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上十點，方南錯跟着張經理和Alan來到維多利亞，和一般金碧輝煌的會所不同，這裏裝修以黑色和灰色為主基調，既凸顯質感又帶了一種文藝範兒。大廳裏極為安靜，只站了幾個儀态端正的服務員。
三人進入5樓的包廂，裏面已經坐滿了男男女女。馬雲川招呼他們坐下，又示意幾個女孩陪他們喝酒。方南錯端着酒杯，局促地坐在沙發上，他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面對身邊熱情的女孩，他只能尴尬地敷衍應付。那女孩見方南錯這種态度，覺得十分沒意思，轉身去和別人喝酒了。
這時，大門忽然被打開，包間裏的人立馬全部起身。方南錯看向門口，只見一個氣質不凡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穿着一件貼身剪裁的灰色襯衣，周身強大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
“程總，您可是姍姍來遲啊，讓我們等得好心急。”旁邊一個男人急忙迎了上去陪笑。
程景明邊笑邊坐在了馬雲川身旁：“剛從拍賣會過來。”
衆人見他坐下才紛紛入座，幾個年輕的女孩自然是知道程總的地位，立馬圍了過去。
馬雲川朝Alan使了個眼色，三個人急忙起身和程景明敬酒：“程總，您好。我是霁風公司的Alan，這是張曉海、方南錯。早就聽聞過您的大名，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方南錯看着程景明，盡量表現如常，在這種場合，他不想兩人都尴尬。什麽是冤家路窄，什麽是狹路相逢，方南錯在這一時刻統統領會到了。
程景明微微點頭，舉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态度既不熱情也不冷淡。
方南錯看程景明喝了酒，就想回自己的座位。
“你就坐這裏吧。”馬雲川一把把方南錯拉到自己和程景明的中間坐下，又調侃他：“你父母怎麽給你起了這個名兒？”
方南錯讪讪答道：“我是南方人。本來起名叫南厝，南邊的小村子。結果上戶口本的時候把字打錯了。”
馬雲川拍拍方南錯的後背：“你再敬程總一杯吧。程總滿意了，你們公司一年都不愁沒業績。”
方南錯抿抿嘴，心裏雖然一百個不情願，可是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他朝程景明舉起酒杯。
程景明沒有拒接方南錯，他喝了一口酒，扭頭和身邊的女孩聊了起來。
馬雲川不一會兒就有點醉了，他把手搭在身邊的女孩肩頭，說着一些黃段子，手也不老實了起來。方南錯在旁邊尴尬地直嘆氣，他覺得渾身不自在，然而又不得不留在這裏。
酒喝的差不多，一群人走出維多利亞。
“你跟我上車。”程景明看着方南錯，目光深邃，讓人看不出他的态度。
“程總······”張經理剛想說些什麽，卻被Alan用眼神阻止了。
方南錯不願意和程景明坐一輛車，明明怕自己糾纏，現在又主動提出送自己回家，他不知道程景明到底想做什麽。于是，開口拒絕：“我和張經理順路，不麻煩程總了。”
馬雲川不以為然，語氣也變得意味深長：“小方，程總的車又穩又寬敞，你就讓程總送你回家吧。”
方南錯還在想該如何拒絕，就被程景明十分強硬地摁進了轎車裏。
方南錯和程景明并肩坐在一起覺得十分不自在，他只能朝車窗邊挪動了一下，又扭頭看起了車外的風景。午夜的高架橋和夜幕連在一起，遠處幾點微光，讓人分不清是車燈還是星星。
“你家在哪裏？”程景明打破了沉默。
方南錯說出地名，又繼續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高樓大廈。
本來程景明今天是不想來維多利亞的。可是，馬雲川一再強調有個小鮮肉是他喜歡的類型。結果，沒想到竟然是方南錯。程景明對方南錯冷笑道：“我不喜歡糾纏。”
方南錯早已經對程景明的自戀有了心理準備，淡淡回了一句：“我也是。”
“那就好。”程景明看了一眼方南錯，他扭頭看着車窗外，顯得倔強而清高。方南錯這種清湯寡水類型的，他不是沒遇見過，也談不上有多喜歡。他上車的時候想，方南錯要是說幾句好話，他倒是願意再睡方南錯一次。可是，他居然被方南錯怼了一句，程景明氣得想把人扔下高架橋，然而他今天晚上忽然有點懷念那場大雪。
方南錯看着車窗外，不自覺想到了那天，幸好車裏很黑，掩飾了他的記憶。
到了方南錯家的小區門口，方南錯伸手開門，卻怎麽也打不開，他扭頭看着程景明。
程景明栖身湊了過來，暧昧地說：“你上車的時候就該知道我不是真送你回家吧？”
方南錯下意識朝車門又挪了一寸：“我沒那個意思。”
程景明發現方南錯整個身體都寫着“拒絕”，他瞪了方南錯一眼，猶豫了一下問：“你不是gay？”
“我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和我睡？”程景明被氣得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方南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那天的行為，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解釋：“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是對男人有興趣還是對女人有興趣。”
程景明以為方南錯跟他睡是為了錢，沒想到是自己被人家當試驗品睡了，他頓時覺得一陣惡心。
“那你試驗出了什麽結果？”
“就那樣吧。我也不知道。”方南錯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程景明，他看着方南錯雲淡風輕的臉不自覺地攥緊拳頭，氣得現在就把眼前的方南錯打一頓。
方南錯注意到程景明眉頭緊鎖，怕激怒他，只能小聲寬慰：“男人都是今天睡明天忘，你應該快點釋懷。”
方南錯的普通話帶着一股江南水鄉的軟糯，本來十分暖心。程景明卻聽出一股深深的諷刺。方南錯看他沒什麽反應，伸手又去開門。
“等等，”程景明一把抓住方南錯的胳膊，方南錯掙紮幾下，他的胳膊依舊被程景明擒在手中。
“你想做什麽？”
程景明反問：“你說我做什麽？我看你那天叫的挺浪的，怎麽這會兒裝起直男了？”說着，就用另一只手去捏方南錯的下巴。
方南錯瞬間雙耳通紅，他轉過臉去：“我會報警。”
程景明無所謂地聳聳肩：“快點讓警察來評評理，你們這種人可真是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啊？”
說完，他松開方南錯的胳膊，把手伸向自己西裝的口袋。
方南錯被他吓得大氣不敢喘一下，眼睛直盯盯看着程景明掏東西的手。他的目光瞥見前排，總裁的司機正一動不動目視前方，好像後排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他不在一個維度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