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天是周六，程燊又忙了一天，上午上了兩節選修課，中午吃完午飯後，他給那家湘菜館打了電話提前預定了一個包廂，下午他就呆在宿舍裏上網查資料，聖誕節舞會讓他準備的節目他一直沒有定下來，一直沒找到想彈唱的歌曲。他在網上找了好幾首曲譜，可是練彈了幾次總覺得不滿意。

後來，他靈光一閃，何不自己作詞作曲彈唱一首呢？這個念頭一起，就怎麽也壓不下去了，然後他就坐在書桌前開始冥思苦想起來。

一直忙到下午晚飯時間，鄒冰過來叫他一起去吃飯，鄒冰看到他桌上的吉他順手拿起來撥了一下弦，問道:“想好彈唱哪首歌曲了嗎？”

程燊邊收拾桌子邊回答:“還沒，打算自己寫一首。”

鄒冰眼睛亮了，由衷佩服道:“竟然還會自己編曲作詞，厲害！”

“瞎寫的，”程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收拾完桌子，快速換上鞋子，又從床上撈起外套套上，“走吧，吃飯去。”

“好。”鄒冰放下吉他，倆人一起出了門。

吃完晚飯，因為晚上有社團舞蹈課，倆人又一起去了活動室。這節舞蹈課主要是節目排練，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所有成員都已經學會交誼舞了，和自己的舞伴配合的也越來越默契。

這段時間他們都是在排練聖誕舞會的舞蹈節目，老師給他們編排了三支舞曲，到時候舞會上他們将要表演三個團體舞。

程燊和鄒冰也和大家一起排練着，鄒冰握着程燊的手，倆人跟着音樂跳動，旋轉，舞步，動作流暢優雅自然。

一曲跳完，倆人對視了一眼，鄒冰的手還在緊握着程燊的手沒有松開，鄒冰的手很暖和，程燊竟然也有點舍不得把他的手從鄒冰手心裏抽出來。

倆人凝視半晌，程燊最後還是把手輕輕從鄒冰手裏拿了出來。看着空空的手心，鄒冰的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舞蹈課結束，回宿舍的路上，鄒冰對程燊說，明天白天他有事要出去一趟，明晚一定趕回來參加他的生日聚會。

程燊微笑道:“好，你忙你的，明晚等着你回來。”

他們之間已經不知不覺形成了很多的習慣，對方要去哪裏、要去做什麽事都會習慣跟對方說，還有每天晚上必道的“晚安”，程燊很喜歡也很享受他們之間的這種習慣，但同時心裏也隐隐的感到害怕、不安。

次日一早，程燊醒來時，看到手機有一條未讀信息，是鄒冰發來的微信: 生日快樂，願你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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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燊看了看，發送時間是昨晚半夜零點整。

這人這麽晚不睡覺，就守着到點了給他發生日祝福嗎？

程燊的心裏滿滿的感動，他編輯信息給鄒冰回複了過去: 謝謝。

穿好衣服，洗漱完，程燊又收到了兩條生日祝福信息，他姐程嘉和發小朱彥琨發來的。

他姐程嘉給他發的內容是: 小弟，生日快樂！又長大了一歲，祝你早日找到如意男朋友。

朱彥琨給他發的是: 生日快樂！天天開心！擦亮眼睛，遠離直男。

程燊真是哭笑不得，這倆人不愧一個是他最親的人，一個是他最好的朋友，說話都這麽大膽直白。

吃完早餐，程燊又去了圖書館看了一上午的書，等他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發現天空中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竟然下雪了。

程燊單肩背着書包，踩着地上薄薄的積雪，向學生食堂走去。

吃完午餐回到宿舍，程燊看到他的書桌上多了幾樣新的東西，程燊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的幾個舍友。

項文寧和韓林都坐在床上玩手機，魏哲海坐在書桌前看書，他轉頭對程燊說道:“我們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剃須刀是項文寧送的，我送的保溫杯，韓林送的圍巾手套。”

看着桌上的禮物，程燊感到鼻子有些發酸，他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魏哲海說。

程燊一一打開禮物看了看，然後都收了起來放到櫃子裏，主要是他有保溫杯，也有剃須刀，暫時還用不到新的。至于圍巾手套，程燊沒想到韓林會送他這麽貼身實用的禮物，雖然天很冷但是程燊不太想用。

韓林坐在床頭默默地注視着程燊，看到程燊都把禮物放進櫃子裏，他輕蹙了一下眉頭，神情有些暗淡，看了一會，他默默收回目光，低頭定定地看着手機。

午睡過後，程燊去澡堂泡了個舒服的澡，回到宿舍洗完衣服，他看了看時間，五點多了，該出發去飯館吃飯了。

他拿出手機給鄒冰發去信息: 回來了嗎？

鄒冰很快回了過來: 十分鐘後到，你們先去飯館吧，我一會直接去飯館找你們。

程燊: 好的，一會你直接去東門那家湘菜館。

鄒冰: 怎麽是去湘菜館啊？那的菜都是辣的。

程燊: 他們想吃，我們先出發了，一會見。

程燊給鄒冰回完信息，就和魏哲海等人出發了，外面還飄着雪花，路面結冰有些濕滑，他們慢慢向學校東門走去。

到了飯館，服務員直接把他們領到程燊提前預定好的包廂，包廂不大不小，只有一張大圓桌，空調開的很足，包間裏非常暖和。

幾人都走到餐桌前坐下，程燊坐到了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後他拿出手機低頭給鄒冰發信息: 我們在二樓三號包廂。

發完信息，程燊脫下外套，把外套搭到椅背上，只穿了一件米色套頭毛衣，然後他拿起桌上的一本菜譜遞給一旁的魏哲海:“你們點菜吧，想吃什麽随便點。”

