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觀察站

十幾秒之後,原本已經遠離他們的沙漠巨鯨,忽然又向着他們的方向飛馳而來,沙漠翻滾而起,金黃色的浪潮向着他們湧起。

“我的媽呀!它們是要幹什麽?”吳運立刻踩下剎車,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邊去了,後有沙漠巨鯨前有龍卷風,進退兩難。

整支車隊都停了下來,只是被沙暴推着向前移動。

“快看,好像趴在上面的是墨夜!”李謙指着為首的那只沙漠巨鯨高聲道。

在它的頭頂上站立着一只生物,張開翅膀的形狀确實和墨夜很相似。

它就像一個高傲的君王,騎乘着自己的坐騎,巡弋着它的國度。

風吹的周禦幾乎睜不開眼睛,但這樣的墨夜,讓人莫名産生一種敬畏。

“是墨夜把它們呼喚回來的嗎?”周清也看呆了。

“一定是這樣的,你們忘記了嗎?墨夜是A級生物,而沙漠巨鯨只是B級生物,按照尼伯龍根的等級制度,墨夜應該是可以駕馭它的,就像墨夜當初幫我們趕走了海金牤一樣,它們之間一定有,相互溝通的方式!”吳運喜出望外。

沙漠巨鯨的群落離他們越來越近,感覺到沙塵揚起如同滔天巨浪每個人都心生畏懼。

一只沙漠巨鯨的幼鯨忽然鑽進了吳運他們車底的沙礫之中,猛地躍起,而他們的悍馬車被這只幼鯨背在背上,猛地騰空而起。

“我的老天爺呀!”李謙一邊捂住自己的心髒,另一只手緊緊地拽住車頂的把手。

心髒跟着幼鯨的幅度高高揚起接着又猛然間墜落。

“喔——喔——這實在太刺激了!”吳運用力地在方向盤上拍了拍。

周清忽然捂住了胸口,另一只手用力的敲着車窗玻璃,他的臉色煞白。

“周清你怎麽了?”周禦頓時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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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吐!”韓栗回答。

随着幼鯨移動的幅度,他們的車驟然升高又猛然降落,如同一場又一場的輪回。周清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吳運立刻将車窗玻璃搖了下來,周清趴在車窗邊吐了出去。他一邊嘔吐一邊搖着手示意自己沒事。

“這感覺就像坐海盜船一樣,比海盜船的速度和幅度更厲害,肯定不只周清,其他車裏面的那些研究員們指不定吐成什麽樣了,車裏面應該配上嘔吐袋的!但是這樣的體驗千載難逢啊!”吳運直接熄火,雙手離開了方向盤看向窗外。

整個沙漠像是被翻攪了起來一般。

沙漠巨鯨駝着他們向着觀察站的方向而去。那速度和悍馬車原本的行駛速度根本無從相比。而他們也距離那場龍卷風越來越遠。

“這就像是在飛一樣!”李謙比周清更加适應這種感覺。

而周禦則望着領頭的那只沙漠巨鯨,墨夜仍舊坐在它的頭頂,那個看似渺小的身影蘊含着比周禦想象中更加強大的力量。

雖然一路颠沛忽高忽低,像是坐了一個多小時的海盜船,不少學者都在悍馬車裏吐得稀裏嘩啦,但他們比預定時間更早地來到了這片沙漠的邊界。

以沙漠巨鯨的體型已經無法再鑽進沙漠裏借力騰起了,它們停了下來,安靜地匍匐在沙漠之上,看起來十分順從。

吳運眨了眨眼睛踩動油門緩緩将車從沙漠巨鯨的幼鯨上開了下來。

李謙露出了極為遺憾的表情:“就這樣結束了?我真的很希望這段旅途再長一點!”

吳運笑着看了看周清:“要是再長一點,我們的周大教授就要把腸子和胃都吐出來了。”

周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确實是一段極為特殊的體驗。雖然體驗的過程不是很完美,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十分盡興。”

沙漠在他們的身後延展開來。

吳運在對講機裏通知車隊集結,離開沙漠。

墨夜從沙漠巨鯨的頭頂上滑下來,張開它的翅膀在風中滑翔了十幾米之後降落在了周禦的車窗邊,伸出爪子拍了拍車窗,它甚至将臉貼在了車窗玻璃上,那樣子有點滑稽,就連後面的周清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周禦卻并不開窗,這樣強大的墨夜,到底是用什麽理由留在自己的身邊呢?

