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憶警告

謝淵回宮盯着林敬辭泡了腳,才将人放在床榻上,把他微涼的腳抱在懷裏暖着。

林敬辭下午被他折騰的狠了,晚上又出去逛了許久,眼睛微微耷下去,困意滿滿。迷迷糊糊的擁住謝淵,“陛下快睡吧。”

嘴裏叽裏咕嚕的說了幾句,幾不可聞。謝淵失笑,把人緊緊鎖進懷中,心滿意足的睡了。

林敬辭眼前迷蒙一片,模模糊糊的什麽也瞧不清,只隐約看見前面一人負手而立。

那人聽見腳步聲,緩緩轉過頭來,冷淡道,“你來了。”

林敬辭眉頭微蹙,努力睜大了眼睛想看清這人是誰。他覺得自己好像心中歡喜,迅速走近了幾步,聲音裏是難以掩飾的雀躍,“殿下,您來了。”

林敬辭有些錯愕,擡起頭看向這人,心裏一驚。

謝戎?

他詫異的睜大眼睛,想後退。身體卻不受自己控制,手已經抓住了謝戎的衣角,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臉色,“殿下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謝戎面色冷淡,拂開他的手,将衣袖扯了回去。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紙包,冷冷吩咐道,“如今你受寵,陛下也與你親密。你将這個放入他的膳食中,讓他吃下去。”

林敬辭想拍開他拿着藥包舉在他眼前的手,卻怎麽也動不了。只眼睜睜看着“自己”擡起手接過了那個藥包,對着謝戎小心翼翼的讨好,“吃完了,殿下還親自送過來嗎?”

謝戎似是聽見了笑話一般,嘴角挂起幾分嘲諷,斥道,“這次不過是來交代你罷了,往後這種事,本王自然會安排可靠的人遞給你。”

林敬辭有些失望,喏喏着應了。

他很難見到謝戎。

謝戎叮囑他幾句,“太醫一時半刻查不出來什麽,但是你手腳也要麻利點,不要留下什麽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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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業在望,林敬辭可不能給他添什麽亂七八糟的亂子,惹他白費心思。

林敬辭應了。

謝戎有些厭惡的看了他一眼,臉上全然是不耐煩,“你快回去吧,省的惹人生疑。”

……

畫面又是一轉。

謝淵盯着眼前“林敬辭”有些殷勤的給他布了菜,他心中有幾分感動,剛要開口,就聽見林敬辭道,“陛下用膳吧,多吃點。臣身體不适,先回重華殿了。”

說着行了禮,就往外面走去。

不願回頭哪怕只看一眼。

謝淵眼中的光星星點點的又暗了下去,盯着眼前的膳食,良久未動。

元寶在他身旁,低聲道,“陛下,這……”

謝淵垂下眼看着盤裏滿滿的那些菜,已經涼了個通透。

“元寶,你下去吧。”

說着,他拿起筷子,怔愣了一會,拼了命似的往自己的嘴裏塞。

林敬辭站在他身後,拼了命的叫喊着,謝淵卻是充耳未聞。

吃完了盤子裏的,謝淵将筷子平靜的放在桌子上。

林敬辭忽然感覺自己又可以動了,湊過去想拍謝淵,手卻紮紮實實的穿了過去。

他心裏驚慌,望向謝淵。

謝淵坐在凳子上,肩膀無力的塌了下去,面如死灰,眼中濕潤。

哪裏還像那個叱咤中原,令四國聞風喪膽的王君。

林敬辭急了,大聲喚着謝淵。

……

林敬辭感到如重生那天的窒息感又重新包圍了他,他好像一直在水裏上下掙紮着,眼前一片漆黑,手裏什麽也抓不到。

突然,他猛的睜開了眼睛,無聲的喘息着。

他緩了一瞬,右手緊緊的攥着胸口的衣服,左手往身邊一摸,已經涼透了。

旁邊一只手将簾子輕輕撩起,輕聲道,“禦侍醒了。”

說着,便去扶林敬辭。

林敬辭驚惶未定,用力将這人手打開,厲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噗通一聲就跪下磕頭,“奴才初一,冒犯了禦侍,請禦侍恕罪。”

林敬辭見到他時,飛快的縮到了床腳。如今聽他這般說了,心裏微微安定。

他裹緊被子,縮在床腳,努力平複下自己的心境,道,“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

初一又磕了個頭,才起身退了下去。

林敬辭嗓子仿佛被什麽哽住了。

他想到剛才看見的謝淵。

如他一樣,他愛謝戎,愛到了極致,什麽都豁出去了,那人卻總是嫌惡的看着他,連笑都是帶着濃濃的嘲諷。他什麽也沒落到。

謝戎吝啬,可恨,他不也是一樣?

連話也不願意與謝淵多說一句。

謝淵做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對他百依百順,他也如謝戎一樣,厭惡謝淵,多說一句都覺得讨厭。

林敬辭心如刀割,他用力的攥緊胸口的衣衫,想将這壓迫感擠壓出去。

卻是不能。

太疼了,太疼了。

林敬辭惡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林敬辭,你真的是瞎了眼!

你對的起誰啊?

爹爹被你氣的卧床不起,林家再也沒有後嗣,你不能讓爹爹晚年安樂,也不能光宗耀祖。謝戎百般利用你,你卻甘之如饴。謝淵那般呵護你,你卻瞎了眼時時刻刻的給他捅刀子。

你憑什麽恨謝戎?

你該恨你自己!

林敬辭大口的喘氣,溫潤的眼睛裏全是驚惶,淚水早已挂了滿臉。

剛才那一巴掌使了十成十的力,如今半邊臉已經高高腫起,五指痕清晰的印在臉上。

“是,是我的錯……我的錯……”林敬辭掀開被子,光着腳下了地,嘴裏低喃,“謝淵……謝淵……”

他光着腳,衣衫單薄的直接跑出了寝殿,對着外面空曠的園子,撕心裂肺的喊:“爹——!”

林敬辭喊完這一聲,便洩了力,無力的癱坐在雪地裏,任憑殘雪化水,沾濕了他的衣衫。

幾個奴才不知道怎麽回事,面面相觑,見他只喊了這一聲,便趕忙過來拉他。

這時林敬辭口腔裏湧上一股濃濃的血腥氣,竟往前噴出了一口鮮血,星星點點,噴濺在雪地上。

林敬辭不以為意,随意拿衣袖擦了擦嘴角,盯着那星星點點的紅色愣怔了一瞬,又嘲諷的勾起嘴角冷笑,厭惡道,“你活該。”

活該。

嗯怎麽說呢,感情這種事不能強求,所以林林自此對謝戎連恨也沒了。這樣才是真的與謝戎沒有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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