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徐如意出了刑部大牢，便轉而直奔主殿，正要入內，徐公公似一座尊像般立在門口：“安嫔娘娘，陛下正忙着，您先回吧。”
“徐公公，本宮有緊急之事要見陛下。”
“娘娘就不要為難老奴了。”怎知徐公公八風不動，好像早有預料，他心裏嗤笑一聲，白日裏徐侍郎剛獲罪入獄，晚上安嫔就着急忙慌地跑來為父親開罪，糊弄誰呢！
徐如意真急了，雙膝一跪，就跪在了主殿門口，她特意未着狐裘，只一身單薄的鵝黃錦繡衣裙跪在石階之上，遠遠望去，真真是美人受難，我見猶憐。
一旁路過的宮女侍衛紛紛側目，行至偏遠處小聲議論起來。
可是，她跪了許久，一直到膝蓋麻木，朱域仍未現身。
正在此時，一身勁裝打扮的女子飛身到了殿門外，大聲道：“屬下莫桑，特來禀報。”
徐如意一驚，這不是那個陛下派去保護南宮嘉的暗衛？
她為何深夜來此？
更讓她驚訝的是，莫桑并未受到阻礙，不過片刻，徐公公便迅速将她請了進去。
徐如意一雙手驀地握緊……
莫桑入了殿內，就見主子正斜斜靠着，以手撫額，劍眉緊皺。
她上前一步，行禮道：“莫桑見過陛下！”
“何事？”朱域似乎很是疲倦，雖出了聲，動作卻仍不變，看來是受着煎熬。
莫桑轉念一想，便已了然，那日去雨空谷，陛下身負重傷，又着急去皇宮救駕，幾番折騰，自然耽誤了最佳診治時間，從此落下的頭疼之症，不知何時才能複原。
她忍不住大膽地想，要是陛下知道鳳凝宮那小妞今日行為，會不會氣得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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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她清了清嗓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皇後娘娘命人搜集了衆多京中貴女的畫像，說要為陛下選秀。”
大殿內忽然一靜，氣氛仿佛凝固。
莫桑偷偷擡眼瞧了瞧，見朱域眉頭越皺越緊，撫着額頭的指節也瞬間僵硬，薄唇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再說一遍！”
“皇後娘娘命人搜集了衆多京中貴女的畫像，說要為——”
莫桑還未把話說完，朱域便在皇座上倏地起身，寬袖狠狠一甩，大步走出了殿外。
徐如意見殿中大門忽然打開，還以為朱域要終于願意見自己了，沒想到她剛擡眼，可憐之色還沒浮上臉龐，就看見朱域沉着臉大步走了出來，周身肅殺狠厲之氣環繞，她瑟縮了下，默默挪到了一邊。
見徐如意遲遲不動，莫桑好心地在她耳邊提醒：“陛下盛怒，安嫔娘娘還是回宮歇着吧，好自為之。”
朱域越走越急，縱使方才頭痛欲裂，此刻也顧不得了。他還嫌速度太慢，竟催動內功瞬移至鳳凝殿。
進入鳳凝殿內時，南宮嘉正站在案前對着一大堆畫像挑挑選選，便看便點評道：“莫雨，你瞧着顧太傅家的嫡幼女如何？我看着挺俏皮靈動的。”
說着，她又拿起另一幅：“這個也不錯，柳葉眉，芙蓉面，雙眸含情，必是個溫柔的。”
朱域已至身後，可南宮嘉卻毫無察覺，她的目光忽然被最左側一幅畫像吸引，連忙拿起驚嘆道：“這是誰家的女兒，竟有如此美貌！哦，原來是吏部尚書顧大人家的千金，真是有沉魚落雁之姿！”
她正要将畫拿給莫雨看，剛一轉身，便撞進了一個堅毅溫熱的懷抱，南宮嘉心裏一驚，連忙後退幾步，卻已來不及，朱域手臂如鐵一般堅硬，不管她如何掙紮，都未能撼動半分。
她警惕地看着朱域：“陛下為何深夜來此？昨日陛下明明說不再來的！”
十日之約已到，他難不成還想耍賴？
朱域聞言倒是放開了南宮嘉，神色還是透着隐怒：“若今晚朕不來，皇後怕是要将這整個後宮填/滿了！”
“陛下何出此言？”南宮嘉故作不知，疑惑道：“前幾日大臣們都力勸陛下廣納秀女，好為皇室開枝散葉，臣妾深以為然，所以連夜命人搜集京中貴女畫像，為陛下一一篩選。”
說着，她呈上幾幅挑選出的畫像，笑道：“這幾位貴女家室、才學、品貌都是上乘，陛下可滿意？”
朱域心中怒氣更甚，看都不看，揮手打落移至面前的畫像，上前緊捏着她的手臂，咬牙切齒：“你當真如此急切，迫不及待要将朕推向別的女人嗎？”
南宮嘉秀眉一皺，吃痛道：“陛下登基以來也不去安嫔妹妹那兒留宿，日日來鳳凝殿，讓臣妾不勝煩擾，臣妾日思夜想，還是認為開枝散葉尤為重要，故而決定替陛下選秀。”
莫雨站在殿外，聽到南宮嘉那句“不勝煩擾”，忍不住背脊發寒，瑟縮了一下。
莫桑用一種“忒沒見過世面”的表情睨了她一眼，又将視線飄至茫茫夜空。
索性朱域根本未在“不勝煩擾”上動怒，将她的小臂一拉，把整個人圈在懷中，他迫使南宮嘉擡眸與自己對視：“南宮嘉！好，很好！你真是好樣的！”
南宮嘉被緊緊锢在懷中，動彈不得，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不肯多言。
朱域見狀倒是放開了她幾許，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下來：“皇後不用為朕選秀，朕有皇後便夠了。”
“這怎麽行？”南宮嘉聞言，随手拿起周弦鐘嫡女的畫像遞過去，“陛下既然不喜熱鬧，那便只納一個吧！周大人家的這位貴女是衆多貴女中最出挑的。”
朱域一把推開：“你不知她早已……”
話說一半，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麽，立即改口：“若朕答應納她入宮，皇後可允朕什麽？”
“什麽？”南宮嘉一愣，不解地看過去。
朱域沉沉一笑，撫上她瘦削柔弱的肩膀：“朕下月會去西北親自收複疆土。若朕答應納周氏之女入宮，皇後便陪朕去一趟如何？”
怕她不同意，他又立即補充：“林恕去西北已一兩月，你跟朕同去，也可以趁此與他敘敘舊。”
南宮嘉本想拒絕，聽到“林恕”這個名字，還是點了頭。
同去便同去，只要朱域能寵幸她人，不再來鳳凝殿礙眼，那便是極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