周禦長久地注視着墨夜的眼睛,他忽然真的很想墨夜就這樣離開,他希望它能獲得自由。在這裏待的時間越久,就越能感覺到巨力集團的研究目的并不單純。這就像另一場無形的龍卷風,随時會把墨夜也卷進去。

墨夜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也瞪着眼睛看着周禦,小爪子更加用力地拍打窗子。

但是周禦卻絲毫沒有開窗的意思。

吳運只是側過臉來立刻懂了周禦的意思,也同樣的不按開窗子的按鈕。

“喂!周禦!吳運!為什麽不讓墨夜進來?”李謙完全不解地問。

“為了再給墨夜一次選擇的機會。很明顯就算沒有周禦的照顧,墨夜在尼伯龍根的世界裏也能生活得自由自在,再這樣繼續下去,周禦就像是墨夜的毒瘾一樣,它越是長大就越難以戒斷。”周清開口回答,他在那一刻,比平常人更加理解周禦的心思,無論周禦做出什麽樣的決定他都是支持的,但這一次不同,“哥,你要知道,有的時候你覺得對墨夜好的,并不一定能讓墨夜快樂。對于墨夜來講,快樂比自由更重要,你是它快樂的根源,所以不要輕易地放棄它。”

周禦握緊了拳頭,其實讓墨夜離開他比上一次更加地不舍,但是他真的不确定墨夜選擇留在這裏是不是因為自己是他見到的第一個人。因為自己是墨夜所有認知的起點,所以墨夜将自己當作生命的軸心。如果自己利用了這一點将墨夜鎖在自己的身邊,甚至讓它成為攻擊和控制尼伯龍根其他生物的武器,那麽真的很卑劣。

墨夜拍窗子的力量越來越大,其實以它的力量将窗玻璃拍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它并沒有那麽做。它執拗地就是要周禦主動把窗子打開讓它進來。

周禦的眼睛紅了起來,他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死死捏住一般喘不過氣,他從來不知道分離是一件這樣痛苦的事情,他發現自己竟然狠不下心。周清說他讓墨夜上瘾,可他又何嘗不是沉溺在墨夜的陪伴之中?

“周禦,其實我希望你再自私一點。如果這個選擇能讓你自己快樂,又能讓墨夜快樂,那就不要太過執着于你為自己定下的準則,以及我相信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吳運側過臉來看着周禦,他将手指放在按鈕上似乎随時準備按下窗子放墨夜進來。

但是周禦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後面的車隊也在聯系吳運。

“問為什麽會突然停下來?你們的車有問題嗎?”

“為什麽不繼續向前開?”

“到底發生了什麽?是有危險嗎?”

吳運只回答了一句:“閉嘴!”

周禦還是在思考,自己的快樂也許會換來墨夜将來極大的痛苦,它就算不會成為巨力集團的武器也許會成為一件供研究的标本,那是他最害怕發生的事情。在他的心裏,墨夜是高貴的生物,如何能被人類的利益欲望所毀掉呢?

吳運已經看不下去了,直接将車窗按了下來,風沙灌進來,落在臉上有些癢有些疼,讓人睜不開眼。

周禦卻沒有看車窗外的墨夜,而是用力的看着前方。

再堅定一點……周禦。

不要看它……不要看它……

只要看見它的眼睛你就會心軟!

雖然車窗搖下來了墨夜卻一點沒有進來的意思,只是将前爪扒在車窗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周禦。那雙眼睛裏像是盛滿了水快要溢出來,把整個世界都淹沒一般。

墨夜也有執着的時候。它執着要周禦的肯定,要周禦也需要它的陪伴,所以周禦不點頭它寧願扒在車窗外不進來,可是又執着地絕對不離開。

此刻周禦就算跟墨夜沒有任何交流,他也能感覺到墨夜有多麽的難過。它的心髒裏像是塞滿了揉碎了的冰塊,又冷,被冰裂紮的又疼。

車廂裏很安靜,大家都在等待着周禦的選擇。

“嗯……”墨夜忽然發出一聲像是哭泣般的聲音,很小很委屈很悲傷,無數的情緒瞬間湧入周禦的腦海之中,将他堅固起來的城牆瞬間瓦解崩潰。

他伸出手揉了揉墨夜的腦袋,一把将墨夜抱了起來。

墨夜發出了嗚咽般的聲音縮了起來,緊緊地擠在周禦的懷裏。

周禦擡起雙臂将它圈住,仿佛失而複得一般。

這還是第一次他如此用力的抱緊了墨夜。他忽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真的已經離不開這個小東西了。

這個小東西一天比一天更加強大,現在已經不再是周禦照顧它,而是它在這個世界裏拼了命地保護着周禦。

保護周禦已經成為了墨夜的本能一般。

如果不是為了周禦,沒有人會知道墨夜有多麽強大。

吳運笑了笑,發動車子高聲道:“走了!我們去觀察站!”

