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聖駕

文山行宮,  寝殿外,封連持候宣。

等了些許時候,還未見通傳,  稍後,才見大監出了寝殿。

“封相。”大監躬身行禮,  “陛下還未醒,  封相是再等等,還是晚些再來?”

封連持擡頭看了看天色,  這個時辰,  陛下慣來都行了,封連持遲疑,  “宣太醫看過了嗎?”

言外之意,  可是龍體欠安?

大監應道,  “是陛下昨夜夢魇,醒來在窗邊站了好些時候,  後來似是也沒睡意,看了好些折子,  都臨近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歇下,眼下,  怕是還要歇上些時候,不如封相先回,  等陛下醒了,  奴家讓人知會封相一聲?”

陛下身邊伺候的人,大監素來是最周全的一個,也知曉什麽當說,什麽不當說。

“那有勞大監。”封連持拱手。

大監笑了笑,“封相慢走。”

封連持轉身,  大監目送稍許才折回殿中。

如今,行宮值守森嚴,寝殿外都是陛下的心腹禁軍,進出的宮人都是大監親自拿捏的,寝殿內的消息,外面很難探得。

封連持離開時,正好遇到婁金清前來,“見過封相。”

封連持颔首,輕聲朝婁金清道,“聽說陛下昨夜夢魇,大半宿沒睡,破曉前後才歇下,婁太醫恐怕要晚些再去。”

婁金清意外。

封連持還欲開口同婁金清說什麽,又聽寝殿苑外有腳步聲傳來。

兩人循聲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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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是陛下跟前行走的禦前侍衛佟林,佟林身後還跟着一人。那人低着頭,似是整個人都哆哆嗦嗦,也不敢四處看,只跟在佟侍衛身後,似是大氣都不敢出。

“封相,婁太醫。”佟林執手問候。

封連持點頭,而後看向佟林身後的人,封連持覺有些眼熟。

等一直低着頭的譚孝,顫顫問候了聲,“封相”,又擡眸看了他一眼,而後再迅速低頭時,封連持認出是東昌侯的小兒子譚孝。

封連持眉頭微皺,“你怎麽在這裏?”

譚孝自然不敢說話,佟林應聲,“陛下要見譚二公子。”

封連持和婁金清對視一眼,都不由想起半年前,陛下在殿中不冷不熱,面無表情問的東昌侯那句,“你的小兒子是你管,還是朕來管?”

東昌侯當即吓得應聲,“微臣定會嚴加管束。”

後來是聽說東昌侯将譚孝送到王家禁足,這半年時間裏,也确實沒在京中多聽到譚孝的消息。

眼下陛下才醒,第一個要見的人,竟是譚孝?

譚孝什麽德行,京中都有耳聞,東昌侯拿着自己的這個小兒子也頭疼。當下,陛下召見,譚孝又是一幅哆哆嗦嗦的模樣,只怕是又惹了禍事,觸怒了天顏……

“去吧。”封連持不置可否。

佟林和譚孝都拱手行禮先行,婁金清也同封連持行禮。

聽聞佟林和婁太醫來,大監又出了寝殿。

大監看了譚孝一眼,吩咐道,“陛下昨日說了,今日二公子來,便先在殿外跪着,等陛下得空,便宣二公子到殿中說話……”

一聽便是文帝的語氣。

這話裏分明帶了惱意,譚孝吓得大氣都不敢出,趕緊低頭跪下,不敢多吱聲。

大監“和顏悅色”瞥了他一眼,這才恭敬朝婁金清道,“婁太醫,陛下還歇着,您随奴家到偏廳等候。”

婁金清應好。

大監領了譚孝去寝殿一側偏殿。

眼下才卯初,日頭才剛升起來,譚孝只覺地上冰涼,跪得有些惱火。

他平日就在爹娘面前跪慣了的,每次都有府中的人提前知會他一聲,他便往褲腿裏帶些跪着容易的東西。昨日聽說陛下要見他,還是陛下身邊的佟侍衛親自來的,他吓得腿軟,連膝蓋上準備東西的時間都沒有,就和佟侍衛一道來了文山。

