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活就是這樣，沒有了多麽重要的人都會繼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徐向南依然每天積極向上的上班，上班時跟同事們扯扯皮，下班後窩在家懶得出去。
大概三個月的時間卻并不能讓他不去想徐向北。他甚至神經病的弄了兩個一樣的鬧鐘擺在床頭，一個是正常的時間，一個是紐約同一時刻的時間。然後他會偶爾看着時間想着徐向北在幹嘛。這竟然成了他最開心的事。
喬金玲約摸着有了這百十來天，也應該舒緩的差不多，她又開始旁敲側擊的滲透給大兒子和齊素素結婚的事。
徐向南也不同意也不拒絕，總是笑笑說，媽您相中就行，您說了算。
喬金玲別提多開心。
而徐向南是太寒心。
既然不能和真正愛的人一起去以後，換成誰都無所謂了。
徐向南真真的是不在乎了，如果陪他過一生的人不是徐向北他都覺得沒意義，怎樣都無法逃避沒意義但卻能讓父母安心，那他做什麽他都認了。
有時看不到希望，人就會自動陷入絕望的輪回。徐向南有那麽一刻甚至覺得他的心快死了。
徒留一個人獨處時默默抽煙發呆，心疼卻沒人說。轉身人前依然沒心沒肺。
七月中旬局裏又來了一批實習生警員，依然全部分配給老警員帶。
徐向南看着那一張張青春洋溢的面孔，就又想起了他弟。
會擔心徐向北在國外過得好不好，學習跟不跟得上，飯菜吃不吃的慣，錢夠不夠花，有沒有挨欺負……
他并不比他媽惦記的差，每每擔心病犯了繼而都會萬分失落，眼神失去聚焦，自己心裏嘲笑自己，再擔心又有什麽用，又有什麽資格呢。
徐向北剛走那會兒徐向南不是沒在心裏較過勁，他不甘心的是他們哥倆不得不面對冷漠世俗告別這段所謂的不倫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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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過他要等徐向北回來，哪怕不在一起，哪怕不做情侶，就算看着也好。他心酸的想過，就算眼睜睜看着徐向北娶妻生子也好，也比這隔着太平洋想見不能見的強。
可看情況他好像左右不了事情，他爸媽已經開始和齊素素家商讨婚前事宜了。
這天徐向南去幼兒園接到嘟嘟，心情大好的抱着孩子往回走。
嘟嘟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笑臉一直繃着。
徐向南笑着擡手捏捏嘟嘟小臉：“小家夥，怎麽了，上幼兒園不好嗎。”
嘟嘟搖頭，聲音稚嫩卻堅決：“不好。”
徐向南蹲下身将孩子放下來：“有那麽多小朋友陪你玩還不好？”
嘟嘟低頭看鞋，聲音帶着哭聲：“我跟他們說我爸爸是警察他們不相信，他們說我沒爸爸，可……可是我爸爸就是警察……就是就是……”
嘟嘟說着後面擡起小手去抹眼淚，哼唧哼唧斷斷續續的。
還單膝蹲在地上的徐向南聽的心疼，前一陣子由于實在瞞不住，安琳還是委婉的告訴了兒子關于陳顯殉職的事。嘟嘟不懂什麽叫殉職，他只知爸爸再也回不來了，孩子因為這事還大病一場發了高燒。
徐向南把嘟嘟抱進懷裏：“嘟嘟乖啊，再有人說你沒有爸爸，幹爹就去，誰說我們嘟嘟沒爸爸的，看我不收拾他。”
大大的手揉着嘟嘟柔軟的頭發，徐向南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抱起嘟嘟大步走，臉上帶了笑：“陳梓嚴小朋友，你要是不哭，幹爹帶你去吃肯德基玩淘氣堡好不好？”
畢竟是孩子，嘟嘟立馬破涕為笑，摟着徐向南脖子說着好。
在孩子面前就得說到做到，徐向南二話沒說直接奔着附近一大型商場去了。
凡是客流量多的地方總會有這種快餐店。
不是小情侶坐一起膩膩歪歪的，就是單身狗獨坐蹭WIFI的，再不就是朋友幾個聚一起聊天的，還有就是徐向南這種帶着孩子過來吃東西的。
給嘟嘟點了兒童套餐後坐下來吃，嘟嘟自己吃還不忘了往徐向南嘴裏喂。
徐向南象征性的吃一口，心裏美着呢，算他沒白疼這孩子。
