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創業興家
桑桑像只小老虎,呼地跳起來,把沒有防備的江楚門撲倒在床上,胡亂大啃一通。一邊啃一邊上下其手,到處亂摸,沒有重點要點。
盡管她沒有足夠的經驗,但江楚門還是被這雙柔軟的小手撫摸得吃不消了。他的身體激起一陣燥熱,沖動地想反過來把握主動權。可是,“喂喂,桑桑,不行啊,現在是吃飯的時候了,爸爸和小媽們在樓下等着呢。別,等吃完飯再——好不好?”
他推開了桑桑,給她拿來一套衣服,讓她換上,“又問,今天怎麽了?”
桑桑穿着衣服,沒有直接回答,過了會兒問,“你說,在你眼裏,我和百樂門的那些舞女比較,是不是很幼稚很無趣?”
“百樂門?”江楚門一聽,明白了,“你今天去百樂門正式宣布那裏是你的物業了吧?然後那些交際花看不起你?”
桑桑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追問,“我是不是不如她們漂亮有風情?”
江楚門憋着笑,伸手擰了一下她的腮幫子,“桑桑,人和人沒有什麽好比較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即使是女人,也并不一樣。否則男人為什麽要結婚。那些在百樂門玩得不亦樂乎的男人,最後還不是都要回家去的。”
“那六小姐呢?如果你先遇到了六小姐,你會不會很喜歡她?如果讓你以後娶妾,你會娶嗎?”
“桑桑啊!”江楚門嗔怪地看着她,撫摸着她的頭,“六小姐有六小姐的魅力,但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娶她的。至于先遇到誰後遇到誰,那就是緣分。我們有緣在線,就是這麽簡單啊。別多想了。”說着,拉着她下樓吃飯去了。
桑桑的心情在他的不斷安撫下,好了一些。
她之所以會被舞女的話刺激到,其實是因為新婚之夜本來琴瑟和諧,可是江勝彪突然開口說話好轉,把他們的甜蜜境界打破了。後來幾天,大家都忙着照顧江勝彪,圍着他團團轉;再加上桑桑也許被少夫人的頭銜壓迫了神經,她有些過度的焦慮和不安,以至于她始終不能從江楚門那裏得到快樂。
江楚門很溫柔,很憐惜她。不想因為自己的欲望傷害到她,每次的動作都很輕柔,一看到她有痛苦的表情,就不忍心進行下去。于是他們每次都草草了事,狼狽地解決了夫妻義務和責任。
可是總是感覺不對勁。
眼下她更沒有時間好好研究這回事,因為百樂門成了她的心頭肉。
雖然第一次作為業主去百樂門遭到了大部分舞女的冷眼,但是這也刺激起了她的好勝心,“我一個從二十一世紀來的新新人類,還改造不了你們這群舊社會老太婆嘛。”
加上金露露是個得力的幫手,既豁達又開明;而六小姐也對她沒有任何不敬。六小姐雖然在百樂門深居簡出,但她的清高和學問卻也贏得了一部分舞女的尊敬。所以這倆人站在她身邊,讓她大受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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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決定聽從金露露的意見,好好和這些舞女相處。
她每天匆匆吃完晚飯,就會去百樂門巡視一番,在路上讓阿三阿四買了不少小禮物帶過去。
一到百樂門後面的休息室,她學着新聞聯播裏的領導人風範,噓寒問暖,對各位舞女體貼關懷。
“西西,這是你喜歡吃的橘紅糕。”
“小美,永安公司新到的唇膏。”
“佳佳,你沒吃晚飯?要不要給你去買份馄饨面。”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江家少夫人這麽平易近人地關心她們,幾次下來,舞女們也不好意思再給她臉色看。
而且桑桑走後,金露露再接着實行棍棒政策。
“今非昔比,桑桑已經不是那個買香煙的小丫頭了。你們最好拿出點伺候大人物的敬畏心來,別真的把自己當做上海灘第一號交際花了。誰要是惹她不高興了,明天也許就漂在黃浦江上了。她雖然年紀小,出身也不比你們高,可是沒有架子,人又熱情單純。這麽好的業主你們不稀罕,非要換個厲害的來嗎?”
舞女們其實本質也不壞,只不過眼皮子淺了點,心眼小了點。一說利害關系,她們就消停了。漸漸地,開始少夫人少夫人地叫了。
桑桑很高興,恨不得更卑躬屈膝一點,和舞女們打成一片,姐妹相稱。可是私下和金露露聊的時候,卻被否定了。
金露露習慣性地先點一支萬寶路,吐兩個漂亮的煙圈,思索一番,說道,“其實對待下人,還是該有你應有的架子。記住,千萬不能和自己的屬下親密無間,否則以後按規矩辦事就難了。”
“好的。”桑桑點點頭,金露露就是她的導師,“有露露姐在,我就不會做錯事了。”
可是金露露接着又搖了搖頭,“我只能提點你一些注意的地方,可是百樂門目前面臨的挑戰,還是要你來解決。”
“百樂門的挑戰?”
