知道找誰，蘭媽自然是最好的人選，但是如果蘭戈開口問了，一般情況是這樣的：
蘭戈：“媽，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蘭媽：“啊，什麽問題啊？說吧。”
蘭戈：“種白菜和種青菜之類的菜類，要注意什麽？”
蘭媽：（警惕臉）你問這個幹嘛？你不會想要當農民吧？老師上課要問你怎麽種菜？好好讀書，問這些問題幹嘛。考試又不考種菜。
蘭戈：……
這是蘭戈上輩子想要學織毛衣被駁回的理由，所以……蘭戈決定再換一個，很快，她就盯上了另一個人，劉老實。
每個班級都有這麽一個人，普通話帶着方言味，學習一般，但是很努力，長相一般，打扮略鄉土，也沒有存在感，坐在後面幾排，老是讓你名字和臉對不上，而蘭戈班上的這個人就是劉老實，蘭戈是怎麽注意到他的呢，還是因為申橋（蘭戈班主任）跟她爸聊天的時候說起的，劉老實家也是農民，家裏沒什麽錢，但是劉家父母擔心孩子在學校沒有得到相應的照顧，于是扛着幾麻袋土豆上申橋家，希望申橋對劉老實多上點心，申橋說，劉老實平時在家做完作業還要幫家裏種地，因為初中都有晚自習，很多離鎮裏遠的家庭咬牙給孩子租了房，但是劉老實還是每天從家裏走着來上學，這份精神讓蘭戈也很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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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很多個日常一樣，蘭戈走進教室，和夏夏夏雪打了招呼，然後把書一放，突然起身走向了劉老實。
劉老實還在做試卷，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嗨……”
劉老實沒有擡頭，一般這種事跟他是沒有關系的，這時的他正在苦惱這個方程式怎麽解。
蘭戈見劉老實沒有聽見一樣，在專心做試卷，蘭戈一看，好像是昨天發的。而劉老實做不出來的那道題蘭戈恰好會，她拿起另一支筆在一邊的草稿紙上寫下一道公式，“你把這個套進去試試。”
劉老實這才一驚，身子往後一退，差點摔倒，他沒看錯吧，蘭戈诶，年級第一，副校長的女兒，正在和他說話。
“好……好……的。”劉老實結巴了。
不怪劉老實驚訝地舌頭都捋不直，蘭戈在整個班上都不是什麽愛說話的人，蘭戈的圈子很小，除了夏雪兩姐妹，見到別人也只是淡淡地打個招呼，沒見過她主動和別人說話啊。
劉老實偷偷看了看周圍，果然看見很多人都悄悄地打量這邊，他吞了吞唾沫問到：“你……找我有……有什麽事嗎？”
蘭戈這才坐到劉老實旁邊的座位，掏出小本本，“我就是想向你咨詢一些問題，是這樣的，有個老師的老婆啊，她想在教師宿舍背後開一塊地，種點蔬菜什麽的，但是她沒有經驗，我想要問你，種菜怎麽種才能保證菜又大又狀又好吃呢？”
劉老實根本沒有注意到蘭戈說話是有漏洞的，滔滔不絕地傳授起自己的經驗來，蘭戈也聽得很認真，不知不覺就到了上課，蘭戈留下一句下次來找你就走了。
夏夏驚恐地看着蘭戈，默默地翻開筆記本，指着上面的貼紙問蘭戈，“小戈，你覺得這個明星怎麽樣？”
蘭戈看向她指的地方，那是當時很紅的一個男團成員，後來紅了又單飛了，而且結婚以後還出軌，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蘭戈不禁為夏夏擔心起來，“夏夏，男人這種東西呢，不能光看外表，要注重內涵，人的皮囊總有失去光彩的一天，我知道你年紀小，很容易被這種美麗具有迷惑性的東西給騙了，但是……如果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吃虧的只能是你啊。比如說……劉老實，你看他人又努力還上進，雖然成績不怎麽樣，但是至少不偷不搶，還有孝心，人也謙遜和善。”
夏夏看向夏雪，一臉糟糕了，果然是這樣的表情。
蘭戈看夏夏的表情，直覺得這個年紀的少女不管怎麽勸都說不通，還是要早早教育，恩……今晚還是要單獨把蘭顏叫到屋裏好好說說。
“慘了，小戈眼光怎麽這麽差，她第一個主動開口說話的異性居然是劉老實。”
“小戈從小就與衆不同，而且比較早熟，你說她該不是真的看劉老實人好，才動心的啊。”
“很有可能，不行，我老公眼光怎麽能這麽差，一定要給小戈找個帥哥。”
兩個女孩互相咬着耳朵，并且達成共同的約定，要給蘭戈物色帥哥，第一步就是從視覺上把蘭戈扭曲的審美給糾正過來。
當蘭戈get到正确的種菜方式并且成效頗好的情況下，夏夏和夏雪卻如同懷春少女一樣，整天拉着蘭戈讨論各種明星。
“小戈，你有沒有看昨晚的公主成長記，裏面的男主角超級帥的～”
蘭戈嘆了口氣，又來了，“沒看。”
蘭戈其實想說的是，你們看的電視劇，追過的星，對于姐來說都是昨日黃花，剛好蘭爸又管得嚴，不讓蘭戈看電視，覺得那東西會影響學習，蘭戈把電視和手機一起戒了。
“那你有沒有聽周宇華新出的專輯，專輯封面好好看。”
“沒有……不過，你要是想買他的專輯倒是可以，最好多屯點，以後會升值的。”
