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南宮嘉猛然擡頭，下一刻便搖頭道：“臣女不敢妄議皇族婚事。”
朱域不依不饒：“無論你說什麽，本王都赦你無罪，不可扯謊。”
這便是必須要答得意思了。
“臣……臣女與徐三姑娘性子也許不同。”南宮嘉斟酌着字句，卻到底不敢直接将睿王的婚事拿來置喙，她心中一動，計上心頭，“若林恕哥哥不喜嘉兒，僅因仕途娶妻，嘉兒自然是不願的。縱使嘉兒的任性之舉，會讓南宮一族蒙羞，可卻不得不為了自己的一生幸福考慮。”
“哦？”朱域眉宇并未有絲毫舒展，“如此說來，你與林恕是兩情相悅？”
南宮嘉呼吸一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爹爹與林老将軍私交甚好，自己與林恕從小一起長大，在兩家長輩眼中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連她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
林恕從下就如兄長般呵護自己，她小時候頑皮，一旦在府中闖了禍，也是有林恕頂着。随着二人年歲漸長，她可以明顯感受到，林恕對自己越來越不同，看向她的眼神也越來越熱切暧昧。
對于男女之情，南宮素來遲鈍，直到林恕央着林老将軍向爹爹提了親，她這才看懂了林恕近幾年來眼中的情誼。
可若說她對林恕的感情究竟有幾分男女之情，她卻一點都答不上來。自始至終，她都将林恕當作一個玩伴，一位兄長，更或者說是一個可以避風的港灣。
她想過拒絕林恕的提親，可爹爹說，她已到适婚年紀，不嫁給林恕還會有其他男子，若是其他男子，自己就一定喜歡嗎？兩相比較之下，嫁給林恕便是最佳的選擇。
所以到最後，她點了頭。因為她明白，不嫁給林恕，又能嫁給誰呢？
況且，她自小與林恕一起長大，林恕的人品才情自己的知曉的，假以時日，林恕一定會在汴梁大放異彩。
更重要的是，林恕眼裏，只有她。
對于婚配嫁娶，在汴梁女子中，她已是最幸運的了！
想到這裏，南宮嘉不自覺揚起了唇角，回答時避重就輕：“林恕哥哥心中有臣女，臣女自當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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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域心中一時複雜難言，他似發洩般摔了衣袖，轉身便往殿內走去：“天色已晚，本王送你回去。”
南宮嘉捏了捏自己的帕子，猶豫了一瞬，還是快走幾步，在睿王身後請求道：“殿下可否準許林恕哥哥入王府？臣女想見他一面。”
朱域腳步驀地停住，脊背挺得僵直，半晌輕輕地回了一聲“好”。
說完，他再也不給南宮嘉機會，快步走入了殿內。
第二日，林恕得以睿王的準許，一大早便入了睿王府。
自從太子被廢，睿王被罰，林恕作為睿王的母族後人，也一同受到了敲打，要不是睿王昨夜解了自己的禁足，恐怕他現在還在将軍府內閉門思過。
林恕摁下心中的煩悶，加快腳步就往雲瀾院而去。
那晚他被睿王迷暈帶走，醒來後便聽說南宮嘉與睿王雙雙墜崖，眼下雖然已被救回，可卻一直昏迷，他被禁足時得知這一消息，心急如焚，可卻做不了任何事。
如今又聽莫檀細細說了南宮嘉此時的情況，心中一顆巨石才落了下來。
“吱呀”一聲，林恕小心地推開雲瀾居的大門，便見南宮嘉正座在檀木小圓桌前，身邊的莫雨正不知說些什麽，惹得她“咯咯咯”笑起來。
林恕眼中一暖，擡腳跨了進去：“嘉兒。”
“林恕哥哥！”南宮嘉眼中一亮，連忙起身去迎，“睿王殿下果然守信，真的讓你來看我了！”
眼前的南宮嘉又仿佛回到了四五年前的純真模樣，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笑道：“王爺威武之尊，自然是金口玉言，既承諾了你，哪有食言的道理？”
莫雨小心地看了眼林恕，見他沒有要拆穿的意思，心中也松快不少。她這幾日唯恐南宮小主心中不快，極盡渾身解數逗她開心。莫檀姐姐說，小主現在的狀态，與三四年前剛嫁入王府時無異，她聽了心內唏噓不已，半月前小主抑郁沉默，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猶在眼前，短短三年時光，竟讓一個純真活潑的女子，變得如此厭世消沉。
主子該是如何殘忍地傷害，才能導致小主三年內性情大變，悲痛欲絕。
這樣想着，莫雨又心疼地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回眸時卻不經意與林恕四目相對。
林恕對莫雨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感激道：“多謝莫雨姑娘這幾日悉心照顧嘉兒。”
莫雨受寵若驚，忙推辭：“林将軍不必多禮，奴婢只是聽王爺吩咐罷了！”
說罷，莫雨便收拾好東西退了出去。
沒了莫雨在場，南宮嘉更加放松，她上前幾步扯着林恕的衣袖坐下，笑道：“林恕哥哥，最近你在做什麽呀？之前你說可能要去西北歷練，現在可要去了？”
林恕一時思緒飄忽，就想起了四年前——
與南宮嘉定親後沒多久，林恕便被林老将軍叫回了西北歷練，沙場殘酷，環境也惡劣，可每每在困境中堅持不下去時，他都會想起汴梁這個已與她定親的小姑娘——他要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能好好守護自己的心愛的女子。
可他的小姑娘心中，卻并沒有他。
南宮嘉對自己沒有男女之情，林恕一直都知道。起初他想，等日後真正成了親，也許她就會慢慢喜歡上自己，畢竟整個汴梁，沒有哪個男子會比自己更愛她。
可是，他錯了，錯得離譜。那日他的小姑娘遇見了睿王，一見傾心，以至于義無反顧地退了他們的婚事，迅速嫁入王府成了睿王妃。
等林恕從西北趕回，見到的便是南宮嘉一身火紅嫁衣，坐在王府的花轎中。
他心痛難忍，可最終卻無能為力。
既然她能嫁入王府，便說明睿王有意求娶，與睿王搶人，無異于以卵擊石，他沒有資格，也不敢。
他的身後，還有整個林将軍府作陪，若是一步走錯，殃及的便是整個林氏一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