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如夏花

入座後,陳超感到一絲不悅,但不悅轉瞬即逝。他嘲笑起自己的別有心機,而且是一個極其愚蠢的想法。陳超想,林弦沒有跟着自己并不代表什麽,就算林弦現在挨着自己坐也不能代表什麽,這只是一個随機的概率問題。這算是在自我安慰吧。

電影散場後,林弦說:

“我想到隔壁的游戲廳打一會游戲,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我,你陪林弦去玩呗!”小胖說。

陳超開心地答道:

“好啊!”

說完,他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并不會打游戲。

游戲廳的門口都有一塊布簾遮掩着,旁邊還挂着一個指示牌,上面寫着“未成年人不許入內”。陳超跟着林弦,鑽進布簾裏面,屁颠颠地走進了游戲廳。事實上,這還是他第一次進游戲廳裏來。每次在街上路過游戲廳的時候,陳超總會從遮住的布簾縫隙裏往裏面瞄一眼。好像那裏面有人在做着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而這總能引起那些沒進去過的人的好奇心。

陳超看見,游戲廳裏的人幾乎是未成年人,玩的主要是競技類的對打游戲。他們激動地捶打着游戲機上的幾個大大的按鍵,就好像真的在和游戲裏的人打鬥厮殺一樣。

林弦買了幾十個硬幣,分了一半給陳超。

“你喜歡玩什麽游戲?”林弦問。

“都玩,随便。” 陳超撒謊說。

倆人找個一處位置,正好有兩個挨着的閑機子。林弦把硬幣投入游戲機,開始了游戲,卻見陳超呆呆看着,連機子都沒開。

“你怎麽不開機?”

“我等會再玩,先看你玩。” 陳超不好意思地說道。

陳超感覺自己的謊言好像被拆穿了。林弦笑了笑,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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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款游戲。”

林弦開始一邊打游戲,一邊跟陳超講解,如何操作這些按鍵,才能把關打通。陳超并沒有注意聽打游戲的技巧,他無比愉悅地聽着林弦的聲音。這是陳超的內心第一次感覺和林弦如此靠近,他們在共同做着一件事情,而且僅僅只有他們兩個人。陳超感謝小胖的離開。他後來常想,自己愛上林弦,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吧。

在做家教的這段時間裏,陳超開始迷上了打羽毛球。

每天下午放學,陳超和幾個同學,就約着一起去羽毛球場。他們拉起網,學着像專業運動員一樣,按競技規則進行比賽。自從那晚和範島睡過之後,他已經可以坦然地面對範島了。但要是和他一起上廁所的話,陳超似乎還是尿不出。而自從範島和邵維不相往來、王軍和周婷分道揚镳之後,範島和王軍倆人似乎開始越走越近。

轉眼,這個學期就剩一周的時間了。而這周的最後四天是期末考試,前三天則仍然要上課。劉阿姨讓陳超周一和周二再最後堅持兩天。

周一晚上,天空下着雨,陳超沒有騎車,而是打着傘步行朝範宇的家出發。一路上,陳超聽着從電線杆上的音箱裏傳出的電臺點歌節目。一首林志穎的《為什麽受傷的人總是我》傳出:

天空下着雨,

我從背後望着你,

就這樣走出我的生命,

來到範宇的家中,陳超覺得今天的範宇顯得出奇興奮。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劉阿姨今晚出門了。範宇先是在陳超面前蹦蹦跳跳,然後跑進了房間看電視。

“陳超,快進來看,樸樹獲獎了。”範宇激動地叫着。

陳超本來對這個樸樹并沒有興趣,只是最近範宇的複讀機裏總是傳出一首叫《生如夏花》和一首叫《colourfulday》的歌曲。陳超不禁走到了房間門口,從電視機裏,看到了一個戴着絨毛帽的男子,顯得弱不經風、奇貌不揚。

“進來看呀!”範宇說着,把陳超拉進了房間裏。

範宇坐在了床鋪上,并示意陳超也坐到床上來,顯得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陳超坐到了範宇的身邊,突然感覺氣氛不對,心想範宇為什麽要把自己拉進房間來。他不由自主地浮想聯翩起來,範宇比自己小兩歲,而自己在範宇這個年齡正好是性啓蒙階段,莫非範宇想對自己做一些非禮的行為?就在陳超胡思亂想時,範宇果真将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那個部位。遭到了範宇的偷襲,陳超本能地躲閃了開來。然而,這反倒激起了範宇的進一步行動。範宇立即撲過來,把陳超壓倒在了床上。

這次,陳超倒是一點都不反抗。是啊,他有什麽好反抗的,這不正是他喜歡的嗎。可那範宇竟然沒有一點善罷甘休的意思,而是繼續拿手去抓弄着陳超的那個部位。陳超再也沒有辦法冷靜從容,他慌張地感覺到自己的那裏正悄然地有了反應。陳超掙紮地推開範宇,迅速起身跑出了房間。他現在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兒。他果斷收拾了書包,迅速逃離了範宇的家。

