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守株

“你還不信嗎?”

暗中有人嘲笑他。

他回:“你口說無憑。”

那人冷笑:“盡管心存僥幸吧,不管你信不信。到時,一試便知。”

人影飛去,獨留窗前之人,神色難看,宛若鬼怪。

……

顏漠北失憶了,西羌又遠在天邊,時至今日,秦善想要再探得消息,必須要找到另一個當局人。為此,他特地召開了一場讨論。論者包括蒲席二人還有白眉客等,柳寒坐一旁聽。

“我想救回藏風。”秦善一開口,就表明來意。

“可他不是神志不清,在蕭憶手上嗎?”

秦善示意衆人看向他們身後。

蒲存息站在後面,一臉老神在在。

“老夫已經治好小姑娘的心智不全之症。”他推出白蓮,只見女孩臉上,再沒有以前的懦弱膽怯,也沒有失神時的嬌氣輕狂。她端端正正地站着,大大方方地沖幾人行了一禮。

“小女子心疾得治,多虧秦統領和各位相助。”

席辰水吃驚道:“你現在是誰,白蓮還是阮青青?性格變化之時的記憶,可還記得?”

少女微笑:“我記得白蓮,也記得青青,但我是我自己。如今病愈,宛若新生,爺爺便為我起了新名字。”

白眉客撫眉,颔首道:“孫女命苦,既有此難,我便為她改名青凰,涅槃重生,承其母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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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凰眼眶微微泛紅,領受了新名。

“看到沒有!”蒲存息得意道,“老夫的醫術既然能治得好這小女子,那藏風還有……咳咳,宮裏的那誰,都是不在話下。”

秦善:“宮裏風雲詭秘,為貴人的診治暫時延後。我們可以先将藏風治好,詢問他無名谷衆人去向與西羌內情。”

柳寒:“可藏風如今在蕭憶手裏。”

“搶呗,還怕他不成。不就區區蕭憶麽,以我們幾人還對付不了他?”席辰水見慣了蕭憶對齊若望時的失去分寸,有些瞧不起這驚情公子。

柳寒不贊成:“他與你同列三驚,如今又有右小嶷相助,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席辰水張嘴,正想辯解什麽,秦善攔住他,便止住今日的讨論。

“從長再議,救出藏風之事慢慢規劃,不急于一時。”

秦善想的是,顏漠北的傷還未好,真動起手來,指不定要牽扯到他,還是再等幾天吧。

然而,沒過幾天,事情的變動,便不得不讓他們提前打破平靜的局面。

秘籍的事還未有下落,群英會開了一半不歡而散,蕭憶卻突然提出,要将藏風轉送入京城。

雖然明面上,他的提議是與官府合作,探查出事情真相。可秦善卻知道,這背後一定是太後人馬想要将真相徹底隐藏。如今顏漠北叛逃之事已經确定,他本人又生死不知,秘籍也沒了去向,藏風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徒留後患。他們急着想殺人滅口,也在情理之中。

事發突然,得到十四傳來的消息後,秦善幾人只好倉促決定夜襲蕭府,将人救出來。

“白叔。你便不必與我等人同去,我會讓十四留在家裏。”

臨出門前,秦善特地叮囑白眉客道:“你們幾人留守在家,負責看護好家人就可。”

他特地家中了“家人”幾個字,明白真相的白眉客捋了捋長眉。

“那好,我等身手不佳,也不拖累你後腿了。”

白眉客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善兒,此行小心。”

秦善對他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這一路來,他只帶了席辰水和蒲存息,席辰水自然有用處,而蒲谷主雖然武功一般,但是擅長醫藥毒物,帶着防身無錯。只是走到半路的時候,又有人跳将出來。

“師兄出門不帶我,難道是不信任我嗎?”

柳寒懶懶笑道,擋住他們的去路。

“你們要去救藏風,為何不通知我一聲?”

秦善頓住,看向他。

“我以為你自顧不暇。”

柳寒燦爛一笑,“哪怕再自顧不暇,為師兄出力的心總是有的。”

“阿彌陀佛。施主此言差矣,若是你分、身無力,去了反倒是拖累秦施主,又怎麽能幫上忙呢?”

柳寒挑眉向來人看去,只見小和尚無怒不知什麽時候也跟了上來。

他看着這小和尚,譏笑道:“所以帶着你一個禿驢便有用?少林寺的小和尚,什麽時候喜歡管閑事了?”