譚孝才跪了稍許,就覺有些跪不住。

大監從偏殿折回,正好見譚孝在扭,握拳輕咳一聲。

譚孝果真不敢動彈了,大監經過時,耐心叮囑道,“二公子,你得跪好了,陛下昨日不是很高興,又特意囑咐了二公子在殿外跪着,二公子這幅模樣,陛下差人來看,怕是要惱。”

譚孝額頭上冷汗直流,只得一面跪端正了,一面連連點頭,“多謝公公。”

大監滿意笑了笑,這才折回寝殿中。

等到殿門口時,又朝殿門口值守的內侍官叮囑道,“盯緊了,這祖宗要是不老實,亂動或偷懶什麽的,就多吓唬提點些,今日指不定要跪多長時候……”

內侍官會意應聲。

譚孝果真如大監說的,見大監前腳轉身離開,他又正好跪得腿麻,便想偷懶,從端正跪着變成跪坐在雙腿上省力,內侍官上前‘提點’,譚孝一個哆嗦,趕緊跪直了,這才信了,陛下真是讓人盯着他的。

譚孝心中既委屈又惱火,京中這麽多子弟,不知陛下怎麽老盯着他,早前也就罷了,這次又是什麽事情惹惱了陛下?

這半年他一直在王家,從王家回侯府的一路也都老實憋着,也就回了侯府盯上了楚洛……

思及此處,譚孝背後一僵,當不是楚洛的事情吧!

譚孝吓得趕緊咽了咽口水,額頭上的冷汗都似要冒出來,這要是抓個現行,陛下開口,爹怕是要打死他,但是,譚孝輕“嘶”一聲,不對啊,他打楚洛主意的事這麽隐秘,陛下怎麽知曉?

譚孝寬心,應是早前的事陛下還在氣頭上,聽說他回侯府了,才讓他來行宮看看他‘長進’的……

一定是,譚孝心中微微舒了口氣。

……

寝殿中的宮人進進出出,譚孝在寝殿外跪得一雙腿都麻了,但又有內侍官專門盯着,即便內侍官暫離,也都有一側的禁軍侍衛瞪着他,他想動彈都不行。

從卯初跪到卯正,又從卯正跪到巳時初。譚孝跪得兩眼發暈,從早前怕見文帝,變成巴不得想早點見到他。

巳時二刻,內侍官去了偏廳中請婁金清。

譚孝知曉應是文帝醒了,所以喚了婁院首請脈,頓時來了精神。

應當很快會召見他了,譚孝遂跪直了。

等到巳正,婁金清拎着藥箱從寝殿中出來,一面走,一面同內侍官交待事項,似是沒多留意譚孝這裏。

婁金清離開許久,殿中也沒來人傳喚他,譚孝心中有些沒底,又等到了封相再次來殿外,見他還在殿外跪着,眸間微微滞了滞,沒多說旁的,只随內侍官一道入內。

無論是婁金清,還是封相,還是封相走後旁人來了寝殿外,都詫異看了看譚孝,卻沒人搭理過譚孝。

譚孝心中有些急了,陛下當不是讓他在這裏跪上一日吧……

那是真在氣頭上要收拾他了!

譚孝心底發慌。

正在發慌的時候,又聽苑外有腳步聲傳來,譚孝一回頭,一張臉都頓時頓住,臉色都變得煞白,遭了!譚孝趕緊轉回來,低頭跪好。

但東昌侯怎麽會看不到他?

東昌侯一雙眼珠自都瞪直了,這個混賬東西!

東昌侯近乎不用想,能被臨到殿外跪着,一定又是惹事生非被陛下逮了現行,他就應當打斷他的腿,省得他到處給東昌侯府丢人。

東昌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鐵青,若不是這裏是行宮寝殿外,怕驚擾了聖駕,周圍還有內侍官和禁軍侍衛在,他早就先上前狠踹這個逆子兩腳!

丢人現眼的東西!東昌侯強忍着脾氣。

身側的建安侯也愣住,怎麽是譚孝……

大監已在殿外候着,見了他二人,快步迎上前來,“建安侯,東昌侯。”

兩人的注意力才從譚孝身上挪開,“大監。”

大監笑容可掬,看着眼前一文一武的二人,躬身道,“陛下等候多時了,二位侯爺請随奴家來。”

大監言罷,伸手在前面引路。

東昌侯只得收了一臉鐵青,同建安侯一道入了殿中。

譚孝吓得牙齒都在哆嗦,他是真害怕父親會踢死他!

