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奴兒才是我的人,她不……

等顧梧真的穿戴妥當出來的時候, 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秋莺在前殿也跪了一個時辰,整個人搖搖欲墜,小臉慘白, 好不可憐。

吳嬷嬷和掌事的蘭姑姑也被請了過來, 林奴兒進殿時, 正好聽見她在厲聲诘問, 秋莺只垂着頭, 不言不語, 任由她罵。

待見了顧梧與林奴兒來, 吳嬷嬷便住了口, 迎上來道:“這賤婢意圖勾引王爺, 實在可惡, 依老奴之見,不如将她杖責三十, 打發去敬事房。”

沒等林奴兒說話,秋莺突然嘤嘤哭泣起來, 膝行至顧梧面前, 要伸手去拉他的衣裳,顧梧吓了一跳,連忙大退幾步,叫道:“不要碰我!”

秋莺抓了個空,險些撲在地上,狼狽無比,她險些沒能維持住表情,僵了一瞬,哭得更凄慘了, 哀哀道:“王爺,您真的不要奴婢了嗎?您從前說過,只要奴婢跟了您,您就收了奴婢,您都忘了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林奴兒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秋莺拭淚哭道:“奴婢早已是王爺的人了,服侍王爺本是應當的,何來勾引一說?嬷嬷,奴婢實在冤枉呀!”

她說着又哭泣起來,梨花帶雨,林奴兒看向顧梧,微微眯起眼:“她說的是真的?”

顧梧有點懵,看起來在狀況之外,完全不懂她們在說什麽似的,好在他雖然傻,卻只知道一樣事情,道:“奴兒才是我的人,她不是。”

林奴兒的心裏驟然就舒坦了一些,看着秋莺道:“王爺說沒這回事。”

秋莺哭得委屈:“王爺如今撞壞了頭,已不記得從前種種了,叫奴婢如何自辯?王妃說沒有,奴婢也只能咬牙認了。”

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林奴兒仗着身份故意欺她,林奴兒明顯能感覺到衆人看過來的目光,裏面藏着揣度和審視。

“對了,”秋莺突然想起了什麽,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奴婢從前常常與春雪一同值夜,王爺寵幸奴婢的事情,春雪是知道的。”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旁邊的春雪,林奴兒看過去,春雪磕巴了一下,立即道:“對,是、是有這回事,奴婢值夜的時候,王爺都是叫秋莺進寝殿裏頭伺候的。”

夏桃皺了一下眉,開口道:“奴婢伺候王爺這麽久,從未聽說過此事。”

林奴兒望向冬月,冬月也立即搖頭道:“沒有,奴婢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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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莺忿然道:“你我并未一同值過夜,如何知道?”

冬月便吶吶地不說話了,林奴兒又問道:“既然如此,你早已跟了王爺,為何他當初不納你作妾?”

秋莺紅着眼道:“王爺說……說等奴婢懷上了,就立奴婢為側妃。”

林奴兒心裏哦豁了一聲,感情是打算一步到位,沒想到中途卻出了岔子。

秋莺又嘤嘤哭泣起來,道:“奴婢真的沒有撒謊,真的沒有啊。”

事情一下子就棘手起來,秋莺說有這回事,還有春雪作證,而當事人顧梧雖然極力否認秋莺不是他的人,但是他如今傻了,說的話都做不得數,于是衆人又将目光落在了林奴兒身上。

吳嬷嬷開口道:“王妃娘娘,既然秋莺早已經是王爺的人了,那今日這事,可就沒什麽問題了。”

林奴兒沉吟片刻,道:“先不忙,待本宮再問她幾句話,若是她答得上來,才叫沒問題。”

吳嬷嬷只好閉了嘴,林奴兒看向秋莺,道:“本宮問你,你服侍過王爺幾次?”

秋莺垂着頭,想了一下,才道:“有五六次,具體的奴婢記不得了。”

林奴兒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秋莺道:“今年年初。”

“服侍的時候脫衣服了嗎?”

林奴兒問出這句話之後,所有人都震住了,秋莺猛然一愣,很快,如玉的小臉就漲紅了,嗫嚅道:“脫、脫了……”

林奴兒繼續追問:“你脫了還是王爺脫了?”

她的神态十分坦然,就好像是在問人有沒有吃飯一般,秋莺的臉紅得幾乎要滴血了,羞憤欲絕,如同受了侮辱似地,嘤嘤哭道:“王妃若不能饒過奴婢,何必要這般言語羞辱……”

林奴兒面不改色地打斷她:“本宮問你的話,你若答不上來,便是在說謊,今日就打殺了你!”

秋莺閉了嘴,過了片刻才顫聲道:“王爺和奴婢都、都脫了……”

衆人心想,這不是廢話麽?不脫怎麽做那檔子事?

林奴兒這才問出了最後一句:“王爺的胸膛上有一顆痣,你當時看着是在左邊,還是在右邊?”

秋莺頓時呆了,痣?

她開始拼命地回想着剛剛的情形,那一顆痣在哪裏?左邊還是右邊?

然而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她方才一心想要勾引顧梧,哪裏注意得到他心口有一顆痣?

她不說話,林奴兒也不催,只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道:“嗯?你不知道王爺的胸口有一顆痣?還是朱砂痣,紅豆那般大,十分顯眼。”

說到這裏,她皺起眉來,語氣懷疑地道:“你沒見過?”