“阿彌陀佛。師叔去了群英會後便下落不明,我欲去蕭府一探究竟,只是與秦施主志同道合而已。”無怒不理會他,看向秦善,“想必秦施主,不介意帶我同行。”

“什麽志同道合,你是想占師兄便宜罷了。”

秦善看着這兩人,頭都大了,大手一揮。

“再廢話半句,就都別去。”

柳寒與無怒都乖乖閉嘴。只是魔教教主看了讨人厭的小和尚一眼,伸手一抹脖子示威。有你好瞧的,小禿驢。

無怒閉上眼,當做沒看見他的挑釁。

“阿彌陀佛。”

世人大多愚昧無知,小僧不計較。

蕭府。

府內燈火通明,隐有絲竹之音傳來,想來前面主人正在宴請客人,人聲綽約。

秦善道:“是江州知府,蕭憶欲送人入京,關系總要打點。”

席辰水詫異道:“他老婆死了還沒兩個月吧,這就歌舞升平了。這蕭憶真是一個神人。嘿嘿,我去前面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這麽狼心狗肺,什麽都不在意。”

聽到這句話,秦善回頭看了他一眼。

席辰水領悟道:“我會小心的,你放心。”

柳寒好奇道:“他去哪,不與我們同行?”

秦善解釋:“他輕功過人,前去為我們探路,順便看看蕭憶底細。”

柳寒點點頭,便不再過問。

這随行幾人,除了蒲存息,無一不是當世少有的高手。他們潛入蕭府,竟是半點動靜都沒驚起,不知不覺便已經入了後府。

“你們猜,這藏風會被他關在哪?”蒲存息問。

“上回我救十四時,他們把他關在偏僻院落掩人耳目,卻被我和師弟聲東擊西。”秦善說,“犯過一次的錯誤,蕭憶不會再犯。”

“那怎麽辦?”

“抓緊時間,一處處搜查。藏風必定還在府中!”

幾人便分頭行動,四處搜尋。這蕭府雖是蕭憶的臨時居所,但宅院也并不小,一時之間,倒花費了些功夫。與此同時,單獨行動的席辰水換好了僞裝,尋到一處隐秘之地。

他看着宴席上飲酒作樂的蕭憶,冷冷一笑,吹起秦善交給他的木笛。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下人匆匆跑來,到蕭憶耳邊低語。席辰水見蕭憶站起身來,匆匆與衆客人告別,他便也轉了去處,來到一個偏僻的院落。

席辰水想,秦善他們在後院尋人,他最少得拖住蕭憶一段時間,最好能趁這機會,問出他秘籍的隐秘,是再好不過。

不過話說回來,這齊若望還真是蕭憶的軟肋,一旦被拿捏就任人施為。這蕭憶既然如此深情,當年為何還舍得讓心上人負傷遠去,獨自傷神?

他這邊正想着心事,那邊一只枭停到枝頭,定定地望着他。

蕭憶到了。

席辰水沒有轉身,卻先聽見男人的聲音,癡纏如舊,宛若癫狂。

“若望,你又來見我了。”

席辰水沒聽見的,是他這聲音裏的一絲怪異。

蕭憶一步步走近,面色藏在陰影下。

“你每回來見我,我都很開心。但是你每次都要離開,就像生生割裂我的神魂。若是你能不走多好,你說呢,若望。”

他最後兩個字輕輕巧巧,卻聽得席辰水心下一涼。他兀然回頭,竟看見蕭憶不知何時,竟然棄了長蕭,提劍刺來!

萬萬沒想到他會對“齊若望”動手,大意了!

千鈞一發之際,席辰水不得不提手格擋。然而他擋下這一擊,對面的人一個愣怔,須臾就像真的瘋魔一般揮舞長劍,要将他斬殺當場。

席辰水一愣,還沒回過神來。蕭憶鬼魅般的聲音已經傳來,帶着滿滿殺意與憎恨。

“你果然不是他!”

蕭憶提劍刺來,而他右手上,一串紅褐色的手環晃入席辰水眼中。

咯噔一聲。

席辰水想完了,剛才情急之下他用右手格擋,而齊若望,右手是殘的。

此時拆穿他身份的蕭憶,一直用劍攻擊,武藝比平時更好上幾分,他竟然有如此好的劍法,他竟然一直在藏拙!席辰水頓時落了下風,敵之不過。

天要亡我!席辰水悔不當初,自己怎麽就沒聽秦善勸告,輕敵了呢!

正在踏入一間宅院的秦善,此時宛若心有靈犀般停住步伐。

而席辰水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挽成流光溢彩的劍影,洶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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