“為什麽？”
因為過幾年他會因生病去世，然後他的專輯就會變成搶手貨，蘭戈記得十多年以後還有好多懷舊的歌迷手拉手紀念這位歌王呢。蘭戈在心裏說。
“沒有為什麽，你喜歡他不就是要支持他嘛。周宇華是個好歌手，特別是他那首《煙火》，挺好聽的。”
夏夏疑惑地問：“他沒有叫煙火的歌吧……我找找。”
蘭戈這才後知後覺地說：“哦哦，我記錯了，不是他的。”
夏雪又擺出FREE LOOP那個男子組合的貼紙，“小戈，這是我新買的貼紙，你覺得裏面誰最帥啊？”
蘭戈掃了一眼，“這個是個gay，這個是個出軌的花心男，這個後面去做演員，演技很差，也沒什麽名氣，這個嘛吸毒，都不怎麽樣。”
夏雪傻了，“你騙人！你怎麽可以這麽侮辱我的偶像。”
蘭戈：“我的錯，你接着喜歡吧，反正明年就單飛了。”
夏雪和夏夏更不依了，拉着蘭戈非要讨要一個說法，弄得蘭戈很是頭大，只好尿遁。
蘭戈深深地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獨孤感，她不禁有些傷感地問檀洛：“我知道那麽多事，是不是應該不要說出來啊，感覺我就是那個擊碎夏夏她們少女心的壞人。”
檀洛飄在空中，突然不知道怎麽去安慰蘭戈。
蘭戈玩着草地上的青草，目光悠遠，“我知道未來青山的發展，我知道那幾個地段會漲價，知道有幾期的六/合/彩中獎號碼，知道哪些明星會出軌，會□□，會吸毒，會進局子。也知道我嬸嬸生了幾個娃，我二伯……我能感覺到夏夏夏雪是真的不開心了今天，我以前也喜歡過那個組合，知道他們出事的時候也很傷心，就覺得當初要是沒喜歡他們就好了，就可以像普通吃瓜群衆一樣，搬條小板凳不鹹不淡地吐槽，是不是因為我心理年齡擺在這裏，當我周圍的人都在做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而我不做的時候，我就顯得很怪異，除了夏夏和夏雪，連個主動和我坐的人都沒有，我是不是挺失敗的啊？”
檀洛在蘭戈的旁邊坐下，此時正是傍晚，還沒有上晚自習，草地對面還可以看見教室裏打打鬧鬧的孩子們，他們開懷大笑，群魔亂舞，時而拿着掃把追打，時而捏斷粉筆頭當子彈到處轟炸，有個別不小心踢翻桌子，裏面的書散落一地，裏面一定也有一兩本書殼上寫着語文數學，實際是青春雜志的僞裝者，蘭戈也是幹過這些事的，但是重來一次，心境已經不同了，“你現在就是個十多歲的凡人，你可以像他們那樣的，也沒有誰會揭穿，做錯事情更不會被責怪，你不用操那麽多心，把自己搞得這麽辛苦這麽累，你家人的經濟情況，你弟弟妹妹的成績，你幹爸幹媽的感情問題，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人生，有自己要做出的選擇，這一世所有的改變哪怕跟你有關系，你也沒必要去負責。”
蘭戈看向檀洛，暖暖的餘晖灑在她的肩膀上，為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使檀洛看起來不像平時那麽高高在上遙不可及，蘭戈突然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過這樣很安心，她突然把頭靠在檀洛的肩頭，“有你真好，至少我還有個可以分享秘密的人，不然的話，我可能要憋死。”
檀洛身體動了動，始終沒有避開，她從鼻子裏冒出了一個嗯字，便沒說話。
檀洛對于蘭戈來說，早就不是負擔，但是蘭戈不知道怎麽去定義兩個人的關系，說是宿主和寄生的關系吧，蘭戈除了精神世界給檀洛修煉之外，并沒有給對方提供實質性的幫助，檀洛對蘭戈卻是從來不藏私，基本上可以說是有求必應，說是朋友吧，夏夏和夏雪更加貼切一點，她兩會每天早上等着蘭戈去買早餐，看見蘭戈不高興也會耍寶逗她笑，高興的時候叫蘭戈老公，開玩笑的時候也會告訴別人以後要和蘭戈結婚，會拉着蘭戈去逛街，給她搭配衣服，生日的時候會記得，然後送她禮物，好像她們才像真正的朋友，這也不僅僅是蘭戈上輩子對朋友膚淺的定義了，認識那麽久，她周圍的人和事對她來說也是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其中也包括檀洛，蘭戈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不會找到一個可以攜手一生的人，但是在這一刻，這一片夕陽下，蘭戈希望檀洛可以陪她一輩子。
可是……蘭戈看向檀洛，她是神，和她處于不一樣的世界，自己用什麽去留住她，蘭戈突然想起一句歌詞，愛上一匹野馬，可是我的家裏沒有草原。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好像要遲到了，剛剛那個是上課鈴聲嗎？”檀洛冷冷地說。
蘭戈嘴巴抽了一下，“慘了，這節課是班導的……啊……我走了野馬。”
檀洛在消失前臉黑黑地吐出一句，“你最好祈禱剛剛只是你的口誤，不是你又在yy什麽不好的事。哼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