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天，方南錯早上剛走進辦公室，就看見一群同事噤若寒蟬,坐立不安。
這時客戶總監Alan一臉怒氣從張經理辦公室走出來。在Alan的帶領下，霁風的業績一年就提高了10%。因此，他在霁風說一不二。張經理跟在他後面，臉色也不太好看。
Alan白了張經理一眼，又掃視了辦公室一圈：“這個case不拿下，你們組就不用上班了。”他的語調不高，卻好像在辦公室投了一枚炸彈。
等Alan走後，大家竊竊私語起來。
張經理安排了工作，便匆匆忙忙帶着朱倩倩和方南錯去了機場飛往嘉陽市。
嘉陽市本是一個默默無名三線小城市，不知道前段時間怎麽被國際聯合規劃署評為了國際宜居城市。嘉陽市當地最大的萬舟集團想趁着這個契機好好宣傳一番。本來霁風已經和萬舟高層打好了招呼，下個月的第四季度廣告招标會就是做個樣子。但是，最近集團內部忽然又傳出了別的風聲。三線城市的利潤并不大，可是霁風這幾年一直想拓展西南大區的業務，因此公司高層格外看重這次招标。
三個人一下飛機，立即被南方濕熱的空氣圍了個密密實實。霁風西南大區的王潘經理已經在機場等候多時，幾人坐車到了酒店，簡單收拾了一番，一起下樓吃飯。四人一進入電梯，就看見了放浪不羁的馬雲川和一臉嫌棄的程景明。沒錯，這嫌棄是針對方南錯的，而且十分明顯。搞不懂狀況的王經理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方南錯。
“呦，張經理，”馬雲川打量着眼前的四人，“出來跑業務啊？”
“是啊，程總、馬總，真是太巧了。”
“我們倆來買塊地。”馬雲川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是買菜一樣平常。他說完看向方南錯，有些調侃：“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三個“錯”字說得陰陽頓挫，方南錯被這句調侃的面紅耳赤，只能點點頭，回避馬雲川意味深長的目光。
四人吃飯的時候，張經理不解地問王經理：“這次招标我們勢在必得，怎麽又有變動了？”
“聽說是因為富美的介入。”
霁風雖然是廣告業的翹楚，但是富美公司這幾年發展迅速，和霁風的競争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張經理知道他們和富美的實力其實不相上下，看來現在還是要從集團內部入手：“你下午把晚上幾個部門領導的情況向我彙報一下。”
王經理點點頭，又問：“剛才那位程總是不是美休的那位程總？”
“是啊。”
“嘉陽這種小地方竟然引來了美休和明輝。”王經理咂咂嘴。
張經理沉思了一會兒，低聲說：“你調查一下剛才接他們的人。我們公司和明輝有業務往來，說不定對我們這次有幫助。”
不一會兒，王經理就得到了消息：“是萬舟集團的人。我這邊打聽到美休和明輝是被萬舟請過來的。不過程總和馬總并沒有明确表态。萬舟的董事長也很頭疼，這幾天正絞盡腦汁呢。我就說這種地方，美休怎麽會看得上。”
朱豔豔感嘆：“咱們這是上杆子追着萬舟跑，萬舟又追着美休明輝跑啊。”
王經理點頭贊同：“那可不，這幾年美休發展勢頭這麽猛勁，聽說好多地區都是求着美休投資。這位程總真是位神人，一投一個準。就他們前年在北非投資的那個稀有礦，本來大家還等着看美休翻車。結果半年不到，南美居然限制了稀有礦的出口，這下美休在北非的礦場一下子就奇貨可居了。”
王經理繼續八卦美休，一旁的張經理卻一言不發，似乎在想什麽。
四人準備了一下午，晚上和萬舟集團的幾個高層吃飯雖然氣氛很愉快，但是幾個高層卻來來控制着談話的範圍，絲毫不提這次廣告招标的事。
第二天，張經理帶着方南錯和朱倩倩走訪了嘉陽市的關系網，卻依舊沒有什麽進展。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8點，一身疲憊的三人正巧在大廳看見了馬雲川，他套了件誇張的豹紋T恤，一副“有大把時光要消磨”的氣質。
“張經理，要不要一起去酒店的酒吧喝一杯？”馬雲川提出邀請。
“好啊。”
“把他也帶上吧。”馬雲川指指方南錯。
三人來到酒店大廳的酒吧，馬雲川要了瓶威士忌。
“你們今天做什麽了？我在賓館待了一天快無聊死了。”馬雲川嘆口氣，“老程在外面畫了一天的畫，現在還沒回來。
方南錯聽見畫畫，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程景明那點癖好估計圈子裏人盡皆知。
“我們今天就是拜訪了些熟人。程總還有這雅興？”張經理陪笑。
“程總可喜歡畫畫了。”馬雲川看着方南錯咂咂嘴，表情極為古怪。
方南錯渾身像被點了把火似的發燙，他知道程景明和馬雲川的關系，估計程景明是和馬雲川講過自己做人體模特的事兒。想到這裏，方南錯不由自主攥緊了手心。
“嘉陽是個好地方，依山傍水，值得一游。”
馬雲川聳聳肩不以為然：“不是為了工作誰會來這種地方？”
“那不知道馬總能不能帶我們一程？”張經理邊說邊給馬雲川的酒杯裏添上酒。
“哦？”
“我這次來是為了拿下萬舟第四季度的廣告。”
馬雲川不解：“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現在萬舟追着你們投資買地，希望你們能捎帶上我們霁風。”
馬雲川換了副嚴肅的表情，他身體前傾湊近張經理：“我想你是不是沒搞清楚你們的位置？就算Alan來了，也不敢這麽和我講話。”
張經理點點頭，并沒有接話。
“所以，你有什麽是我想要的？”馬雲川歪頭打量着面前的兩人。
“那要看您需要什麽了？”
馬雲川聳聳肩，半倚在沙發靠背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他攤開雙手：“好像我也不需要什麽。”
“馬總，這地方對你們來說就是雞肋。不過，我覺得有總比沒有強，不是嗎？”
馬雲川點點頭：“這也正是程總顧慮的。”
“不知道程總今天畫畫，畫的是哪塊地？”
馬雲川來了興趣，壓低聲音說：“怎麽你的消息比我們還靈通？”
張經理搖搖頭，謙虛地說：“只是今天跑了一整天。聽了些亂七八糟的消息，都是下面人傳的，也不知道真假。”
馬雲川擡擡下巴示意張經理說下去。
“萬舟集團幾年前曾有筆爛賬，雖然沒走法律程序，但是當時總部被人扯過條幅。”
“有意思，”馬雲川拍手大笑，他舉起酒杯，“祝我們在嘉陽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