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尋屍
近日,朝廷的大臣們都覺得大病痊愈的皇帝陛下好像又得了一種病。這種病叫面癱症。
以前的皇帝陛下雖然威嚴,好歹威嚴也是一種表情。而如今的皇帝陛下面無表情,一張俊臉冷得像被雪山封住的冰塊,始終不會融化,硬邦邦得像大理石。弄得大家都誠惶誠恐,說話都小心翼翼的。或許是天氣的緣故吧,這天冷得也徹骨,因此大家都等待春天的到來。
望着皇帝陛下依舊蒼白如雪的臉龐,老臣們都表示十分擔憂,剛剛從鬼門關回來的皇帝陛下要趕快開枝散葉才好啊,如今後宮蕭條,只有一妃二嫔,皇後寶座尚處于空缺。因此家中有女的權臣親王們都開始想提出納後的提議。而另一方面又擔心皇帝陛下柔弱的身體承受不了,如果獻入太多美女,皇帝陛下從此沉溺女色,恐怕又會病倒,到時就得不償失了。
這樣一來,太後有意,大臣們也有意。等大臣們在太後面前一進言,雙方意見一拍即合,馬上開始安排。唯獨不谙人事的藤久像個孩子一樣,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算盤。
這一面在緊鑼密鼓地安排選秀事宜,那一面後宮妃子們得知消息,心裏都是一緊。這皇帝陛下大病剛剛痊愈,她們還沒有來得及失而複寵,新人們又要進來了,江修媛和許昭容都開始心急起來。
蘇苕妃子淡然地守在自己的寝殿裏,聽聞她們的心急之後,心裏暗暗發笑。她也要開始行動了,在新人進來之前,幫褚久的好弟弟除掉這些舊人們。
“小姐,這幾天似乎有人闖入明苕殿。”她從家裏帶過來的侍女杏兒悄悄地對她說道,“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蘇苕妃子眯起眼睛,淡笑,“不用管她,一個小毛賊而已。”
“可是……”杏兒擔憂地看着自家小姐,可是這殿內藏着一具放了三天的屍體!
“杏兒,不該擔心的事情就不要在這裏多費心思了。我病了這麽多天,陛下不曾過來安慰一句。你說,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蘇苕妃子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說起這個,杏兒也是奇怪得很,往日陛下離不開自家小姐,日常生活中事無巨細,都是小姐親自照料的。自從陛下病愈之後,就不曾來明苕殿過。“小姐,今晚要去辰居殿見陛下嗎?”
蘇苕妃子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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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姑娘,你昨夜又跑到內殿去了?”太醫院裏,崔判官一見到抱着藥材的蘇長久,連忙叫住她,把她拉到一邊,一臉正氣地指責她。
蘇長久抱着準備拿去曬的甘草,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不用你管。”
呵,竟然會給他臉色看了。自從程漣衣拜托他好好照顧蘇長久,崔判官就把她當成漣衣的親妹妹來看待,不知不覺中就以姐夫的身份的自居,把她看成了小輩。“你忘記她怎麽跟你說的?”
“三思而後行,好了,我知道的。你在這裏瞎操什麽心。”蘇長久不理會他,轉身就要走。“等等……”崔判官無奈地嘆息一聲,“你今晚要是還要去,叫上我。”
蘇長久斜看他一眼,默認不語。叫上他,只會礙事而已。
等到了晚上,蘇長久果然沒有先去知會他一聲,從藥圃後的小溪沿着上游方向走去。這裏有條極其僻靜的小徑,平常沒有多少人會走在這裏。想來那個白袍男人也是從這條小徑來到藥圃的。
蘇長久從懷裏摸出手繪的地圖,這幾天她拜托幾位宮女畫了這幅地圖,将幾座宮殿裏居住的主子都一一摸清了。她先是爬牆到江修媛居住的東清殿看了看,這座宮殿冷冷清清,種滿了竹子,殿內倒是常常亮着燭燈,她趴在窗戶上,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麽來。
後來又去蘇苕妃子的明苕殿,這裏就堂皇氣派多了,連帶着宮女侍衛也多。她不敢在牆上久留,迅速地從後門闖進去了。裏面的裝飾金碧輝煌,紗幔重重。她注意到上面還有個閣樓,只是沒有機會上去看一眼了。
今晚她決定再去明苕殿探探,直覺告訴她那座閣樓裏藏着秘密。
走到殿外,她卻又遲疑了。上次似乎有人發覺了,只是對方沒有聲張。她僥幸逃脫,沒有那麽多心思再去仔細想想。現在越接近明苕殿,她心裏就越來越不安。