走在大街上,電線杆上的音箱裏傳來了重播的電臺節目。還是那首林志穎的《為什麽受傷的人總是我》:

我受傷的心真的好痛,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到底我是做錯了什麽,

回到家中,剛才發生的一幕幕仍然萦繞在陳超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陳超想起和範宇的初次見面。當範宇露出那略微羞澀的眼神時,是那麽地惹人疼愛和令人歡喜。他多麽地希望,他們可以永久保留初見時的陌生和神秘。那樣,陳超就可以慢慢感受範宇乖孩子氣的距離美,像兩個同名電荷,既受靜電力相互排斥着,又受到萬有引力相互吸引。

陳超想起範宇第一次因為不想寫作業,跟他鬧脾氣的樣子。範宇把謝霆鋒《第二世》的磁帶放進複讀機,戴上了耳機,将音量開到了最大聲。陳超拿他沒有一點辦法,只能任憑範宇用音樂轟炸耳朵。也不知什麽時候,範宇的氣就消了,并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把耳機戴到了他的耳朵裏。陳超清楚地感覺到範宇的手觸摸着自己的耳朵。範宇大叫着說,給你聽這首歌,超級好聽的。然後謝霆鋒的《邊走邊愛》的旋律飄入了陳超的耳朵裏。

陳超想起有一次因為做不出範宇問的題目,絞盡腦汁思考了很長的時間。他本以為範宇會嘲笑自己。但範宇卻奪走了他手裏的題目,一副生氣的樣子說,什麽破題目,不管它了,我要去看會電視了。

陳超想起端午節那天,劉阿姨邀請他到家裏來吃飯。陳超坐在範宇的身旁,就像一家人一樣。範宇把一只大閘蟹夾到他的碗裏,說,這個要蘸着佐料吃才好吃,你自己剝蟹殼,我自己都懶得剝。

陳超想了很多,他是多麽地希望今晚發生的事情是真摯的,而不是範宇這樣像個孩子般地鬧騰。陳超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去劉阿姨的家裏了他不能把對範宇的喜歡變成愛,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誰都不願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

第二天,本來是答應劉阿姨再堅持最後一個晚上的,但陳超猶豫了一天,晚上還是決定不去了。當晚,張翔出門了,去了學校晚自習,陳超一個人呆在三樓的房間裏。他沒去範宇家,也沒有和劉阿姨打過招呼。陳超不禁擔心,範宇要是沒有等到我,會不會打電話來問。要是不打來,他會不會覺得是自己生氣了。要是打來了,該怎麽和他說呢?陳超這樣想着,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麽的矛盾,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範宇打來,還是不希望。

七點多的時候,樓下的電話鈴聲響了。

“喂?”是惠惠接的電話。

“陳超,你的電話。”惠惠叫道。

陳超跑下樓,心想,一定是範宇,一定是範宇!他下樓,拿起了電話筒。

“喂?”

“我是範宇。”電話那頭傳來聲音,果真是他。

“我今晚不過去了。” 陳超沒等範宇問,急沖沖地說道。

“我等會過來,去你那兒做作業。”範宇說着,沒有一點詢問的意思。

“什麽?”陳超突然慌了陣腳,不知所措。心想,這個小屁孩到底想要幹嘛,昨晚鬧得還不夠嗎,這會他要過來,懷着什麽居心。

“你是不是住在學校附近?我現在去找你。我騎車過去,很快的。你住在哪裏?”

範宇追求不舍地問着。陳超突然心軟,回答說:

“你到校門前的十字路口來,我會在那兒等你。”

陳超挂了電話,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他先是上了樓,把房間稍微整理一下。無意中,他還特別布置了一下自己的床。收拾完畢,陳超突然痛恨起自己來,無法原諒自己的胡思亂想。他咬緊牙關,把整理好的床鋪又弄得七八亂。來到了十字路口,他心亂如麻,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保持理性。

一會兒,範宇騎着車出現在了陳超的眼前。範宇背着書包,對陳超嬉皮笑臉。陳超剛才還保持着冷靜的內心,一下子就被範宇給攪亂了。

“走吧,陳超哥哥,帶我去你家。”範宇難得又叫了陳超一聲哥哥。

陳超盡量保持理性,不讓自己抓狂,說道:

“那車給我,跟我走。”

陳超推着範凡的自行車,走在前面,範凡背着書包跟在後面。陳超帶着範宇拐進了新較場巷。來到家門口,陳超說:

“到了,就這。”

“你就住在這兒?”

“是啊,怎麽了?”

“沒什麽,就想過來看看。”

陳超把車拖進了家裏面,然後帶着範宇上了三樓的房間。

“這棟樓住着幾個學生喲?”

“四個。”

“他們呢?”

“去學校了。”

“你這裏的房租貴不貴?”

“別問這麽多,快把作業拿出來做。”

那晚,陳超盡量克制自己和範宇少說話。範宇倒是自覺地做了一會兒作業,不怎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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