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貴嗎……
顧梧脫去了衣袍之後,該就寝了,林奴兒看着他那張懵懂好看的臉,提醒道:“該睡覺了。”
顧梧卻不肯,道:“我不想睡。”
今日大婚,林奴兒三更就起來了,現在渾身疲累無比,只想倒頭就睡,聽顧梧說不睡,她便道:“好,那我睡了。”
豈料顧梧拉住她,道:“我們來玩游戲吧。”
困得眼皮子打架的林奴兒:……
不,她不想玩。
顧梧從床底拖出一個大匣子來,放在桌上打開,霎時間,滿匣子的珠光寶氣險些閃瞎了林奴兒的眼,睡意頓時一掃而空,整個人都清醒了,她微微瞠目,定睛細看,裏頭盡是些珠玉瑪瑙,黃金白銀,打造成各種小玩意。
魯班鎖是銀的,七巧板是翡翠的,九連環是羊脂玉的,等等等等,琳琅滿目,不一而足,裝了整整一匣子,林奴兒還在那一堆玩意裏面,看見了一個漂亮的黃金陀螺,在燭光下閃閃發亮,熠熠生輝。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可是金的陀螺!
顧梧觀察着她的表情,立即扒拉出那個陀螺,高高興興地道:“你喜歡這個?”
他十分大方地把陀螺遞過來,林奴兒眨了眨眼,雙手小心翼翼地接了,湊近了看,那陀螺造得尤其精致,上面雕刻了許多花紋,周圍還嵌了兩圈寶石,竟然都是貓兒眼,一圈金,一圈綠,被燭光映照着,璀璨奪目,叫人簡直要看花眼。
顧梧看她摸了摸那金陀螺,很是喜歡的模樣,便指了指那兩圈貓眼石,得意地解釋道:“轉起來才好看,這裏就變成了兩道光。”
他說着,就給林奴兒演示,把陀螺扔在地上,讓它轉起來,然後用小鞭子抽得金陀螺呼啦啦轉,兩圈貓眼石果然就變成兩道亮光,一金一綠,煞是好看。
而旁邊的林奴兒無心欣賞,只覺得肉痛無比,這麽磨來磨去,不知要蹭掉多少金粉金屑,真是好一個敗家子。
顧梧一邊抽陀螺,還一邊問她好看嗎好看嗎?
林奴兒心痛得很,只得點頭,好看好看,又勸顧梧道:“不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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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顧梧便聽話地停下,收了鞭子,把陀螺撿起來,道:“給你吧。”
林奴兒只覺得手裏一沉,那沉甸甸的份量險些要掉下去,她吃驚地睜大眼,不敢置信道:“給我?”
顧梧覺得她的樣子很好玩,也學着她張大眼睛:“對啊。”
天上忽然掉餡餅了,轟地砸在腦門上,林奴兒只覺得眼前一片金光閃閃,她晃了晃頭,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艱難問道:“真的嗎?可是……我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和你交換。”
她本能地警惕,即便對方現在的心智只是一個稚童。
顧梧卻不以為意道:“是我給你的,不要交換。”
他說着擺了擺手,繼續去翻那個大匣子,林奴兒握緊了手中的金陀螺,神情恍惚,如同在夢中一般,別說是金子了,她就連這麽大塊的銀子都沒見過,顧梧卻拿來做陀螺玩。
這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貴嗎?
得了這個金陀螺,哪怕林奴兒下半輩子躺在地上,什麽都不做,也能過得富足滋潤。
“找到了!”那邊顧梧又開心地叫起來,他捧出一個木盒子,上面雕花描金包金邊,林奴兒如今已經看金子也麻木了,心情平複了許多,緊緊揣着那金陀螺,配合地問道:“這裏面是什麽?”
顧梧很高興,又故作神秘道:“你猜?”
小孩子才喜歡猜來猜去的把戲,林奴兒心想着,瞟了一眼那木匣子裏的各色玩具,盡量挑一個沒有的,猜道:“是陶響球?”
顧梧搖頭:“不對。”
“泥偶?”
顧梧繼續搖頭:“錯了。”
林奴兒絞盡腦汁:“撥浪鼓?”
顧梧面露鄙夷:“小孩子才玩那種東西。”
林奴兒:……
她面露微笑,吹捧道:“那一定是世上最好的玩具了,我從沒見過的,是什麽啊?”
這一通馬屁拍得顧梧頓時飄飄然起來,早忘了是自己原本的目的,告訴她道:“是圍棋。”
他說完,便把木盒打開,裏面是一套棋子,俱是用瑪瑙翡翠打磨而成,上面繪以金線,畫着各式各樣的花草蟲魚,栩栩如生,精致無比,顧梧興致勃勃地擺開棋子,道:“我們來玩這個吧!”
林奴兒婉拒道:“我不會下棋。”
顧梧道:“我會,我教你!”
林奴兒:……
這倒不必了。
但是顧梧剛剛才送了一個黃金陀螺給她,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林奴兒也不好拒絕,只得陪他玩起來,一玩就是一晚上,到了後半夜,林奴兒實在困得不行,一個接着一個打呵欠,顧梧仍舊精神奕奕,興致不減,幾次三番推醒她,催促道:“到你了!”
