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陽光燦爛的日子

“嗨,兄弟,今天電信公司派人來裝電話,201的,正巧你不在,我先墊付了。”範凡走到了楊康跟前。

此時楊康一方面因裸睡的事情,懸着的心落了下來,一方面心想這人怎麽跟人第一次說話就是讨債呀,真是不解風情。想想也就罷了,說:“噢,那我應該給你多少錢?”

“一共是一百六十塊,每人分攤二十,你給我二十就好。”

“給。”楊康掏出了兩張10元的人民幣。

“謝謝。你叫什麽名字?”

“嗯,我,我叫楊康。”

楊康因為自己看到了範凡的名字,也就真以為範凡也應該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楊康心想,範凡是真的沒看到,還是明知故問?然後開始後悔偷偷去看人家的名字。這時,另一個室友過來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好,我叫李立,睡在這個鋪。”李立指向楊康床鋪的正對面。

楊康哈哈笑了,說,“我叫楊康,睡你的對面。”

“我今天下午才到的,你來的挺早的吧?”

“不算早,也就是昨天下午到的。”

“哦。你家人回去了嗎?”

“我是一個人來報到的,嗚嗚嗚。”

“看你清秀嬌弱的樣子,竟然是一個人來的呀。你是哪裏人?”

“我生在遼寧長在內蒙。”

“哈哈,剛才範凡說他是生在陝西長在甘肅。你們還滿般配的呀。”李立說着,沒有注意到楊康突然臉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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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康朝範凡的方向看去,正好撞上了範凡的目光,慌忙回避開來。又聽見李立說,“只可惜他是其他班的。你應該和我一樣是一班的吧。”

“是,我是一班的呀。你是說範凡不是我們一班的?”楊康奇了怪了。

“他不是的。對了,你昨晚是在宿舍睡的咯?”李立哪壺不開提哪壺。

“啊!是的,怎麽了?”楊康用力點了點頭,又緊張了起來,用眼角瞥了範凡一眼,他正在和旁邊一個胖胖的臉、三十歲般年齡的男人說話。

“這是我們老家的特産,大家都過來嘗嘗。我是範凡的哥哥,以後你們大家同住一個屋,就是兄弟了,要互相幫助,仗義哈。”原來那個三十歲般年齡的人是範凡的親兄長,怪不得眉目之間有幾分範凡的影子。

“沒什麽,你幹嘛這麽緊張啊!我們過去看看什麽好吃的。”李立說着,拽着我的胳膊朝範凡方向走去。

“聽範凡說,你是睡他上鋪的兄弟,看來我可得多犒勞犒勞你呀。”範凡的哥哥見楊康過來忙說到。

“呵呵,沒什麽特殊的,大家都是一樣的兄弟。”楊康說。

“說得好啊,你們還沒有好好認識吧。”範凡的哥哥抓了下範凡的手臂,算是示意了一下。

“你好楊康,我叫範凡,睡在你的下鋪,多多關照。”範凡說着,向楊康伸出了右手。

楊康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他不知覺的伸出了右手。兩只手接觸的那瞬間,像接觸的兩根電線,通上了電流。當楊康正享受着觸電般的感覺時,右手猝不及防的被範凡用力捏了一下。

“哎呦。”楊康輕聲的叫了出來,很享受的樣子,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而範凡卻冒出一句:“看把你爽的。”楊康的臉頓時就紅到了脖子。

後來楊康聽範凡說,範凡的哥哥認為楊康是宿舍裏最成熟最穩重的人。而範凡卻回應哥哥,說他哥哥看人不準,楊康這個人,幼稚、任性、孩子氣、無法無天,七十歲也長不大。

入學的這幾天很空閑。利用這段時間,楊康走遍了全校每一個角落。只在中午和晚上留在宿舍。那時的他自閉而孤僻,不知道怎麽應對陌生人,便永遠繃着一張臉。

學校位于河西大學城,岳麓山下,湘江河畔。說是大學城,自然有好幾個大學聚集在這裏。麓山南路貫穿了這幾個高校,這也是楊康這幾天經常逛的一條街。這條街有很多學生,不管來自那所學校,一路同行,不分你我。麓山南路上有各種各樣的小店,吸引和滿足各種喜好的同學。喜歡樂器的去琴行,喜歡看碟的去音像店,喜歡唱歌的去卡拉OK,喜歡裝扮的去服飾店,喜歡打游戲的去網吧,喜歡看書的去書店。而最吸引楊康的是一路的街邊攤。有的是大人擺的小吃攤,有的是學生擺的玩具攤,有的是男人擺的旅行用品攤,有的是女人擺的生活用品攤。若是讓楊康撞見一個拖着一箱打口CD的人,那這街逛的就值了。或是在一攤舊書上找到一本自己喜歡的文字,那這街也不算白逛。如果什麽也沒有淘到,那就純當是散步助消化吧。

