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在徐向南已經做好了再堅持堅持的準備時卻不想老天根本不容他們在地下這麽繼續下去。
周四下午徐向南請了假去和安琳參加嘟嘟幼兒園的親子互動，如果不是一定要爸爸媽媽都出席陪寶寶游戲徐向南也就不跟着去了。更何況他也怕嘟嘟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自己卻少了爸爸而傷心。
最後在一群家長和孩子吵吵鬧鬧的歡樂散場聲音中徐向南抱着嘟嘟和安琳并肩往出走。
安琳拎着手提包笑着側頭：“向南，多謝你願意來陪嘟嘟參加活動。”
盛夏的天氣悶熱的很，徐向南被強光刺的眯起了眼的笑：“嫂子你說啥呢，不是說過了以後你們娘倆有什麽事就跟我說……”
他邊說着話邊掏出褲子兜震動的手機，陽光太強，他看不清屏幕，接起來聽到是徐向北的聲音還挺開心：“下班了？”
徐向北的聲音聽上去特別嚴肅：“哥，下午參加行業峰會時我碰到爸了。”
徐向南心迅速收緊，步子都慢了下來：“他……他氣壞了吧。”
“我是想告訴你，如果爸媽問你我還在國內的事時你要說不知道。”徐向北不漏痕跡的輕嘆：“爸讓我下班後給他打電話，我先告訴你一聲你有個心理準備。”
事情又是這麽突然，徐向南完全不知怎麽辦，挂了電話後他的情緒全亂了。原本答應陪那娘倆吃個飯都聲稱局裏有事處理而沒去。
徐向南不知他爸有沒有告訴他媽，回到家他是膽戰心驚。
喬金玲看他回來後連忙把今天和素素媽去看的房子宣傳版樣式遞過來：“兒子，我今天和你蘭姨去看房子了，你們都忙，這事只能我們當老人的張羅，最後敲定了這三個，拿回來給你們看看，讓你們定……”
徐向南壓根都沒聽他媽說的話，而是在揣摩他媽的心情，他媽應該是不知道徐向北的事，否則一定不會這個反應。
他打斷：“媽，吃飯吧。”
“你說說你這孩子，結婚的事你怎麽就不上心呢，你得态度積極點，別讓人家挑……”
“媽我知道了，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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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金玲看着徑直走去餐桌的徐向南：“兒子，明天跟你們領導說一聲，抽出個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的就去跟素素把證領了吧。”
徐向南聽的皺眉，狠狠往嘴裏扒着飯，沒有言語，匆匆吃了幾口打算出門走走。
喬金玲被兒子漠不關心的舉動弄得心煩：“明天你要是再說工作忙我就去你們單位親自給你請假。”
走到門口的徐向南停下來回身：“媽，我是成年人了，你這幹什麽呀。”
“我幹什麽？”喬金玲把筷子一摔：“媽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領證這事你都推了多久了，你蘭姨都要挑理了，人家好好的閨女你怎麽就躲來躲去的。”
原本因為徐向北暴露的事徐向南就心神不寧，現在他媽又來給他施加壓力，他一時沒控制好情緒喊了一嗓子：“我為什麽躲她？還不是我不喜歡她！你們能不亂點鴛鴦譜嗎？”
母子倆一個站着一個坐着。
媽的苦心兒不理，兒的憂愁媽不懂。這麽多年，第一次彼此覺得陌生。
娘倆正安靜僵持時，門鈴響了。
徐向南胡亂的抓了把頭發去擰開了門鎖，看到門外走進來的倆人，他愣在原地。
他沒想到他爸能把徐向北帶到這來。
反應最大的是喬金玲，她蹭的一下就站起來，“小……小北？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要十月份那邊才放假嗎？”
徐文哼道：“看看你養的好兒子，他根本就沒走。”
喬金玲不敢相信的走過來盯着她小兒子：“徐向北，到底怎麽回事！”
這是從上次出櫃失敗後一家四口第一次齊聚首。
在他媽确定徐向北真的沒去國外時立馬扭頭看身後的大兒子，顫抖着聲音：“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這事？”
“媽……我……”徐向南糾結。
徐文坐在沙發上嚴肅的語氣直接斷言：“那還用問？他能不知道嗎？今天我要是在會場沒看見徐向北，不知要瞞我們到什麽時候，太過分了。”
喬金玲聽了老公的話後心下立馬明白過來，當時他們費盡心思把兩個兒子分開沒想到根本就沒有用。
她氣的發抖，“你們想幹什麽？是不是管不了你們了？”
徐向南沒吭聲，更确切的說他是麻了，幾個月前的一幕又在重演，那種壓抑難受的感覺又出現了。
徐向北走過來站在他爸媽面前，神情很哀傷：“爸，媽，我知道我和我哥的事你們始終接受不了，可我們是真心……”
“別說了！”喬金玲怒斥：“你還知道他是你哥，他還知道你是他弟，那你們在幹什麽，丢不丢人，你們這是想逼死我和你爸啊！你們不孝啊！”
