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雁回住院一住又是一個月過去,夏去秋來,窗外的天邊劃過大雁向南的痕跡。他的病情時好時壞,跟江敘提過幾次要自己回公寓住都被對方溫柔的回絕了,住在高檔的病房裏天天花錢如流水,他無心顧及,也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積蓄在這邊住一個月那點存款本就夠嗆,江敘愛花錢,那就讓對方花去吧。
江敘并非每天有空閑來看雁回,徐崇明倒來得勤快,離年關也沒幾個月,大家都在着事業的沖刺,開會加點加班,從早到晚不見個人影。徐崇明充分把二世祖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是個享樂主義者,加上上頭還有幾個哥哥在,自己負責吃喝玩樂就行,不缺錢,缺的就是樂子。
徐崇明帶了叫家裏保姆特意弄得湯趕到醫院,久違的見到雁回在下廚。
雁回胃口一直都不太好,伴随藥物的副作用,住院期間每天能順利吃進腹中的東西少得可憐,經常吃完就吐。為防營養跟不上身體,都需要定時輸營養針。
徐崇明把保溫盒放下,雙手交握搓了搓,稀罕的說:“小嫂子,好久沒嘗過你的手藝呢。”
雁回神色輕淡:“難得來了點胃口想吃點東西。”
偌大的病房沒點鮮活的氣息,雁回大多時候都很安靜,江敘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也少折.騰他。兩人獨處的空間雁回都不開口說話,江敘漫不經意的,留下的時間也短。一整個月過去,對話近乎等同于無,全靠徐崇明在中間隔空活絡氣氛。
雁回看徐崇明一副嘴饞的模樣,說:“我做的味道淡。”
徐崇明受寵若驚:“沒關系沒關系。”倒忘記他帶來的東西,想着吃雁回做的。
徐崇明唯一一次吃過雁回做的東西還是幾年前自己住院那次,他笑呵呵的,有點懷念,又帶了點遺憾可惜。
當時江敘跟雁回的感情真的好,狀态對比起今天完全不一樣。有愛情滋潤的人好看到整個人都在發光,就算雁回是個高冷的神仙,眼神裏的情緒都是流動的,溢出光彩,套用一點俗氣的話,明豔動人,看多久都不會膩煩。
作為一個旁觀了幾年的人,徐崇明心說這都是什麽事。
雁回吃了會兒,忽然起來冷冷淡淡的說去下洗手間,徐崇明頓時胃口全無,知道雁回是去吐了。
雁回瘦了好幾圈跟個紙片人似的,好像身體就套了個空蕩蕩的殼子,走路的姿态依然筆挺。他幹站在外面沒等太久,雁回自己處理的速度很快,出來後再繼續把剩下的東西吃了,徐崇明真想當場把江敘找來叫他看看,外人看着都覺得心疼,怎麽江敘跟個瞎子沒兩樣。
“小嫂子,我還給你帶了點東西,都是小禮物,值不了幾個小錢。”
徐崇明心知雁回生活枯燥,特意給他帶了些比較經典值得珍藏的戲曲碟片,雁回對這方面比較感興趣,他也算投其所好。另外還有年輕人喜歡玩的游戲機,雁回沒接觸過,出于對方的好意,他也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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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嫂子,你是個好人。”
雁回放下手裏的碟片一頓:“可惜好人大多命都不好,如果命好,誰不想盡心盡情的放縱,又有誰心甘情緣做個好人。”
徐崇明無言,他不敢在雁回面前提起分開的建議,江敘認準什麽,除非他主動放手,否則逃不了,還容易惹出一堆事。
更重要的是江敘對雁回還有感情,有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敘眼裏雁回不新鮮了。
哪個男人不愛嘗鮮,也只有雁回安分。出于某些報複性的心理作祟,徐崇明甚至偶爾都盼望雁回不要太聽話,最好讓江敘嘗一嘗什麽叫求而不得的滋味,江敘這人沒經歷過失敗,輕易得到的東西哪怕是珍寶也不懂珍惜,要知道江敘最不缺的東西就是珍寶。
雁回精神不高,徐崇明見好就收,等他吃完藥沒多久就離開讓他好好休息。
晚上有個局,江敘那幾個發小之一設的,最近生意景氣不錯,于是把大家喊出來聚一聚,可能會有其他項目合作。江敘到醫院看過一次雁回,發現人在睡就沒打擾。驅車去到私人會館,人都齊了,就差他一個。
徐崇明看到江敘意氣風發的樣子,想起雁回的黯然消瘦,本身他作為局外人不好對夥伴的私人感情插.手,可今晚看到江敘跟他們把酒言歡的姿态,氣就不打一出來。
興頭正濃,大家都顧着玩。江敘手機屏幕亮了,徐崇明坐在靠他最近的位置,清了清嗓子,提示江敘是雁回的電話。
那幾個發小還不知道情況,起着哄:“是嫂子嗎,叫他一起來玩啊。”
江敘看着對方懷裏摟的香豔美人似笑非笑的:“這場合他不方便。”
幾人紛紛啧了聲:“還護成這樣,都多少年了。”
又聽人說:“不對啊,我怎麽好像聽說最近你桃花又開了。”
另外一人接話:“準确的說在場的有誰桃花斷過?”
哄笑聲不停,只是大家都逢場作戲,甚至覺得江敘把他自己太早套牢,好在雁回是個男的,真要扯證那真是他們其中第一個成家的人了。
手機亮起第二次的時候江敘還沒接上,包廂闖進來一個人。
蘇月白有這家私人會館的會員,上次跟江敘說之後江敘讓發小送的,兩周不見人,這會兒逮到頗有些正房捉女幹的氣焰。
在座的除了江敘和徐崇明,各個都喝得醉眼迷離的,看着來人,蘇月白身上又幾分雁回的影子,于是把人認錯。
“是嫂子啊?”
‘江敘,你不是說嫂子不來麽。’
徐崇明無語:“睜大眼睛看看人家是誰,別誰都亂叫,一聲嫂子可不是誰都擔得起的。”
幾個發小還不認識蘇月白,細看才發現不是雁回。
“難道是江敘的又一春?”
徐崇明搖了搖頭,幹脆把江敘的手機按了接聽鍵,說:“你先跟小嫂子說話,他身體不好,找你可能真的有事。”
說完把蘇月白拎了出去,對方反應不及,瞪大眼睛想推開他。
徐崇明把蘇月白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看你家境也不差,就別吊死在江敘身上了,不值得,他不會看你的。”
蘇月白被放開後眉心使勁的皺,嗤笑:“想說江敘找我就因為我像那個雁回,我看過不止一遍,他一點比不上我,又老又瘦,嗓子跟個破鑼似的。”
徐崇明臉色一冷:“夠了啊。”
蘇月白說:“難道我說錯了?想讓我當替身雁回還不夠格的。”
徐崇明說:“江敘沒讓他進來過這些地方,”笑了笑,“這些地方不幹淨,江敘嫌會弄髒他,這麽多年都放在身邊護着,護得幹幹淨淨的,你又憑什麽。”
蘇月白狐疑:“你喜歡雁回?”
徐崇明聽了個笑話一樣,蘇月白說:“你幫我,我幫你不好麽目的達到了我們兩全其美。”
江敘拎着西裝外套面無表情地悄然出現在他們身後:“你說誰喜歡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