林奴兒打着呵欠想,還是她天真了,天上哪裏有什麽餡餅可掉?
這麽玩了一整夜,次日一早,林奴兒趴在棋盤上睡得迷迷糊糊,外頭的叩門聲驚醒了她,她猛地坐起身,刺目的朝陽自窗紙映進來,她忍不住閉了閉眼,再張開時,就看見了顧梧那張俊美好看的臉,他正窩在榻上睡得正香,手裏還抓了幾枚棋子。
林奴兒昨夜實在是太困了,故意裝作打瞌睡,無論顧梧如何推她都不肯醒過來,後來不知怎麽,裝着裝着就真的睡着了。
她打了一個呵欠,揉了揉眼睛,發覺有個什麽東西咕嚕嚕在懷裏滾了出去,林奴兒定睛一看,是那個金陀螺,在陽光下金燦燦的,上面那兩圈貓眼石折射出耀陽奪目的光。
她呆了呆,然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整個人一哆嗦,頃刻間睡意一掃而空,昨夜的事情也都記了起來。
沒錯,顧梧确确實實是把這個金陀螺給她了。
林奴兒摸着那個沉甸甸的黃金陀螺,心裏想着,就沖這個,以後誰敢罵顧梧是傻子,她一定幫他罵回去!
叩門聲還在繼續,林奴兒四下張望,把那個金陀螺藏在袖子裏,這才去開了門,門外站了幾個宮婢,向她行禮問安。
林奴兒有些不習慣,略略側過身子,讓她們進來,然後又摸了摸袖子裏的金陀螺,她現在有錢了,得穩住。
宮婢們進了內殿,看見榻上擺着棋局,秦王顧梧窩在那裏睡得正沉,而喜床上被褥仍舊鋪得整整齊齊的,連睡過的痕跡都沒有。
幾個宮婢禁不住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顯然,昨夜王妃與王爺并未圓房。
林奴兒對這一切毫無所覺,她正被人伺候着換上親王妃禮服,宮婢不小心摸到了她袖子裏的金陀螺,只覺得觸手沉沉的,頓時面露疑惑,林奴兒立即輕咳一聲,道:“好了麽?”
宮婢連忙答道:“回王妃的話,已經好了。”
她們替林奴兒梳頭挽發,金簪花钿,大小珠花,壓得林奴兒頭都沉了一斤,正在這時,旁邊有個宮婢小聲道:“該去拜見皇上了,可殿下還沒起來,這如何是好?”
另一個道:“再等一等?”
一個急道:“時候不早了,再等就來不及了。”
幾個人都不作聲了,林奴兒在旁邊看着,甚是驚奇,忍不住道:“為何不叫王爺起來?”
一個宮婢答道:“回王妃的話,王爺起床氣甚是重,若此時叫醒他,恐怕要生氣。”
幾人都将殷殷目光投向林奴兒,像是期盼着她出手,畢竟從昨天晚上看來,王爺和新王妃的關系似乎還不錯。
豈料林奴兒哦了一聲,慢騰騰地道:“那就讓他睡吧,不要打擾他。”
完全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宮婢們都有些急了,面面相觑,以眼神博力,最後一個略顯懦弱的宮婢被推了出來,她看起來有些害怕,怯生生地到了榻前,低下頭輕聲喚道:“王爺,王爺?該起了。”
顧梧沒有反應,那宮婢欲哭無淚,又略略大聲了些:“王爺,該起了,王——”
顧梧忽然睜開眼,啊地大叫一聲,那宮婢猝不及防,花容失色,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瑟瑟發抖,臉色慘白慘白,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惡作劇得逞,顧梧坐在榻上,得意地大笑,眼神清明,哪裏有半點睡意,顯然是早早就醒了,故意裝睡。
林奴兒忍不住問他道:“你什麽時候醒的?”
顧梧下了榻,高高興興地道:“不告訴你。”
其實他在林奴兒醒的時候就正好醒了,但是想吓一吓她,便故意裝着繼續睡,沒想到那些煩人的宮婢們進來了,顧梧幾次不耐煩,想起身把她們趕出去,但是又按捺住了,那些宮婢還想讓王妃來叫醒他,然後顧梧就聽見林奴兒那一句,讓他繼續睡,不要打擾。
聽到這句話時,顧梧心裏很高興,王妃真好,不像那些宮人,天天吵他,不讓他做這個,不讓他做那個,晚上還陪他下棋,再沒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顧梧醒了,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連忙替他梳洗換禮服,豈料顧梧又不樂意了,他坐在榻上,頭發散亂,不高興地皺眉:“我不想穿這個!拿走!”
宮婢們又連忙勸他:“王爺,今日要去拜見皇上,可一定要穿的。”
她們越哄勸,顧梧越是不樂意,伸手把那禮服扯了扔在地上,道:“不穿!你們都滾開!”
恰在這時,司贊女官過來了,一看這情形,蹙了蹙眉頭,道:“怎麽還沒好?時候快到了。”
宮女們欲哭無淚,撿起禮服繼續勸說,可是顧梧這時候兇得很,誰敢說話,他便瞪人,再多說幾句,他就要動手,十分的蠻不講理。
正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司贊女官忽然想起什麽,看向一旁的林奴兒,道:“還請王妃勸一勸王爺吧?”
林奴兒:???
關我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