陛下讓他在殿外跪着,父親還去了殿中,譚孝覺得自己今日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差不多午時前後,建安侯和東昌侯二人才從寝殿中出來,譚孝瞄了一眼,果真見父親進去時候一張鐵青的臉,眼下似是已經惱羞成怒漲紅成了豬肝色。

譚孝暗道一聲不好。

東昌侯脾氣不好,朝中都知,譚孝能低頭到什麽程度就低頭至什麽程度。

建安侯見東昌侯似是要憋不住,伸手扯住他的衣襟,将一臉火氣的東昌侯扯走,譚孝那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才似是放下,身上還忍不住的打顫也才微微一舒。

只是還未來得及徹底舒口氣,只聽身後腳步聲折了回來。

譚孝一驚,東昌侯一腳踢了過來。

譚孝惶恐,直接被踢到,又連忙爬起來,“爹……”

“跪回去!”東昌侯惱意。

譚孝吓得照做。

剛一跪好,東昌侯上前來又是一腳,直接将譚孝踢得哭了起來。

東昌侯一手按着佩刀,壓低了聲音惱道,“你給我閉嘴。”

譚孝“嗖”得一聲止住不哭了。

建安侯方才是拉都沒拉住,這才上前攔在東昌侯身前,“世安(東昌侯字)!陛下跟前……”

東昌侯看了看建安侯,似是這火氣才慢慢平息下來。

譚孝一身都在打抖。

東昌侯是沒踢了,只是伸手指了指他,“你給我跪好!”

譚孝連忙轉回身,重新向着寝殿方向跪着。

建安侯這才扯了東昌侯的衣袖,兩人一道離了寝殿苑外。

東昌侯臉色怎麽會好看!

方才文帝召他和文舉(建安侯字)入內,事情說完,最後若無事一般,一面看着奏折,頭也未擡,一面淡聲道,“東昌侯,朕留譚孝說說話,可介意?”

東昌侯臉色都全然漲紅,“但憑陛下責罰。”

他自是知曉殿上口中的“說說話”的意思。

早前在朝中,陛下便問過他,是他管,還是他來管,他口口聲聲應了自己管。眼下,雖不知道這逆子又做了什麽好事,但陛下不會無緣無故讓人将他從東昌侯府直接拎來文山!

東昌侯府的顏面都給他丢盡了。

殿中東昌侯又不好說什麽,所以出了苑外,才忍不住人都走了又回來踢上兩腳才平息心中惱意。

而才被東昌侯重重踢了兩腳的譚孝,驚魂未定,便聽大監的聲音道,“二公子,陛下宣。”

譚孝只覺額頭冷汗都冒下來,就憑父親先前的态度……

譚孝撐手起身,因為跪得太久,腳下踉跄險些摔倒,譚孝喪着一張臉跟在大監身後入了寝殿。

寝殿內是清淡的檀木香氣。

前殿的六扇屏風前,置着紫檀木制的月牙桌。

桌案後坐着一身靛色龍袍的文帝,玉冠束發,五官深邃而精致,目光停留在桌案前的奏折上,眉宇間淡然而沉毅,有帝王威嚴,亦有年輕俊逸。

譚孝瞥了一眼,便不敢擡頭。

跟着大監走到月牙桌案前,聽大監躬身道,“陛下,譚二公子來了。”

“譚孝見過陛下。”下跪時,雙腿還打着顫。

“嗯。”文帝沒有擡眸,目光依舊停留在先前在看的那本折子上,修長的指尖持着禦筆,于墨硯上的朱砂輕輕沾了沾,仍是沒有移目,一面朱筆禦批,一面漫不經心問道,“聽聞東昌侯送你去了趟成州王家?”

譚孝連忙應道,“回陛下的話,譚孝是去了趟成州外祖父家,呆了将近半年,這兩日才回了侯府。”

文帝沒看他,語氣繼續不冷不熱,“王駿成素來以管教家中子弟嚴苛出名,你這半年可有長進?”

