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程嘉回來後，家裏的氣氛總算緩和了一些，程大業對程燊不再是橫眉豎眼，對他也開始和顏悅色起來。
程燊心說，這得多虧了他姐，要不天天讓他對着他老爸這張冷臉他這個假期可怎麽過，本來他這個假期就已經不好過了。
學生都喜歡放假，上班的人也喜歡放假，确切來說誰不喜歡放假？
也有不喜歡放假的，因放假不得不分開的情侶。
比如程燊和鄒冰。
現在這倆人才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度日如年”，什麽叫“輾轉思念”，什麽叫“望穿秋水”。
別人嫌假期太短，他們嫌假期太長，天天盼着假期快點結束。
以前在學校，倆人在一起話也不多，現在兩地分開了反而話多了起來，每天至少通一兩次電話，一個電話聊半天。其實也沒什麽聊的，無非就是說說對方一天都做了什麽，有時電話裏會突然地安靜下來，倆人都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聆聽着電話裏對方的呼吸聲，也是一種幸福。
程燊的寒假沒什麽安排，基本上都是待家裏，吃吃飯，上上網，再和他姐唠唠嗑。
程燊不想去打寒假工，參加過工作的人都有這種想法: 不想上班，程燊也是這樣，他們家現在又沒什麽經濟壓力，他也不需要早早地出去打工掙錢。等以後畢業上班了，有的是機會讓你上班，那時不上也得上，現在他還是好好地享受這幾年清閑的時光吧。
程燊的寒假也不是很無聊，自從他放假回來後，朱彥琨就經常約他出去玩，大冷天的，程燊不想出門，朱彥琨就來他家裏把他硬拽出門，朱彥琨非常不滿地說:“我怎麽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你可沒這麽宅啊。”
程燊心說:“我都多大年紀了，怎麽還可能像你們這些小年輕人一樣愛玩。”
沒錯，程燊總覺得他已經老了，跟小年輕人已經沒什麽共同話題了，不過鄒冰不一樣，鄒冰比較成熟穩重，他倆還是能聊的來的，雖然有時候倆人的話也比較少，但是倆人相處的卻很舒适，這就夠了，情侶之間在一起講究的就是一個舒适。
這一天，朱彥琨又把他叫出去了，說他約了唐沖和老高晚上一起吃飯聚聚，老高是他們班的老班長，唐沖是以前他們樂隊的鼓手，關系都不錯，所以程燊就去了。
晚上他們幾個人一起吃飯，飯桌上大家聊的都很開心，基本上都是在談論高中時的事，程燊在一旁安靜地看着他們談笑風生。其實他們高中才畢業半年，但對現在的程燊來說卻是過了很久很久。
正吃着飯，程燊的手機來電鈴聲響了，程燊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他眉眼彎了彎，随即拿着手機走出了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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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彥琨在後面看了他一眼，啧啧地搖了搖頭，心說:“這家夥八成是戀愛了。”
走出包間，站到走廊邊上，程燊接起了電話，含笑道:“喂。”
“燊兒，在幹嘛呢？”那邊鄒冰的聲音也帶着笑意。
程燊把身子倚靠在牆邊:“和幾個同學一起出來吃飯了。”
“這麽晚了還沒吃完回去麽，沒喝多吧？”鄒冰擔心地問。
“沒有，你見我什麽時候喝多過。”程燊輕聲笑道。
“沒喝多就好，”鄒冰笑了笑，過了一會他突然說道，“我住長江頭，你住長江尾，好遠啊。”
程燊忍俊不禁:“哎哎，你地理是體育老師教的吧，咱倆明明是‘我住黃河北，你住黃河南’。”
“不錯不錯，還挺清醒，證明沒有喝多。”鄒冰含笑道，“這下我就放心了。”
程燊哭笑不得，心頭也暖暖的:“沒有喝多，放心吧。”
“嗯。”鄒冰低聲道，“可是下一句你還沒說。”
“哪一句？”程燊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住黃河南’的下一句。”鄒冰提醒他。
程燊愣了一下，随即耳根慢慢泛紅，過了一會他對着手機輕聲說道:“日日思君不見君。”
電話突然安靜了下來。
鄒冰眼裏的笑意漸濃，他把手機貼在耳邊，站到陽臺上看着窗外的夜空，低聲說:“燊兒，我很想你。”
程燊心裏軟軟的，看到走廊上有人朝他這邊方向走來，程燊沒好意思說“我也想你”而是轉移話題道:“今天店裏忙不忙？”
最近鄒冰去他爸開的分店幫忙了。
鄒守平自從和李媛離婚後，總覺得虧欠兒子鄒冰太多，就想帶着鄒冰學做生意，知道鄒冰放假了，就叫他來店裏幫忙。鄒冰不想見他這個父親，但是後來又一想，寒假他也沒什麽事做，就答應了，不過要求鄒守平給他支付勞動報酬。鄒守平欣然同意，所以鄒冰一放假就去他爸開的品牌服裝店打工掙錢去了。
“挺忙的，年底了，店裏搞各種促銷活動，人比較多。”鄒冰說。
程燊笑着說:“你說你，這麽急着打工掙錢幹嘛。”
