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讓你笑過就沒勇氣赤裸。

他花費整整兩周努力學會這首《天真有邪》。完美的事物不存在，天生獲得美豔皮囊的代價是五音不全，兩周于他而言是學會并唱好一首歌的時間極限。

上臺前他緊張到手心冒汗，遲來的迎新晚會舉行在學校大禮堂，院長老師輔導員都會出席，當然他最在意的不是他們，按學號排座邱稚恰好坐在正中間能夠清清楚楚看到任何失誤，因此他千萬不能出糗。

演出結束掌聲雷動，其實他有感覺偶爾走調，好在燈光師很機靈地把光都打在他臉上這樣觀衆就不會在意失誤，他迫切地将視線投向中間位置，貪戀美色是天性，邱稚看他的眼神充滿欣賞愛慕，仿佛下一秒就會沖上臺獻花。

一見鐘情可能是故事的原因，也可能是事故的借口，他以幫助學生會收集晚會意見為由順利要到邱稚的微信，不出所料交談時邱稚臉紅害羞不敢擡頭看，他攏起碎發笑容更加溫暖和煦。

獨占偏愛的前提是付出愛，即使這種方法用在母親身上未曾見到成效，但他還是想冒險壓下賭注。愛情和親情終究不同，他陪邱稚走到禮堂前，語氣莫名篤定：

“明天公共課我們一起坐，可以嗎？”

“啊？好、好的。”

送走邱稚他拿着資料走向舞臺，負責幹事正站在燈光下指揮打掃彩帶和碎紙，遠遠望去背影挺拔修長。

“周弈，我已經收齊了。”

“今晚真的謝謝你。”周弈接過資料随意翻了翻，指尖忽然停在某行，“他是你剛才送出去的那位？”

他跟随周弈的指示看過去，被蓋住的正是邱稚的名字，他以為周弈只是随口問問于是很坦然地承認了，順勢開玩笑，你想認識他嗎我幫你介紹。

“好啊——”周弈擡頭看向他，尾調意味深長。

爽快答應令他措手不及，還沒想好怎麽回複他又聽到周弈講，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學生會收尾工作繁重他很識趣地離開了，夜間涼風似乎已經具有冬天的預兆，他打了個寒顫瞬間清醒，周弈長相和待人處事都溫潤平和，他是不該産生不可言喻的敵意的。

他自我安慰，周弈僅僅是玩笑罷了。

和所有普通追求手段無異，打聽到邱稚不愛吃早餐又經常胃疼，第二天公共課他提早半小時到食堂打包熱豆漿，邱稚沒談過戀愛面對他的好意有些慌張無措，他坐在旁邊安靜聽完語無倫次的感謝，笑着問周末要不要去看電影。

片尾曲響起他的告白水到渠成，邱稚邊哭邊點頭驚喜得像收到求婚鑽戒的小女生，他抱着邱稚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感到有些奇妙，原來得到愛如此簡單。

與邱稚戀愛如同走運獲取的一本萬利的投資，或許人都對初戀格外珍惜，邱稚對他只懂付出不求回報，從起初的愧疚不安逐漸變成心安理得，然而很快他發現得到毫無保留的愛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幸福。

最渴求的往往最折磨。

上了大學他才發現漂亮是資本也是天賦，盡管已經和邱稚确定了關系但追求者依舊絡繹不絕，他逐個明确拒絕做到問心無愧但打消不了邱稚的懷疑，沒過多久他抑制不住幾乎漫溢的疲倦厭惡和邱稚大吵一架，從此以後邱稚對他更百依百順，他卻日複一日感到窒息。

“俞寒，我明天陪你上課好嗎？”

“你沒有作業？”他下意識表達出不滿，蹙眉的動作被邱稚盡收眼底。

邱稚愣了一下随即無地自容地低下頭。

“我沒有監視你的意思，對了，你弟弟之前不是想要那雙Dior聯名麽，我已經拜托在美國讀書的朋友買到了，估計下個月……”

“知道了。”他強忍複雜心情甩開抓緊袖子的手，絲毫沒有眷戀地加快速度走向教室。

室友算半個紅娘，留意到他的低壓情緒小聲問他是不是和邱稚吵架了，翻開書他煩躁地讓室友閉嘴，本來古代漢語課就夠讨厭了他不想聽感情雞湯。

周末例行約會他自顧自走在前面，他們很久沒有親密接觸了連牽手都難得，吃飯時邱稚忽然情緒崩潰質問他是不是變心了，他理解最近考試周壓力大但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無理取鬧，于是輕描淡寫留下一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俞寒。”

他停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你真的喜歡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