後座上的李謙捂住胸口,呼出一口氣,要知道墨夜也是被他看着長大的。雖然說從小被收養的野獸長大之後都要被放歸自然,但是他也是真的舍不得墨夜。

被周禦抱着的墨夜将腦袋靠在周禦的肩膀上正好可以看着李謙。它朝李謙眨了眨眼睛,那一抹壞壞的笑容讓李謙忽然明白,剛才這小東西是在故意裝可憐,它早就知道周禦不可能狠下心真的趕它走。

“真是個壞東西啊!”李謙好笑地搖了搖頭。

“什麽壞東西?”一旁的周清不解地問。

“沒什麽……我說的是壓縮餅幹!太幹了!根本咽不下去!”李謙的心裏有些憤憤然,說不定對于墨夜來講,自己連朋友都算不上呢!

但是他沒有想到,墨夜竟然向他再次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說:瞎想什麽呢!我當然當你是朋友呀!

李謙忽然覺得自己受傷的心沒有那麽疼了。

吳運摸了摸墨夜的腦袋笑着說:“還好你沒有就這樣離開,要知道觀察站裏有很多的西瓜,你可以盡情的吃!如果你離開我們,這輩子都再吃不到西瓜了!”

周禦實在無語,他很清楚地知道觀察站裏,不只沒有伏特加,更加不可能有西瓜這樣的水果。

他擡起手,忽向吳運的後腦勺,與此同時,墨夜也伸出爪子狠狠地在吳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吳運的腦袋差一點砸在方向盤上,他無語地看着墨夜和周禦。墨夜和周禦都很有默契地看向前方,完全沒有把吳運的表情看在眼裏。

周禦的胳膊始終圈着墨夜,他對自己說,既然墨夜毫無猶豫地選擇了自己,那麽從此以後他不會再這樣輕易地放棄墨夜。

墨夜就像是感覺到了周禦的想法一樣,将腦袋貼在周禦臉頰上輕輕地蹭了蹭,那一刻的柔軟,讓周禦閉上眼睛,卸下所有的心房。

車隊一路行進,終于來到了觀察站。它處于一片原始森林的邊緣,周圍沒有任何高聳的樹木。

它只有基地的1/4大小,據說在這裏生活着6名科學家以及12人組成的護衛隊。周禦他們的到來讓這座觀察站熱鬧起來。

吳運和周禦作為護衛隊的負責人員輸入自己的信息之後,觀察站的大門緩緩打開,車隊相繼駛入。

在通道的盡頭一個穿着白色長褂,戴着無邊眼鏡的中年男子站在哪裏,他便是這個觀察站的負責人路振路教授。

他看起來有些緊張,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指。他的身後是3名護衛隊員。

“白色長褂裏穿着西裝,無框眼鏡,我怎麽越看越覺得他有宋致的範兒?”吳運半開玩笑地說。

“我看着一點都不像,這個路教授是個很腼腆的人,他并不擅長與人交流。”周清開口道。

“我不關心這位路教授到底是像宋先生,還是腼腆不腼腆……我只想知道在這裏我的床是否至少能維持和基地裏一樣的大小?否則我真的不确定是否能睡得着?”李謙說。

這時候,路教授已經走到了吳運的車窗前,吳運趕緊将車窗搖了下來:“您好,路教授,這段時間要打擾您了。我将這些重要的學者們交到你的手上。請你發一下聯絡函給基地的宋致先生好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完成了第一個任務。”

路教授點了點頭,看起來有些緊張:“當……當然……你們一路辛苦了,我為你們準備了一頓午餐。”

趴在周禦膝蓋上的墨夜忽然直起背脊,歪着腦袋,看着路教授,而路教授則将臉撇了過去似乎不敢注視墨夜。

吳運也注意到了這點,他笑了笑,擡手揉了揉墨夜的腦袋:“雖然它是尼伯龍根的生物,但它也是我們的兄弟。是它保護我們完成了這一段護送任務。所以路教授你不必害怕它,它不會傷害任何人。”

“啊……是這樣啊……那當然。我現在就帶你們參觀這個觀察站。”路教授勉強擡起頭來看了看墨夜。

李謙伸長了胳膊拍了拍吳運的肩膀說:“你們不是還要去2號基地取回尼伯龍根水母的母系樣本嗎?送到這裏,留下部分護衛隊隊員和我們在一起就可以了,你們趕緊去執行下一個任務吧,基地裏還有許多人等着解開病毒的秘密呢!”

