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突襲
狹小的休息室中,蒼玄和那個男人在窗口對峙着,司晨被神落扣在牆上,白皓月和敖厲站在門口不敢亂動。活動的只有被黑風托起在半空的神落,她烏黑的發絲和雪白的衣角在淩厲的怨氣中飄搖,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看着司晨的眼神像盯着肥美的獵物。
“好香。”她像小貓一樣嗚咽了一聲,忽然笑起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司晨還沒喘過氣來,那小虎牙就猛地伸長,仿佛毒蛇閃着寒光的利齒,猛地把尖牙紮進司晨的動脈。
卧……槽!
司晨動彈不得,只覺得巨大的疼痛之後,是麻酥酥的奇特感覺,湧湧的熱流随着神落咬住的地方滾滾流失,好像有一根觸角,順着他的血管與經絡飛速延伸,輕輕地,觸碰了他的靈魂一下。
司晨心中轟然震動,頭皮發麻,立馬就知道了,神落不是在吸他的血,她不是吸血鬼,她是魔,這小丫頭在吸司晨的精氣,他的元魂,他的生命力!
這吸下去就不是開玩笑的了,吸點血還能再造,魂魄被吸走就直接變僵屍,連再輪回都沒機會。司晨立即開始掙紮,神落似乎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小手扳住他的臉,還享受地把牙紮得更深了一點。
司晨體內的生命力源源不斷地流失,力氣随之也漸漸變小。他無望地看了蒼玄一眼,依然是那樣寬闊的背影,過去象征着的是銅牆鐵壁,是安全和保護,現在卻像冷漠的圍牆,阻絕着感情和關心,顯出對于他生死根本不在意的漠然。
好冷。
司晨從心底開始疼,一直疼到眼眶。
蒼玄,你變得可真快。
突然,神落背後兩個人影閃過,白皓月飛速地抓起她就往旁邊一甩,緊接着敖厲雙手做出三角形圍在嘴邊,吐出一口水,轉瞬間化為海浪般的清泉,一下子将半空中的神落裹在其中。
白皓月就抱起司晨往門外沖,兩個人配合默契十足,沒有浪費一點時間。那個水牢只能禁锢神落很短的時間,白皓月立即凝神,想要帶着司晨空間跳躍,卻被什麽人輕輕地一提,接着就被摔在牆上。溫熱的鮮血從他的額頭流下來模糊了視線,焦距再次集中時,看見那個長着龍角的男人一手掐着司晨的脖子,将他舉在半空中,那表情似乎是在觀察什麽實驗品。
那男人動作看起來輕,甚至顯出一種疲乏的感覺,力氣卻一點也不小,那只枯瘦的手像鉗子一樣緊鎖着司晨的脖子,讓他掙紮了兩下就因為窒息而漸漸失去力氣。
蒼玄飛過來:“睚眦!”
被稱為睚眦的男人沒什麽精神地看向蒼玄,提着司晨就像拿根雞毛,聲音嘶啞地說:“小玄,這是你的人?”
蒼玄的修為怎麽也有幾千年,這個男人管他叫小玄,天知道年紀會有多大。力量是随着歲月而呈指數成長的,司晨在半昏迷狀态中,深深地覺得自己今天真要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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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天瀕臨死亡,這是怎麽了,出門沒看黃歷嗎。
除非……
他的目光轉向蒼玄,希望能在對方眼中看到對自己的一點關心,蒼玄卻根本沒有看他。
蒼玄一心看着那個男人,那目光讓司晨心都顫抖了一下。
無數複雜的感情如沸騰的海水一般湧了上來,仿佛有一只大手伸進了司晨的胸膛,狠狠地要将他的心髒擠爆。
蒼玄眼中,是看到什麽渴望已久的東西,卻在真的見到以後甚至不敢相信的眼神。
那樣專注,那樣用力,仿佛怕一眨眼對方就會消失。
脆弱,甚至而卑微。
“睚眦,”蒼玄的聲音啞得好像被刀劈過,“我沒做夢吧?”
