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師妹移情別戀的速度讓……
在短時間內接連取兩次心頭血, 謝留看上去更蒼白了些，一陣風都能吹倒似的，屋子裏四面都閉着窗, 悶着一股濃郁的藥味。
俞喬就算心再大, 也不免有些愧疚，她雖然一開始很懷疑謝留的用心, 但直到現在, 他的所作所為，确實都是為她好。
“少宗主，你身體還好嗎？”俞喬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 謝留這模樣, 明顯看着就不好, 但她确實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謝留掩着嘴輕咳兩聲, “無礙。”
他看向姬貳, 對俞喬用神識傳音道：“将靈符送你, 我知道你定然會來謝我。”
俞喬目光一凝，只聽對方繼續道：“夏侯衍近日正在大肆清查産業, 尤其是各地暗妖, 似乎有大的舉動, 你要當心點。”
原來是這個事，姬長離想要對夏侯衍動手, 自然需要知己知彼才行。
謝留已經察覺到了，那其他仙門呢？
俞喬故作懵懂，“清查産業不是很正常麽, 就算是尋常商鋪也會按時清點。”
謝留搖頭，“清查自然是沒什麽，但他如此明目張膽, 毫無顧忌，這讓許多與他交易過的門派都忐忑不安，他若是一直在水面之下，無方城主依然是無方城主，但若是翻到水面上……”
他沒說完，不過暗示得已經很明顯了，夏侯衍是以人命來豢妖，再取妖身上物與仙門做交易，這件事若是被翻到太陽底下，仙門誅妖除魔、濟世救人的設定就站不住腳了。
這個世界雖說是仙俠世界，可能有天資入道修行的修士到底只占其中的十之二三，普通人依然是這個世界的生産主力。
修士們吃的，穿的，用的，就連這無方城的建築都與普通人息息相關，是割裂不開的。
謝留觀她的神色，知道她已經明白了，便繼續道：“若真到了那一步，夏侯衍與他手中的妖一個都不能活。”
“那張靈符是雙重符，表面一層抵抗大妖威壓，內裏一層是傳送符。”謝留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如若到了那一步，我可以護你周全。”
他神識傳音完，便掩住嘴劇烈地咳起來，咳得幾乎喘不過氣，吳若連忙走到近前，并起二指，用靈力幫他舒緩胸中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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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喬沉默地坐在旁邊，直到謝留緩過勁來，才輕輕開口道：“少宗主，你知道我是怎麽認識那只鳥妖的嗎？”
謝留愣了下，“是你那個朋友？”
俞喬點點頭，“你也知道，我是半妖體，若是封住妖氣，完全可以以尋常修士身份在外行走。柔娘知道我正道劍修的身份，還是主動現身，引我上船，她是抱着一死之心，也不想繼續在暗地裏被.操控着活。”
“少宗主，妖除了成為靈獸，就不配獨立地活着嗎？”
吳若有些生氣，“我們禦獸宗從不曾強迫與妖結契，也從不濫殺妖魔。”
俞喬點頭，“我知道，吳長老們自然是好的，你曾說過，‘就算是妖魔，只要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憑何便不能在這世上立足’，我一直記得。”
“但默認無方城的存在，也是一種支持。”
俞喬将靈符放到謝留床邊，垂下眼道：“少宗主，我只是一條草莽水精，自由自在慣了，不喜歡被拘束着活。”
謝留重重喘了幾聲，手按在靈符上，力道重得指節泛白，細弱游絲地說道：“你真的自由自在慣了嗎？”
俞喬不由地愣住，心裏一剎那湧出一股怪異的感覺，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抓住，長老們就發出一陣驚呼，手忙腳亂地上前為謝留渡靈力。
被這一打岔，那種感覺蕩然無存，俞喬默默地退出門去，有些懊惱，她怎麽又把謝留氣暈過去了，她明明是來探病的，又不是來和人辯論的。
就你話多，俞喬拍着自己的嘴，隔着門和謝少宗主道了歉意，牽起姬貳往外走。
謝留靠在塌上，聽着她的腳步聲遠去，摩挲着手裏的靈符，低聲道：“不對。”
“怎麽了？”吳若問道。
謝留偏頭看向窗外，“她為什麽對夏侯衍沒有憎意。”若真像她所說的那樣，俞喬應該對夏侯衍更加深惡痛絕才對。
“尋求禦獸宗幫忙，難道不比她孤立無援好麽？”謝留喃喃自語，“除非她并不是孤立無援。”而且還有一個她認為的，比禦獸宗更有力的後盾。
俞喬沒有坐馬車，牽着姬貳在大街上逛，帶他去酒樓好好吃了一頓，又去逛點心幹果鋪子，給他的小錦囊裏重新塞了饴糖。
直到快入夜後，一大一小兩個人才鼓着圓溜溜的肚子往回走。