鄒冰含笑道:“我要掙錢養咱倆啊。”
程燊低低笑了起來，看着走廊對面的牆壁:“我不用你養，我能養活自己，而且我也比較好養活。”
鄒冰樂了，過了一會，他說:“燊兒，下學期咱們到外面租房子住吧，我這假期打工掙的錢夠咱們交幾個月的房租了。”
程燊怔了一下，他沒想到鄒冰打工掙錢竟是為了想和他一起出去租房子住交房租用的。
程燊心頭一暖，輕聲說道:“好。”
倆人正膩膩歪歪地打着電話，走廊裏突然響起朱彥琨的聲音:“程燊，準備回去了。”
程燊扭頭看去，只見朱彥琨站在包廂門口看着他，笑着說:“跟誰打電話呢，聊這麽久，過來喝最後一杯就回去了。”
“好的，馬上回去。”程燊應道，随後他微笑着對電話裏說，“我先回去繼續吃飯了，一會回家了再聊。”
“好，吃完早點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再聊。”鄒冰在電話那頭說。
“嗯，拜拜。”程燊眉眼帶笑，挂了電話。
朱彥琨一直站在門口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等他挂下電話走過來了，倆人才一起返回包間。
吃完飯，離開飯館，老高和唐沖倆人正好是一路，他們二人去坐地鐵回家了。
程燊和朱彥琨也是一路，他們二人的家離飯館都不遠，倆人就走着回去。
走在路上，朱彥琨看了一眼程燊，沒好氣地說:“竟然談戀愛了也不跟我說。”
“嗯？”程燊納悶道，“我沒跟你說過嗎？”
“你有跟我說過嗎？”朱彥琨瞪着他，“什麽時候跟我說的？！你天天朋友圈不發，空間動态也不更新，你不說我上哪知道。”
看來是真的沒有說，他忘了，主要是他和鄒冰确定關系前的那一周，他失魂落魄了一周，後來和鄒冰确定關系後也是比較忙，他還以為他跟朱彥琨提過了，程燊挺過意不去:“對不起啊，忘了。”
“算了，我這人非常大度，不跟你計較。”朱彥琨白了他一眼，“跟我說說吧，男朋友是哪裏人？是不是國慶節我去找你，住賓館時睡前和你微信聊天的那一位？”
“啊？……”程燊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朱彥琨竟然在那時就已經察覺到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
“一個班的？”朱彥琨問。
“不一個班，一個系的。”程燊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他老家哪裏的？”
“Z市。”
“Z市，也就是說你們學校那個城市？”
“是。”
朱彥琨停下腳步看着他:“認真談的？”
“嗯，認真的。”程燊點頭。
朱彥琨沒有說話，擡腿又繼續往前走着，過了一會，他問道:“那……到時候畢業後你們怎麽辦？他來咱們這還是你留在那邊？”
這個問題程燊也想過，要不當時他也不會這麽糾結猶豫了，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倆人若是真心相愛，再大的困難也能迎刃而解。
他把兩手插進外套兜裏，看着前方，笑了笑說:“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現在只管談戀愛，不問結果。”
朱彥琨斜了他一眼，朱彥琨知道程燊嘴上雖這麽說，其實他心裏早有答案。
只不過那個人值不值得程燊托付終身？
熬着熬着，不知不覺十多天過去了。
這一天，程燊被他姐給拽出了門，讓他陪她去逛街買衣服。
“你買衣服讓老媽陪你去不就行了，幹嘛讓我陪你去啊？”程燊不解。
“我買男生的衣服，怕買的不合身，你去幫我試穿一下。”程嘉說。
“哦……”程燊拉長了尾音，看着程嘉，“送男朋友呀？”
程嘉難得害羞了一次，白皙的臉蛋微微泛紅:“哎呀，別問那麽多。”說着她推了程燊一把，“快走。”
被逼無奈，程燊和他姐出了門。
來到商場，看到商場裏合個專櫃做的活動宣傳，程燊才知道，原來明天就是2月14日情人節。
想到第一個情人節他和鄒冰竟然沒能在一起度過，程燊不禁有些黯然神傷，逛着逛着心情就開始低落起來。
看到他弟情緒有些低落心不在焉，程嘉安慰道:“別難過了，等開學了再補過吧，再說了，兩個人在一起天天都是情人節。”
程燊笑了:“老姐說的是。”
姐弟倆開始逛着商場，程嘉挑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讓程燊試穿，程燊不厭其煩地幫忙試穿，逛了半天，程嘉總算是挑到了一件滿意的外套。
後來程燊看到有一款衛衣挺好看，程燊沒有試穿，直接拿了兩件買了下來。
下午五點，鄒冰走出門店，一個人默默地走在路上，看着路上的人來人往，他的眼眶紅了，然後他突然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中引用詩句出自
《蔔算子·我住長江頭》
宋 · 李之儀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