這句話中的害怕失去的恐懼,得來不易的激動,甚至沒有絲毫掩飾。
司晨一瞬間覺得這人就這麽被掐死自己好了。
蒼玄。
你真行。
“小玄,”睚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捏了捏額頭緩解疲勞,“神落是你的小侄女,她好像很喜歡這個……”他斟酌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稱呼司晨為什麽。
想了一會,他說:“零食。”
他沒有說這個男人,甚至沒有說這個人。
零食。
他看司晨,就跟司晨看蟲子一樣。
是個零食。
蒼玄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開口:“睚眦,你……”
睚眦看了他一眼,無力地勾了勾嘴角:“這點東西,你應該會給我吧。”說着就揚手輕輕一扔。司晨被早已掙脫水牢的的神落接住,卷在黑風裏。神落用白玉般的手指沿着司晨的下巴劃了一圈,特別有靈氣地笑起來,張開小嘴,埋下頭又咬住了他頸側的嫩肉,一邊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不斷流失的生命力讓司晨的身體越來越冷。
司晨在模糊中看向蒼玄。
依然是一個背影。
曾經那麽熟悉,現在卻那麽冰冷。
司晨眼眶發酸,心也冷下去。
他以為蒼玄傷害白皓月已經是能做的最壞的事,現在他意識到,其實蒼玄做什麽,與他根本就沒有關系。而他居然有些想依靠蒼玄,居然,想要指着蒼玄。
他太蠢了。
司晨睜開眼睛,聚集剩餘的精氣,猛地大喝一聲。那一聲如同鳳凰啼鳴,如同金色的太陽第一縷光,頓時迸發出四射的金光,神落被熾熱的金光打得離開了兩寸,司晨暴起,用盡最後的力氣掐住神落的脖子,向後甩去。神落一時不備,被摔向一邊,好不容易用黑風在半空中穩住,再次沖過來,想要抓司晨。就在她快要碰到司晨的一瞬間,敖厲終于從昏迷中醒過來,一道水幕擋住她的去路,與此同時,白皓月迅速抓過敖厲,攬起司晨用盡全身的力量,打開了空間的缺口。
如漩渦洪流一般的空間隧道将三人裹在裏面,不斷旋轉中,司晨還能看見神落漂亮卻氣急敗壞的小臉,還有那個寬闊的背影。
背棄他的,蒼玄的背影。
蒼玄。
司晨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去死吧,混蛋。
在司晨內心的咒罵中,三人落在司晨家寬敞的客廳裏。白皓月剛把他抱到沙發上,整個人就跪在地上,捂着心口不斷喘着粗氣,渾身的冷汗都流下來。
他的空間跳躍最遠不過幾百米,從妖協到司晨家,至少十公裏,完全是爆發了自己最大的潛能才能做到,消耗過大,馬上就靠在一邊暈了過去。
“皓月!”司晨自己也沒有力氣,掙紮着爬起來,抱住白皓月的頭,拍他的臉,“皓月,你醒醒!”
白皓月徹底暈了過去。他黑色的短發全部被汗水粘在額頭上,粘着鮮血,比其他平時優雅自持的樣子,顯得無辜了很多。他的眉頭蹙在一起,睫毛不斷地顫動,嘴唇毫無血色,似乎在念着什麽。司晨貼近他,聽到那是自己的名字。
他鼻子一下酸了,眼淚差點就流下來。
這小子……
敖厲也傷得不輕,額頭不斷流着血,好像有點腦震蕩,随便一抹,在司晨家裏大步走來走去,檢查各種平時設下的結界和保護,最後蹲在兩個人旁邊:“他們要是追過來,恐怕扛不住。”
妖協也設下了無數的結界,很多都是司晨用朱砂混了自己的血親自畫的,尋常小妖碰一下就灰飛煙滅了,那兩個人卻硬闖進來,出入如無人之境,司晨家裏雖然有蒼玄畫下的護法金陣,但也不知道能不能阻攔。
敖厲也想到這個,他是最早認識司晨的,看着他和蒼玄糾纏了這麽多年,想起蒼玄剛才那樣的态度,自己都替司晨心寒,不禁擔心地看着司晨的神色。
司晨只是拿紙巾專心地幫白皓月擦額角的血跡,那麽帥一張臉,不知道會不會留疤,他看得心疼得一抽一抽的:“聯絡上級,請求支援,這情況我們根本應付不了。”
敖厲點點頭,轉身去打電話。
司晨摸着白皓月的臉,試了試他的脈搏,弱而無力,心裏難過地罵,傻小子,真拼命,罵完就更加難過。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湊在白皓月嘴邊。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接起來,是一個帶着嘲諷的少年聲音。
“歪?司書記,我來妖協了,你們怎麽一個都不在啊,沒什麽事我可回山裏睡覺去了啊。哎呦卧槽,這怎麽回事,牆上怎麽這麽大一個坑?”
司晨一肚子火氣直接被點燃,朝着手機大吼:“範太歲你個王八蛋!妖協剛才被攻破了,我們仨人都快死了,現在皓月中着毒又昏迷,你三十分鐘內來我家把你所有的藥都帶上,超過一秒鐘我就一口把你吞了一片都不剩,我他媽說到做到!”
範太歲要被吓死了,立馬乖了,小聲說:“哦,晨哥哥你別生氣,我馬上……”
司晨一下把手機摔到牆上。
他看着白皓月,又想起剛才的事,心像有針紮一樣,覺得頭發暈,也栽倒在沙發上。
作者有話要說:
寒葉飄零灑滿我的臉,吾兒叛逆傷透我的心,媽媽真的好受傷——牛X牌沙茶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