“瞧你的樣子，我覺得你的主人其實也很饞嘴吧。”俞喬瞎嘀咕，“只不過作為反派boss，他必須保持逼格，所以不能表現出來。”
“偶像包袱有點重呀。”
姬貳認真想了想，附和道：“他很饞嘴的。”
俞喬眼睛透亮，“真的嗎，我猜對了？”
姬貳篤定點頭，只不過主人饞的不是錦囊裏的點心糖果，饞的是人的七情六欲，為了等一朵魂花，他很有耐心的。
“那他還喜歡什麽呢？”反正無事，閑聊消食。
姬貳認真道：“喜歡殺人。”
俞喬：“……”
該死的姬長離，帶壞小孩子……好吧，這就是他自己，好像也不存在帶不帶壞的問題。
“那你們到底有幾個小姬啊？”
姬貳掰着手指數，還沒數出個所以然來，只覺一道利風劃來，俞喬耳邊的鬓發飛揚，她轉身抱起姬貳，身形極快地掠出幾步，看向右手邊的小巷。
一抹黃色殘影從她眼前晃過。
“小黃鹂。”俞喬抄起姬貳，拔腿追了上去。
與她一同沖入偏巷的還有另一個白色身影，對方的劍氣雪亮如練，直逼前方撲騰的小黃鳥。
俞喬并指一劃，畫影劍從識海射出，锵一聲震開那道劍氣，一縷劍影勾住小黃鳥，将它收進自己袖擺。
“原來你跟這妖是一道的。”熟悉的聲音傳來。
俞喬抓住畫影，長身而立，笑了下，“我就說怎麽看着有幾分眼熟，原來是沈師姐。”
沈依溪冷若冰霜的面容上，露出一點疑惑，“我不認識你。”
俞喬仔細打量她兩眼，大致明白了，這恐怕是沈依溪身體裏的另半拉魂魄，那位無瑕之魂，沒有她的心火，看來沈依溪體內的兩半靈魂還沒辦法融合。
一道白光落地，秦無念顯出身形，驚喜道：“小師妹！你沒死？”
俞喬：大失策，她應該裝作不認識的，就讓他們當做她已經死了才好。
沈依溪擡劍朝她指來，“交出你袖中的小妖。”
“我交出來，沈師姐打算怎麽做？”俞喬問道。
沈依溪毫不猶豫，“殺。”
“那恕我不能從命。”
秦無念皺眉道：“小師妹，你當日不是一起進了朱雀塔嗎，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沒事為什麽不回宗門，不告訴師兄一聲。”
俞喬有些好笑，“師兄，我是被瓊華真人追殺，呆在太珩派能有活路嗎？”
秦無念張了張嘴，瓊華已死的消息，太珩派還捂着，“師尊只是一時走火入魔，如今已經清醒了。”
俞喬含笑地看着他，一雙眼睛通透無比，看得秦無念有些不自在，他幹咳一聲，“小師妹，你怎麽同妖混在一起？”
“在逃命路上結交的朋友。”
秦無念：“……”
沈依溪可沒有這麽多耐心與她寒暄，劍意逼人，她的劍氣鋒芒畢露，身體裏的靈魂不同，就連劍意都不一樣了。
“你身上還有魔氣。”
俞喬抓緊了姬貳，畫影在手中嗡鳴。
秦無念急道：“等等……”
他話音未落，兩方的劍氣已經撞在一起，在這條逼仄的偏巷中，一白一黃兩道影子迅速碰撞分合，滿耳都是冷鐵相撞的嗡鳴。
秦無念喚出命劍，劍氣在空中劃出水波一樣的紋路，這周圍的虛空忽然變得黏稠，像是陷入了一潭水中。
是盈水劍的劍域。
“你們都先住手！”秦無念一道劍光直逼俞喬面門。
尼瑪的，叫都住手，卻只打我，大師兄，你屁股再歪點！
俞喬飛身後退，被秦無念的劍意牽絆着，動作不由凝滞，另一道劍光直劈她左臂，這是直接要斷她一臂的意思。
俞喬轉眸看了一眼沈依溪，很懷疑她是不是在報私仇。
她手臂上一輕，姬貳被一片黑霧裹住，緊接着從黑氣中伸出一只手，修長的五指直接捏住了沈依溪的劍刃。
平地而起的狂風将秦無念的劍域攪得七零八落，俞喬眼前一花，只覺得腰上被人一把扣住，按進了一個懷抱中。
餘光瞥見沈依溪被震飛出去，秦無念飛撲過去，接住了她。
“秦掌門，你來我無方，便是來為難我夫人的嗎？”姬長離冷聲道。
秦無念動作頓住，“夏侯城主。”
俞喬感動擡頭，看到夏侯衍的臉，有點倒胃口。
她忍不住往後仰，換來姬長離疑惑地一瞥，俞喬驀然看到他被劃開一點的領口，衣衿下方，露出鎖骨上一條她之前留下的劍傷。
旁邊就是位無瑕之魂！
電光石火間，俞喬來不及多想，從儲物芥子裏抽出一條小裙子，匆忙裹到姬長離身上。
姬長離：“………………”
俞喬急死了，大魔頭，你是在哪家三無店鋪買的衣服啊，質量為什麽這麽差？！你這滿身的傷口，被沈依溪身體裏那位看見了，還不得當場點個火把你給火化了。
那是一條充滿少女氣息的粉色小裙子，俞喬幹笑道：“很襯你的膚色呢。”
她偏頭打量沈依溪，只見後者倚在秦無念懷裏，眼神有些怨恨地瞪着她。
俞喬：“……”她松了口，哦，還好，這位好像是沈依溪本溪，剛剛那位酷姐似乎正好沉睡了。
大魔頭福星高照，命還挺大。
“你在做什麽？”姬長離無語，擡手想扯她的裙子，剛開打就先把他捆上了，他就沒見過這麽拖後腿的。
俞喬絞盡腦汁，找了個借口，“大庭廣衆之下，這麽多雙眼睛看着，你衣衫不整的像什麽樣子，你是我的人，你的身體只能我看。”
系統在姬長離肩上蹦迪，大叫道：“啊，好霸道的占有欲，她愛你，她愛你啊！”
姬長離：“……”
秦無念：“……”小師妹移情別戀的速度讓人嘆為觀止。
旁邊閣樓的青瓦上蹲着一只黑貓，綠色的眼瞳幽幽地望着小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