喬金玲眼裏帶了淚，甚至說不下去，用一只手去抹眼睛：“怎麽就和你們說不明白，你們想幹什麽？是不是我和你爸死了你們就不作了。”
徐向南聽的腿軟，“媽你說什麽呢。”
喬金玲看着倆兒子站起身來，已經被氣的不知道怎麽辦了，：“我就問你們，能不能分開。”
徐向南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他媽速度很快的拿起了一旁玻璃幾上果盤裏的水果刀。
他立馬伸手去搶：“媽你幹什麽啊媽！”
由于喬金玲的舉動，屋裏明明就四個人卻混亂的很。徐向南和徐向北去搶他媽手裏的水果刀，徐文從後面抱着妻子。
哭聲和制止聲混成一片。
喬金玲淩亂了頭發，邊哭邊喊：“我養了你們這兩個不省心的，我不用你們逼死我，我自己死了得了。我和你爸死了你們就随便造孽了。活着也得讓你們氣死啊！”
“媽！”徐向南松開手退後了一步，生怕一個動作他媽緊緊挨在喉嚨上的鋒利刀尖會劃進去：“把刀放下。”
徐向北微微彎着腰看着大哭的他媽：“媽，冷靜冷靜，別傷了自己。”
“我怎麽冷靜？”喬金玲伸手把徐文拽了過去：“我和你爸從小含辛茹苦把你們養大，你們卻這樣對我們，管不了你們我們還不如去死了，多少人羨慕我有兩個好兒子，現在呢，我這輩子都白活了！今天你們不給個交代我就死這算了我！”
徐向北長腿一屈直直跪在了地上，脖子在喊話間起了青筋：“夠了！媽，從小到大我都是你說什麽是什麽，你讓學什麽學什麽，你讓考什麽考什麽，可這次我不想聽你的話了！”
喬金玲被小兒子的話喝住了，抽泣斷斷續續：“那是因為媽從來要求你的都是對的。”
徐向北紅了眼睛看着他媽：“誰說我現在是錯的？我愛我想愛的人錯了嗎？碰巧他是我哥錯了嗎？”
徐向南好久都沒有看到他弟哭了，他愣愣的看着。
徐向北沒有太多情緒，喉結微微鼓動間眼淚滑下來，目光發直：“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若我真的選擇和我哥在一起而逼死你們那我放手好了，我愛我哥，我也愛你們，我想象不了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離開我會怎麽樣。爸，媽，你們可以阻止我和我哥不在一起，可你們阻止不了我們相愛。我放手，從此什麽問題都解決了。既然怎樣都是不孝，那我選擇能讓你們舒服的方式。”
在屋裏三個人的沉靜中，徐向北說完話起身邊大步往出走，路過他哥時他隐忍的閉上眼睛而後快速摔門離開。
“小北！”喬金玲哭着喊：“小北啊！”
徐向南眼淚終于沒忍住的無聲滴落，第二次出櫃依然失敗。
喬金玲把手裏的刀放下大哭着看徐文：“氣死我啊，他們是要氣死我啊！”
徐文陰着臉坐在那，沉默不語。
喬金玲轉而看一邊的大兒子邊蹲下身子邊哽咽：“向南啊，是不是要媽給你跪下你才能……”
徐向南連忙把要跪下的他媽扶起來按坐在沙發上，扶着額頭頭也沒回的往房間走：“明天我去領證，都按你們說的做……媽，爸，你們……要好好的。”
漫長的夜，徐向南無眠。
當一切争吵和沖突褪去，他反而變得冷靜。
不管生活要怎麽繼續，他都會愛着徐向北，這仿佛已經成了一種精神信仰。
天亮之後他爬起來坐在床邊拼命的抽煙，煙霧缭繞間他苦笑着，他和徐向北最後還不是沒能在一起。父母這一關真的太難過了，如果真的把父母逼死了，那才是真的枉為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順了父母的意願去成家。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卻由不得自己。
哀大莫過于心死。他就那麽呆呆坐了兩個小時，他媽推門進來叫他時還以為是着火了：“怎麽這麽多煙？”
徐向南走去開了窗：“沒事媽，抽煙抽的多了卻忘了開窗。”
“去洗漱，吃完早飯我們去素素家。”
徐向南邊穿衣服邊往出走：“知道了。”
喬金玲叫住了兒子：“別穿這個了，換個白色的襯衫，照相好看。”
徐向南沒有一點反抗沒有一點猶豫，都按照他媽說的話做。吃過飯後他爸把他和他媽送去了齊素素家樓下。接到人後便直接去登記。
一路上徐向南沉默不語，淡然的看着車窗外，這個決定是他自己做的，只有走這一步才能天下太平。
低頭翻看着手裏的戶口本，他和徐向北的頁數緊緊挨着。長子，次子。
也好，就算沒有在一起，我也跟你一個姓，就算沒有在一起，我們也在一個戶口本上。
越想越傷感，他擡手揉了揉臉去活動僵硬的面部。
到了地後，父母們在門外聊天，他們在裏面排隊等着登記，齊素素偶爾和徐向南說話，他盡了最大努力卻也只能是皮笑肉不笑的回應着。
手機震動不停，徐向南以為會是徐向北，卻是局裏的電話。
梁彬的快語氣響起：“你在哪呢，怎麽沒來上班？城南盤山路一輛巴士撞在了山體上，要求咱們組全員出動……”
徐向南邊聽電話邊往出走，不顧身後他爸媽的喊叫毅然決然的攔了車坐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