“好嘞，那我就不客氣了。”魏哲海翻開菜單看了看，跟一旁的服務員報了兩道菜，随後他又把菜單遞給坐在他旁邊的韓林，“每人點兩個菜。”

韓林接過菜單，翻看了一下，也對服務員點了兩個菜，接着他把菜單傳給他左邊的項文寧。

項文寧接過菜單也不客氣地點了兩道喜歡吃的菜。

菜單傳到了程燊手裏，程燊正低頭翻看菜譜，這時，門咯吱一聲開了，幾人同時擡頭看向門口，只見鄒冰單肩背着背包，手裏還提着一個大蛋糕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他穿着一件黑色中長款羽絨服，尤顯身材挺拔，頭上和肩膀上還落了少許白色的雪花片。

程燊放下菜單站起身迎過去，十分驚喜:“來啦，竟然還買了蛋糕了？”

“嗯，”鄒冰笑了笑，走到餐桌前把蛋糕放下，然後轉身看着程燊，輕聲說道，“生日快樂。”

“謝謝。”程燊眉開眼笑道，“正好你來了，我們正在點菜，大家都已經點過了，你再點兩個菜。”他拿起桌上的菜單遞給鄒冰。

鄒冰接過菜單，解下背包正想找個座位放下，魏哲海看到連忙起身坐到了旁邊的位置，把靠近程燊的座位讓給了鄒冰，鄒冰對他說了一句“謝謝”，然後他把背包放在座位上，順手也把手裏拿着的手機和鑰匙串擱在了餐桌上。然後他低頭翻看菜譜，問道:“都點了什麽菜了？”

一直站在包廂裏等着他們點餐的服務員看着手裏的單子說道:“已經點了六道菜了。”服務員把已點的幾個菜名簡單跟鄒冰說了說。

鄒冰聽完皺了皺眉，問服務員:“有沒有哪道菜是不辣的？一點都不辣的。”

“不辣的比較少，”服務員翻着菜譜給鄒冰指了指，“這個紅燒肉不辣，還有這個炒青菜也不辣。”

“行，那就來一份紅燒肉和一份炒青菜，”鄒冰說道，接着又不放心地叮囑服務員，“記得一點辣的都不要放，胡椒粉也不要放。”

程燊在一旁聽了，心裏暖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水壺給每人的茶杯裏倒滿茶水。

韓林和項文寧坐在椅子上疑惑地看着鄒冰，他們倆人還以為鄒冰吃不了辣的，魏哲海起初也以為是鄒冰吃不了辣的，然後他突然想了起來，吃不了辣的人是程燊，軍訓的時候他曾見過程燊連放了胡椒粉的飯菜都吃不了。

想到這，魏哲海一陣愧疚，早知道就不來湘菜館吃飯了。

點完菜，下好單，服務員離開了包廂。

鄒冰脫下羽絨服搭在椅背上，裏面只穿一件黑色套頭毛衣，然後他坐到了程燊旁邊的座位上，又從座位上拿起背包打開，從包裏拿出一個黑色小盒子遞給程燊:“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謝謝。”程燊眉眼彎了彎，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開鄒冰送的禮物，他把禮物放進了背包裏。

鄒冰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眼裏滿是寵溺。

屋裏的氣氛似乎有些安靜，大家的目光都在看着他倆，魏哲海坐在鄒冰旁邊的位置，這時他無意間看到鄒冰放在桌上的鑰匙串，他拿起鑰匙串“咦”了一聲，問道:“鄒冰，你這個鑰匙扣是在哪買的？跟我們之前擺攤賣的一款情侶鑰匙扣一模一樣。”

鄒冰猛的看向魏哲海:“……情侶鑰匙扣？”

程燊的心咯噔了一下，正想阻止魏哲海，可是已經晚了，只見魏哲海快言快語道:“是啊，這是一款情侶鑰匙扣，寓意‘今生有你’，當時程燊還從我這買過一對呢，是吧程燊？”

程燊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真想拿塊抹布堵住魏哲海的嘴，讓他閉嘴。

可這貨還沒閉嘴，魏哲海又繼續說道:“你看這條小鯨魚的嘴巴其實是有磁性的，兩條小鯨魚的嘴巴如果靠近的話，會自動親到一塊。”

“咳、咳、咳……”程燊正端着茶杯喝茶緩解尴尬，聽到這，他嘴裏的茶一下嗆在喉嚨裏，猛咳起來，他瞪了一眼魏哲海，心裏罵道:“當初你可沒說這鯨魚會親嘴啊！”

被程燊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魏哲海很是納悶，他看了看程燊，又看了看鄒冰，然後他好像隐隐約約發現了什麽。

屋裏的人都在表情不一地看着程燊，項文寧一臉疑惑，韓林神色黯然，鄒冰眼角帶着濃濃的笑意。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程燊更尴尬了，臉皮直發燙，他連忙轉移話題道:“要不咱們先吃蛋糕吧。”說着他站起身打開蛋糕盒。

鄒冰也站起身幫忙打開蛋糕包裝盒，他定的蛋糕款式非常簡單，蛋糕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願你平安喜樂。

看到這幾個字，程燊心裏一陣感動，人活一世，不過只求一個“平安喜樂”。

鄒冰又從盒子裏拿出兩根數字蠟燭插在蛋糕上，然後劃了一根火柴把蠟燭點燃。

看着蛋糕上那個燃燒的數字19，程燊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已經記不清他到底有幾歲了。

那年他死的時候好像是26歲。

現在應該是19歲。

兩世加起來，他已經四十多歲了……

如果上一世他沒有死，他是不是也不會重生回來？所以他重生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程燊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對面的韓林，而後又看了看身旁的鄒冰。

沒有人能給他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