但是她馬上明白自己不安的原因了,後面有個身影正悄悄移過來。
她迅速地轉過身,速度之快,竟讓背後的人倒退了幾步。朦胧的月色下,蘇長久只看到對方一張死人樣的白臉。她感覺很神奇,這個人神出鬼沒,竟然在這樣的情形下出現了。
“喂!”她剛要叫他的名字,他面無表情地手一伸,将她半張臉捂住了,然後拖着她往旁邊的小樹林裏躲。他的氣息撲在她耳邊,“別動,有人來了。”
但還是晚了,藤久忘記了蘇長久的力氣有多大,她又來了一次過肩摔,這次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前面甩去。藤久痛得呲牙裂嘴,剛想爬起來,又一股大力襲來,将他迅速扶了起來。與此同時樹林外巡邏的侍衛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執着武器圍上來。等藤久完全反應過來,蘇長久已經拉着他開始朝着樹林另外一個方向狂奔。
“笨蛋!”藤久毫不客氣地反轉過她的手,一鼓作氣,單手抱住她就往一棵樹上飛去。蘇長久的手腕被他折得生疼,卻不敢叫出聲。心裏還忍不住驚嘆,原來這個世界還存在輕功。
兩個人坐在樹上的一根樹枝上,藤久看了看她,然後又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另外一根樹枝上。蘇長久還沒有爬過樹,她一坐穩就緊緊抓住枝桠,驚魂未定地看着藤久。
“噓。”藤久不準她說話,然後往下面看去,那些侍衛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可疑的人也就是莫名其妙地退出樹林了。他擡起頭,冷着一張臉看蘇長久,“你可以說話了。”
蘇長久覺得這個人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就這樣活生生地反轉過她的手腕,都快被折斷了。“剛才你突然捂住我的嘴,我摔你是本能。”雖然她心裏也覺得很不好意思的。
藤久垂下眼,看到她手腕上被自己扭出來的青痕,忽然說道:“活該。”
“什麽?”蘇長久擡頭問他,忽然感覺他像變了個人。不過他原本就喜怒無常,一下子很乖,一下子又很冷,蘇長久沒有放在心上,“我們該怎麽下去?”
藤久卻沒有要下去的意思,他覺得這樣坐在大樹上聊天蠻好的。從來沒有人這樣跟他一起坐在樹上呢。他又犯了孩子氣的毛病,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冬天的月亮也很漂亮呢。”
這個人不會真要坐在這裏賞月吧……
蘇長久忍住一腳踹他下去的沖動,好聲好氣地說道:“我們下去吧。我不會爬樹。”
“你不會爬樹,關我什麽事?”藤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加上一句,“我不下去,你也不準下去。”
蘇長久氣得直冒火,這個人還是那個會撒嬌的藤久嗎?她瞪着他,“我有要緊的事情要去做,你幫不幫我下去?!”
竟然沖他發火,藤久雙手環胸,一張臉更加冷了,“你想下去就自己下去,我不攔着你。”然後擡起頭看天上的月亮。他最近心情正不好,不想跟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多廢話。
蘇長久忽然笑了,看着他,說道:“藤久,你剛才說了什麽你不下去,我也不準下去。那是不是說,你下去了。我就可以下去了?”
她皮笑肉不笑,很滲人。藤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是又怎麽樣。”
“那就別怪我了!”話音未落,雙手環胸的藤久眼前一花,就看到一條腿朝自己襲來。他脫口而出,“你要做什麽……”人已經往下摔去。她竟然敢踢他下去!
這一腳,踹得蘇長久心裏坦蕩蕩的。誰叫他這麽欠踹!
原本以為會看到他四腳朝天的窘态,沒想到他一手撐地,動作幹淨利落地翻了個身,然後穩穩站在地上,眯起眼看還在樹上的她。蘇長久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了,果然要三思再後行……
藤久雙手環胸,冷冷地看着她,“你就一個人呆在那裏吧。”然後轉身就走了。他剛才就應該狠狠心,伸手拉住她那條腿,把她也拉下樹來。
“幼稚!”蘇長久大聲地責怪他,眼看他越走越遠,真的要不管她了,她抱着樹幹越發緊。實在不行,她只能從這裏跳下去了。沒想到,藤久竟然轉過身來,冷冷地吐了三個字,“不準跳。”
有毛病啊這個人!蘇長久快抓狂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