譚孝心中唏噓,摸不清文帝心思,惴惴不安應道,“譚孝在成州一直聽從外祖父教導,痛改前非。”

李徹握筆的手指滞了滞,瞥了他一眼,繼續耐着性子道,平淡道,“那你回來之後做了什麽?”

雖然耐着性子,但問出的話仍句句都讓譚孝不寒而栗。

譚孝滿頭冷汗,後背也似是被冷汗浸濕,卻還是臉色繃住,應道,“回府之後,譚孝謹遵外祖父教誨,不敢逾越。”

“哦,是嗎?”似是真的相信了一般,沒有深究。

譚孝喉間輕輕咽了咽,仿佛劫後餘生,躬身道,“陛下跟前,譚孝不敢妄言。”

李徹沒有擡頭,幽聲道,“也是,在朕跟前妄言,是欺君,死罪,東昌侯應當不會教你如此……”

譚孝一聽,額頭的冷汗止不住得冒出,整顆心似是也一沉,不知道文帝這句話是有意還是無意。

只是這句話後,文帝一個字都未再開口,譚孝如熱鍋上的螞蟻,出聲也不是,噤聲也不是,一直低頭跪着,似是連雙臂都在不聽使喚得跟着亂顫。

譚孝偷偷瞄了文帝一眼,似是一直在看奏折,臉色看不出什麽神色。

譚孝就一直這麽跪着,又等到旁的官員來了殿中同文帝說話,文帝也既沒讓他起來,也沒讓他出去,似是忘了他這個人一般。

譚孝直覺出不好,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一直跪着聽完文帝吩咐禮部随行官員安排去東昌侯府的事,他才猜到早前父親和建安侯來寝殿是同陛下商議此事的,而且陛下似是明日就會去侯府下榻……

譚孝意外。

等禮部官員退了出去,似是文帝的奏折也批完,“朕方才最後一句同你說了什麽?”

大監領禮部官員出去了,這殿中只有文帝和他兩人,譚孝忽然反應過來文帝是在同他說話,連忙應道,“在陛下跟前妄言,是欺君,死罪……”

說到這裏,譚孝臉色煞白,連牙齒都打着顫,似是說不下去,也不說了……

李徹随手拿起手中的奏折,“啪”得一聲砸在他臉上。

譚孝被砸得往後跪坐下去,側頰生疼,又似是被吓呆,趕緊跪回來,叩首道,“陛下……”

“朕再問你一遍,從成州回來你做了什麽!”李徹一雙眼睛盯着他,眸間帶着怒意,大監正好折回,李徹轉眸,“出去!”

大監也吓得趕緊轉身,又朝守在殿門口的幾個內侍官和宮娥擺手,做了一個撤開的手勢。

衆人都快步退下,只剩大監一人守在殿外。

大監摸了摸額間的汗,他怎麽會看錯,陛下是動怒了!

殿內,譚孝吓得痛哭流涕,既不敢說假話,又不敢全然說真話,忐忑支吾道,“草……草民回府……回府後,遇到了建安侯府的庶女楚洛……楚洛勾引草民……”

言及此處,直接一盞茶盞砸過來,砸到他額頭處,将他人砸翻,被子也落在地上摔碎。

尖銳的一聲,大監在殿外心中吓得一驚。

而殿中的譚孝都顧不得額頭上流血的痛,直接吓蒙,趕緊重新跪回,再不敢說一個字的假話,“是草民肖想的楚洛!楚洛沒有勾引草民……是草民愛慕建安侯府楚洛已久,一直鬼迷心竅,才做了這些混賬事,草民知道錯了,草民知道錯了,求陛下恕罪!”