嘟嘟那開心的吃着東西的樣子不禁讓徐向南又想起了小時候的徐向北。
那時候徐向南沒多少零花錢，或者說他的零花錢都讓他玩游戲用了，後來發現徐向北特別愛吃肯德基他就都攢着，偶爾一次父母不在家他就帶徐向北出來吃一頓。
盡管他媽從來都強調不許吃垃圾膨化食品，但哥倆吃完抹幹淨嘴回到家，心照不宣的閉口不提。所以在他媽眼裏，徐向北是個從來沒吃過垃圾食品的孩子。
想念是個太奇怪的東西，徐向南坐在那發着呆任憑這種情感蔓延。
他把徐向北從小時候到長大的各種姿态都回放似的在腦袋裏過，這是他這三個多月經常發呆時幹的事。
還是在嘟嘟吃完後用小手抓他時徐向南才反應過來，起身帶着嘟嘟往出走。
嘟嘟歡快的扯着徐向南的兩個手指在一旁連蹦帶跳的跟着。
徐向南停下來找着方向，說實話，他有些忘了淘氣堡的位置了。
正當他四處張望時，他被人群中一個身影吸引了。
下一秒他直接拎抱起嘟嘟小跑着追過去，過程中他的視線一直盯着那個一身職業裝和三兩個人說着話走在最前面的男人。
那身高，那背影，太熟悉了。
徐向南一路跑過去的卻還是沒趕上那趟電梯，他眼睜睜看着那幾個人進了直梯。
他瘋狂的按着旁邊的電梯，當電梯下來時他才意識到，他在幹什麽，怎麽會是徐向北呢，一定是他看錯了。
一定是他太想念，想念的出了錯覺。
徐向南帶着落寞的心在淘氣堡邊看着嘟嘟玩，天快黑時将孩子送了回去。
因為那次錯覺他做了好幾天的夢。
幾天後他媽坐着齊素素家車來了，還非帶着他出去一起吃飯。
又是一次食不知味的晚餐。徐向南坐在那皮笑肉不笑，他媽跟人家說了啥他也不知道。
恍然想起上一次這種場景還有徐向北坐在他身邊牽他手。
越這樣想他越煩躁，吃完飯出來送走三口人後和他媽回家路上他都沒說話。
喬金玲看出兒子不是心思，回到家後略帶商量的說：“兒子，媽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歡素素，但素素那孩子不錯的，父母也明事理，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媽看你特別喜歡你那同事家的孩子，兒子，結婚吧，然後有自己的孩子多好，等過兩天有空就去看新房，媽給你出錢，把素素娶進門吧……”
徐向南聽的腦袋疼，坐在沙發上只剩點頭：“媽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不早了，你睡吧，我都聽你們的。”你們開心就好，反正我也沒有心了。
他媽去睡了，可徐向南卻在客廳坐了好久。
久到他渴了去倒水喝，卻在端着水杯走回來時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警惕性瞬間提高，徐向南慢慢挪到門邊。心裏不停卧槽，哪個傻逼小偷點子這麽雖都偷到警察家裏來了。
徐向南緊緊貼在門旁牆面，就等着小偷撬鎖進來後一招制敵。
可是在看到拉開門進來的人時，他手裏端着的水杯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如果那天在商場的一幕是想念出錯覺，那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什麽。
聽得到他媽從裏面卧室問：“兒子？什麽碎了？”
徐向南視線盯着手裏握着鑰匙的徐向北結巴道：“沒事媽，水杯掉了，你睡吧！”
徐向北在他哥喊完後一把将人摟進了懷裏。徐向南還呆愣着，感受到這不是錯覺後竟然不知該說什麽。
徐向北的兩條手臂越勒越緊，像尋覓到獵物的蟒蛇，全身力道劇烈收縮，把懷裏人勒到窒息。
徐向南習慣性的低頭咬住了徐向北的手背，眼眶發紅，鼻子發堵，慢慢閉上眼睛。
倆人沒有言語，安靜立在那，聽到他媽趿拉着拖鞋走出來時徐向南才迅速擰開門把他弟推了出去。
喬金玲去上廁所順便扭頭看過來：“兒子，早點睡吧，你明不是值早班麽。”
徐向南邁過地上的碎玻璃，慌慌張張的去取外套，頭都不回的穿鞋往出走：“媽，局裏有事，我現在就得走。”
“你可要注意安全啊。”喬金玲擔心的囑咐。
徐向南推開門出去：“知道了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