軍訓的開始揭開了大學的序幕。一個月的軍訓,盡管楊康同樣穿着一身綠軍裝,同樣在操場上揮汗如雨,同樣吃着食堂裏的飯菜,但是他是獨特的,他與衆不同,但并不是說楊康是孤單的。如果非要說出和楊康關系密切的人,那就是李立和範凡。但是這兩位對楊康而言又是不同的。

李立善解人意、勤勉于學,又喜歡發問、聆聽,和楊康聊的都是簡潔單純的話題。楊康很願意和李立一起外出散步,或是上圖書館學習。李立是楊康大學時相當談得來的同學,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被楊康引為生平第一知己。有一次讀村上的小說《搶劫面包店》,有一段用水面倒遇的山峰來比喻餓肚子的感覺,楊康覺得新奇,指給他看。過幾天,李立說夜裏肚子餓,想起那一段,結果更餓了。楊康聽了之後很高興,被誇獎似的得意。

而範凡,自從和他觸電之後,楊康就對他越來越無法自拔了。範凡開始了楊康的懷春之旅。楊康這人異常慢熱,與人從陌生到熟悉向來要花費很長時間。而且最不擅長記別人的長相,見過面,心裏有個大概印象,下一次見就會發現這個人怎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只是再怎麽不擅長,朝夕相對以後,還是輕易就能在心底描繪出範凡的一張臉。短碎發,臉有點長,有很多痘痘和坑坑窪窪,霰彈槍打過似的。小眼睛,一邊雙一邊單,鼻子不高不低,大嘴大下巴。

軍訓的教官是學校裏的國防生。他們的制服,他們整齊的隊伍本就是學校裏一條亮麗的風景線。訓練時間之外,教官們确實就像學長一樣,特別是當教官們受訓于他們的教官時,那确實也就是學生仔樣。然而,當他們訓練起新生仔,那就是一張假裝威嚴的苦逼臉。一班和二班在一個排裏,他們的教官是大三年級的胖教官。其實說胖也不胖,就是北方人的那種略顯成熟的壯實。胖教官雖然只比他們長兩個學年,但黑黝的臉一沉就很有了教官的樣子。

第一天出操的時候,楊康手忙腳亂的,連帽徽、肩章都沒有戴好。站在隊伍裏的他,笨手笨腳的給自己戴肩章。在他後面的李立看着別扭,就上前幫他戴好了。又一次,是幾天後了,楊康在休息的場地上流了鼻血。正巧範凡經過,看見了血,趕緊雙手托住他的下巴和後腦勺。

“擦!快擡起頭,你流鼻血了。”

“啊,怎麽辦,怎麽辦?”楊康吓得努力把頭擡得高高的。

有人流鼻血的事瞬間散開了,而周圍想看鼻血的同學迅速圍了過來。

“先把流出來的血擦掉吧,我這裏有紙巾。”不知誰遞過來了一包紙巾。

範凡接過紙巾,抽出一張,擦拭着楊康鼻口外的血。範凡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看楊康圓潤的臉,柔和的線條。頭發比開學那時略長了,劉海已經可以蓋住整個額頭了。雙眼皮一閃一閃的,眼睛流露出脆弱的神情。憐愛之情油然而生。

“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去看醫生?”範凡問。

“額,不用了,你陪我回宿舍休息就好了。”楊康一不小心使出了一個小伎倆。

“日!好吧,舍命陪君子。你在這等會,我去跟胖教官請個假。”

“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回來啊。”楊康說着,範凡已經跑遠了。

兩人回到宿舍,範凡要楊康擡起頭讓他看看鼻孔裏還有沒有血。範凡卻盯着楊康嘟起的小嘴看,腦海裏想起第一次見到的裸睡的楊康。楊康發現了範凡看自己的癡迷樣,笑眯眯的說:“嘿嘿,看夠了沒有?”

“看把你美的!沒事了,血止住了。

“對了,你怎麽就恰巧看到我流鼻血了?”

“艹!幹嘛問這個?你以為我偷看你啊!”

“可是你自己說的啊,我可什麽也沒說。”

“SB!懶得理你,不過不用去訓練,也爽。”

“那下次我假裝暈倒,你再送我回來好不好?”

“SB!”

“哼!”

小小的插曲過去後,軍訓的生活正常進行着。太陽每天勤勞的出落,從不請假,訓練的每天可謂都是陽光燦爛的日子。胖教官不遺餘力的訓練着,從立正,站軍姿,向前、像後、向左、向右轉,到齊步、正步、跑步走,再到敬禮,蹲下、起立,跨立。胖教官總是喜歡讓兩個班的同學面對面站軍姿,以便于互相監督。而大家其實都很樂于其中,因為可以看見不同類型的痛苦表情。這時,楊康總是可以面對面看見範凡,他看範凡的臉看的如此入迷,以至直接忽略掉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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