百樂門雖然有江勝彪大手筆投資,也號稱上海灘最豪華的舞廳之一,還有各種達官貴人時不時來捧場。可是上海灘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永遠有更勝一籌的娛樂場所。何況愛玩樂的人都喜新厭舊。百樂門如今的營業還算不錯,但有消息傳來,有些規模不如百樂門的舞廳反而更火爆。
根據金露露派出去的人打聽,有些小舞廳已經不僅僅局限于找漂亮舞女陪客人聊天跳舞,而是編排了好看的歌舞節目,舞女們個個穿了外國的短裙,露着雪白的大腿,在舞臺上時而翹翹腿,時而扭扭胯,據說看客們很如癡如醉。
“這不就是些豔舞嗎?”桑桑嘀咕。
“你知道這是什麽歌舞節目?”金露露問。
“哦,我聽我哥哥說過。”桑桑說。
這個年代雖然民風已經開放,但女人們的着裝還是趨于保守的。即使是舞女,也是穿高開叉的旗袍,時不時隐現一下雪白修長的大腿,就很有誘惑性了。
所以有小舞廳率先引進了百老彙式的歌舞,而且改編成更香豔的模式,難怪迷倒男顧客一大片。
可是現如今該怎麽面對這樣的競争壓力呢?桑桑正在苦苦思索,樓下傳來喝斥聲,夾雜在輕柔的慢歌漫舞裏很不協調。桑桑和金露露趕緊跑下去看發生什麽事情了。
剛到樓梯口,一眼就看到偌大的舞池中央,跳舞的顧客們都在慢慢朝後退,讓出了一個圈,而圈中央站着的一個人,一身黑色制服,金屬鈕扣和皮質槍袋反射着冷冽的光澤,和周遭的五彩霓虹燈光格格不入。
安清牧聽到腳步聲,擡頭朝樓上仰望了一下,看到桑桑下來,他舉起帶着一塵不染白手套的手,揮了揮算是打個招呼。
桑桑走下去,穿過為她讓道的人群,走到安清牧面前,離他一米距離,平靜地問,“安副局長,你是來這裏跳舞的?那為什麽把我的客人都吓一邊去了?”
安清牧先不回答,而是上下左右仔細端詳了她一番。桑桑今天穿了一身鵝黃色的絲緞旗袍,老裁縫量身定做的尺寸,把她的身材包裹得苗條婀娜,凹凸有致。
安清牧忍不住喃喃贊嘆,“在成熟和清純之間,恰恰好的尺度。”
他一向淩厲的眼神在柔和的燈光下變得朦胧,折射着五彩霓虹光暈,光暈裏閃過隐約的記憶,記憶中滋生內心深處的渴望,渴望令眼睛迸發出熱烈熾火。
桑桑避開了他的注視,退後一步,“我嫁人了,我現在是江楚門的夫人。”
安清牧撇了撇嘴,“你不需要這麽強調你如今的身份,上海灘是個日新月異的地方,今朝天子明朝囚,沒什麽奇怪的。況且,我知道——”他壓低了嗓門,“你沒忘記我。”
“你!“桑桑愠怒地盯着他。
“總有一天,你會正視你自己的感情的。”安清牧自信滿滿。
之後他在舞廳中央踱了幾步,環視着四周惶恐的舞客,放開聲音說道,“各位無需緊張,安某近日來百樂門不是來掃興的,只是來按例盤查一下人頭,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混入了。”
桑桑走過去,打斷他,“安副局長,我們百樂門裏的可都是些貴客,你沒有确鑿的把握,就不要随便說這裏混入了可疑人,驚吓到貴人,你也未必擔得起責任。”
周圍的人都紛紛點頭,對安清牧随便打擾了他們的歌舞歡愉表示不滿。須知有些客人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都是商界大亨,或者和高層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這裏随便拎一個出來,說不定就是四大家族的某位親戚,得罪不起。
安清牧卻哼了一聲,“安某沒有糊弄你們。如今革命黨也神通廣大,早就滲透到了各行各業。說不定這裏就混入了個別革命黨,倘若不嚴查,等革命黨人大肆屠殺的時候,你們後悔就晚了。”
他這麽一說,倒讓舞客們心裏油然而生驚懼,于是忍不住左右張望,想看看哪個看起來像革命黨。
可惜革命黨不會在臉上貼标簽。舞客們大多是纨绔子弟,心性愚鈍,又膽小如鼠,一聽這裏也有革命黨,就覺得身邊涼風嗖嗖的不安全,于是陸續放開了身邊千嬌百媚的女舞伴,借口天晚了要回家陪老婆或者老媽去了,悄悄兒溜走了不少。
舞池裏一下子冷清下來。桑桑忍不住大罵,“安清牧你太過分了,你根本沒查到什麽革命黨,信口開河,把客人都吓跑了。你是要百樂門的人喝西北風啊。”
安清牧不理她,只是吩咐手下把離開的和留下的舞客名單都整理一下,送他辦公室去,之後擡腳就走了。
留下一群舞女怨聲載道:生意這麽差,根本難以維持她們每天穿金戴銀,甚至吸食大煙的奢靡生活。大家都在罵安清牧等警察的不是,說他們疑神疑鬼又沒本事,真遇到革命黨也打不中。
所有人痛快斥罵出氣時,六小姐卻悄悄地回自己樓上包廂去了。
桑桑并沒有留意到,她正在苦思冥想,該怎麽樣把百樂門的生意搞好一些。這個難題如果解決了,既可以保全這麽多人的生計,也可以提升她的個人威望。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可是該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