“哦……我差點忘了你們還有任務要執行,實在太遺憾了,我們做了一些蔬菜熏肉燴飯,味道真的很不錯。”路教授遺憾的笑了笑。

吳運将胳膊搭在車窗上,露出慵懶的笑容:“怎麽會呀?蔬菜熏肉燴飯當然要吃,我們已經吃了一路的壓縮餅幹了,不換換口味補充補充能量怎麽執行之後的任務啊!請問有伏特加嗎?”

路教授露出為難的表情:“我們沒有伏特加……但是我們有啤酒。”

“啤酒也很贊啊!”

吳運開門下了車。李謙正要說吳運不顧任務胡鬧的時候,周禦竟然也帶着墨夜下了車。

“墨夜,一會兒你可以嘗一嘗蔬菜熏肉燴飯了。”周禦只是揚了揚手,墨夜就伸出前爪摸了摸周禦的手指,跟着他向前走。

李謙完全沒有想到周禦竟然也會像吳運一樣,無視那個重要的任務。

吳運擡起手對着對講機說了一聲:“CODE BLUE。”

這在平常對于外勤人員來說是解除警戒的意思,但是李謙卻緊張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離開基地之前,宋致故意通知所有人調整了代號,如果發出CODE BLUE這個代號,意味着要全體護衛隊員都警戒起來。

周清的表情也變得嚴肅,李謙隐隐覺得,這個觀察站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而且問題貌似很嚴重,周禦、周清和吳運已經看明白。

路教授一面走着一面介紹着這個觀察站的構造,但是李謙卻發現這個觀察站內沒有他想象的人那麽多。巨力集團安排了5名科研人員和12個人的護衛隊,可是到現在為止,他看見的只有路教授,還有另外2名研究員正在研究室裏,可是卻沒有進行任何研究,只是單純地坐着,以及跟随着路教授的3名護衛隊員,其他的人都不見蹤影。

李謙忍不住開口問:“怎麽沒有見到其他的科研人員還有護衛隊的隊員呢?”

路教授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繼續說着這兩天的天氣。

吳運抱着胳膊,對于路教授介紹的事情毫無興趣,他也開口問:“哎?是啊,其他的人哪裏去了?這裏只是觀察站,你們應該不用出外勤的吧?所有護衛隊員只需要保護這個觀察站而已,怎麽人都不見了?”

這個觀察站明明不大,可是行走在裏面聽着自己腳步的回蕩聲,以及冰冷的燈光,竟然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嗯……那個呀,在這裏的也都是學者,我們也想盡可能地研究尼伯龍根的生物。聽說你們會來,而且将留下至少20人守衛這裏,所以有幾名同事已經按耐不住,被9名護衛隊員護送着到附近去采集樣本了。”路教授擡了擡眼鏡片回答。

“哦原來是這樣啊!你們的膽子可真夠大的。”吳運看了一旁的周禦一眼。

“9個人保護3名科研人員應該綽綽有餘吧?而且他們不會去很遠的地方,一兩個小時之後一定會回來的。”

“你們向宋先生彙報了自己的行動嗎?取得了他的許可嗎?”周禦問。

“那是當然。”路教授停下了腳步,“餐廳到了,祝你們用餐愉快。”

“你不和我們一起吃嗎?還有觀察站的其他工作人員呢!”吳運問。

路教授搖了搖手說:“餐廳的午餐是特別為你們準備的。我們已經吃過了。”

“哦——是這樣啊,那麽多謝了,路教授。”吳運笑了笑。

路教授還沒來得及轉身離開,墨夜就跑到了他的面前,仰着臉看着他,盡管是仰視的姿态,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路教授向後踉跄了半步,站穩之後,拍了拍胸口對周禦說:“這小家夥可真把我給吓着了。”

周禦只是看着路教授半句話也沒有說。

路教授尴尬地點了點頭,和其護衛隊員們一起離開了。

坐在餐桌前,看着擺好的蔬菜熏肉燴飯,李謙咽下口水,熏肉的香味刺激着味覺。

但是吳運和周始終沒有動筷子。沒有聽到他們兩人的指示,其他餐桌上的護衛隊員們還有學者們也沒有開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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