譚孝眼淚都吓出來,一面應聲一面嗚咽。

“朕問你,你回去之後又做了什麽事,你要說一個不實的字,朕要你好看!”李徹強壓着眸間惱意,想起昨晚楚洛哭腫的眼睛,不敢高聲,卻從見到他的第一刻起,就淚盈于睫,抱着他一直哽咽哭到最後,李徹心中的怒意就似無處藏去。先前若不是讓他跪在外面消氣,怕是他一進來就能直接踢死他。

譚孝哪裏還敢隐瞞什麽事情,“回……回去後,草民讓人打死了楚洛的馬,告訴建安侯府的老夫人,楚洛勾引草民,越草民私會,引誘草民做茍且之事,好讓草民許她正妻之位。草民買通了侍衛,串好口供,侯府的老夫人信了,讓楚洛在苑中跪了個半時辰,将楚洛斥責了一通,應是……”

譚孝喉間咽了咽,低聲道,“應是……還讓人給楚洛驗身……”

聽到這一句,李徹的臉色已徹底被怒意掩蓋。

想起她昨晚哭腫的眼睛,一個字不說,但眼中的委屈,難過,屈辱和不甘,只有抱着他一直哭,一直打落了往肚子了吞。

輕塵死的時候,她一直喚着它的名字。

李徹只覺心中如翻江倒海般心疼,尤其是聽到‘驗身’兩個字,整個人都似窒息般麻木……

他是知曉楚洛在建安侯府的境地難過,卻不想竟然難到了這種程度,分明譚孝這些狗屁不通的話,一聽就是在鬼話連篇,但聽在建安侯府老夫人的耳朵裏竟然都會信!

驗身這種屈辱,于一個女子,李徹攥緊了指尖,吼道,“你過來!”

譚孝顫抖着跪着上前,李徹一拳将他揍翻在地,譚孝連哭都不敢再哭,生怕再觸怒聖意。

“朕告訴你,你日後若是再生了對楚洛的心思,朕就宰了你。”李徹強忍着怒意,“楚洛的事你怎麽惹出來的,你就給朕怎麽收徹回去,日後再讓朕聽到任何有關楚洛的風言風語,或是建安侯府的老夫人為難楚洛,朕都算在你頭上,你做好吃不了兜着走的準備!”

譚孝顧不得擦拭嘴角血跡,拼命叩首,“草民知道錯了,陛下恕罪!”

“大監!”李徹喚了聲。

大監入內。

李徹道,“譚孝品性不端,對朕不敬,拖出去掌嘴二十,杖責二十,然後送去給東昌侯。”

大監應聲,很快,屋外就有禁軍侍衛入內拖人。

李徹是恨不得打死他!

但打死他,楚洛在建安侯府老夫人跟前的污名就留下。他介意的,是她的清白名聲竟被譚孝這樣的信口雌黃玷.污!

更介意建安侯府的老夫人不分青紅皂白得讓楚洛受辱!

他是想讓侯府老夫人知道什麽是打臉!

***

侯府的馬車悠悠在東昌侯府門口。

馬車上的簾栊撩起,侯府的女眷們相繼下了馬車。

楚洛同世子夫人一處下的馬車。

一行都曉楚洛的馬,昨夜不知什麽緣故死了。楚洛哭了一宿,眼睛都哭腫了。小世子知曉輕塵死了,也跟着哭,世子夫人安撫了一路,眼下還在寬慰着。

旁人都不好多打聽。

待得衆人都下了馬車。

世子夫人才上前,同郭媽媽一道,一左一右攙了老夫人。

老夫人的臉色自今晨起就不怎麽好,不怎麽笑,也不怎麽有心思說話,衆人跟在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身後。

楚瑤上前,與楚洛并肩,輕聲喚了聲,“六姐姐?”

楚洛眼睛還紅腫着,只朝着她搖了搖頭,楚瑤會意應聲。

臨到門口,侯夫人王氏應了出來,歉意道,“府中有事,出來迎接遲了,姑母別介意。”

世子夫人自覺讓出位置。

老夫人臉色是一眼能見的不好,但似是當着王氏的面又不好如此,怕王氏誤以為她是因為王氏出來遲了掉臉子,老夫人問道,“府中怎麽了?”

王氏輕嘆一聲,“侯爺和建安侯都回府中,說是陛下聖駕親至,今日黃昏前後就會來。事出突然,府中早前沒有準備,眼下都在忙着此事,不敢怠慢……”

聖駕親至?不止老夫人,就連老夫人身後的世子夫人,和建安侯府的一衆女眷都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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