秋莺忙道:“見過見過!奴婢見過的……”

她嘴裏說着話,額上卻漸漸冒了汗意,林奴兒又問道:“那是在左邊,還是右邊?你既然服侍了王爺這麽多次,想來一定很清楚。”

秋莺緊握着拳,下意識朝顧梧看過去,恨不得立即上前去看一眼,顧梧顯然也對林奴兒說的那顆痣感興趣,扒拉着領口要往裏頭瞧,被林奴兒打了一記手背,這才老實下來,露出一個讨好的笑。

秋莺有些失望,她的貝齒緊緊咬着下唇,不知所措,林奴兒把杯盞重重一放:“說!”

秋莺登時吓了一跳,心一橫,道:“在左邊。”

她才說完,便知不好,因為林奴兒笑了,臉頰上露出兩個梨渦來,吐出兩個字:“錯了。”

秋莺立即改口:“是右邊!奴婢剛剛嘴快說錯了!”

林奴兒仍舊是笑,望着她,道:“還是錯了啊。”

秋莺霎時呆住,她站起身來,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因為,王爺的胸口,根本沒、有、痣。”

這話一出,秋莺就知道完了,她完完全全地落入了林奴兒的圈套中,如同被抽走了骨頭一般,癱軟在地,喃喃道:“不、不……”

她被帶下去的時候,還在大聲叫喊着:“沒有!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奴婢沒有啊!王爺!王爺!”

宮人眼疾手快地用帕子把她的嘴給塞住了,拖出了重華宮,往敬事房的方向而去。

等人都散了,顧梧才小心翼翼地觑着林奴兒的臉色,問道:“奴兒生氣了嗎?”

林奴兒點頭:“對。”

聽她這般說,顧梧頓時有些不安起來,走到她身邊,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只好扯了扯她的袖子,笨拙地道:“不要生氣了,是我不好。”

林奴兒擡起頭來,不解道:“為什麽是你不好?”

顧梧垂着眼,低聲道:“因為我撞壞了腦子,不能幫你。”

聽了這話,林奴兒心裏變得有些難受,她伸手捧住顧梧的臉,讓他擡起眼來與她對視,然後才道:“這又不關你的事情,是她們不好,覺得你小,就來欺負你。”

她不願意說顧梧傻,只是道:“你不記得了,怎麽是你的錯呢?”

顧梧望着她,眨了眨眼,忽然湊過來在她的臉頰處用力親了一口,鳳眸亮亮地道:“奴兒你真好!”

林奴兒當場就傻掉了,等聽見身後傳來宮婢們吃吃輕笑,她才反應過來,連忙放開了顧梧,惱羞成怒地道:“你做什麽?”

顧梧笑眯眯地道:“親親你啊。”

林奴兒擦了一把被親過的地方,紅着臉故作生氣道:“不能随便親!”

顧梧不解道:“為什麽不能?”

林奴兒只好道:“只能親你喜歡的人。”

顧梧:“我就喜歡奴兒呀!”

林奴兒:……

罷了,她為什麽要同一個小孩子講道理?難道她也傻了嗎?

……

秋莺引起的風波很快就平息了下去,她被帶去了敬事房,再也沒有回重華宮,之後如何處理,林奴兒沒有過問,至于春雪,待看見秋莺被人帶走之後,她的神色變得十分慌張,立即改口,不住叩頭求饒,只說當初她也是被秋莺騙了的,這才做了僞證,并非要有意欺瞞主子。

她哭得十分凄慘,沒了臉面也就罷了,回頭進一趟敬事房,怕是只剩得下半條命,她到底是重華宮的老人了,一直伺候顧梧,吳嬷嬷便作主将她發落為三等宮婢,做些粗使活計,再不許到主子跟前來。

林奴兒默允了,春雪愛偷懶,沒有犯什麽大過錯,若罰的太重,反而适得其反,如此一來,四個一等宮婢就少了兩個,叫小梨頂了一個空缺。

吳嬷嬷待要派新的人過來,被林奴兒婉拒了,她覺得三個人完全夠用,小梨自不用說,夏桃和冬月脾氣都好,做事也勤快,眼下她實在不想再用新人了,若是規矩還好,要出點什麽幺蛾子,又是新麻煩。

晚膳時候,林奴兒看見桌上有一個小銅鍋,便讓人揭開蓋子,一陣奇異的肉香撲鼻而來,是她之前從沒有聞過的,忍不住好奇問道:“那是什麽?”

司膳太監笑眯眯地道:“回王妃娘娘的話,這是一道狗肉煲。”

“狗肉——”林奴兒猛地轉過頭看顧梧,睜大眼睛道:“你讓人把那條黑狗帶回來就是為着吃?”

顧梧無辜回視,道:“不好嗎?它咬你,我們就吃它。”

林奴兒:……

聽起來還真有道理,顧梧夾了一筷子狗肉給她,道:“奴兒嘗嘗。”

林奴兒吃了一口,禦膳房的廚藝自然是極好的,但是她确實不大喜歡這狗肉的味道,顧梧嘗過之後,也皺起眉,十分失望地道:“不好吃。”

林奴兒便道:“那就別吃了。”

“不能浪費,”顧梧想了想,吩咐道:“給四皇兄送過去吧,讓他也嘗嘗他養的狗,再問一句,覺得好不好吃。”

林奴兒頓時就明白了,這是還在記仇,從前顧晁吃了他喜歡的那一匹馬駒,如今顧梧就吃他的狗。

林奴兒忍不住想,顧梧在撞壞腦子之前,也是這麽睚眦必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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