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行動

凝和殿內。

尚等跪在覃牧秋面前,道:“臣該死,求陛下恕罪。”

“恕什麽罪?”覃牧秋起身立在尚等面前,皺着眉頭道:“趙将軍呢?現在何處?”

尚等聞言忙道:“請陛下稍安勿躁,趙将軍……趙将軍他……”

此時殿門突然被推開,趙清明走了進來。

尚等見狀不由松了一口氣。

趙清明對跪在地上的尚等道:“你先出去候着吧。”

尚等聞言如蒙大赦,卻在起身前下意識的去看覃牧秋,見對方沒有言語才告了聲退出了凝和殿。

待尚等出去後,趙清明才開口道:“你醒了?地上涼,先把鞋子穿上。”

覃牧秋聞言沉默了片刻,走到榻邊坐下默默将鞋子穿好。

“這是什麽意思?”覃牧秋坐在榻上沒有起身,微仰着頭望着趙清明問道。

“立冬和榮安……還有你身邊伺候的那幾個奴才,我都處理了。外頭這些侍衛都是我親自帶過的,信得過。尚等你也認識……”

“趙将軍,你是要逼宮,還是要篡位?”覃牧秋冷冷的道。

趙清明聞言一愣,迎着覃牧秋的目光看去,見對方眼中滿是疑惑和戒備,不由面上一黯,随即單膝跪了下去。

覃牧秋沒想到對方會跪自己,吓了一跳。

“是我……臣考慮不周,擅作主張。”趙清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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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明。”覃牧秋起身走過去俯身拉着對方的胳膊道:“我不是你的陛下,你這是做什麽?”說罷見對方不起身,他索性也跪下,與對方相對,道:“我只是問你現在是什麽狀況,我沒有資格治你的罪,你不處理我我都要謝你,我哪裏敢怪你考慮不周。”

趙清明聞言面色更黯了幾分,垂下目光道:“你若想做我的陛下,你便是。你若想治我得罪,我便甘心讓你治。你若不滿意我擅作主張,往後我先同你商量便是。”

覃牧秋聞言反而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只覺自己面對趙清明的時候,總是有理也變得沒理了。對方老是不按套路出招,無論多狠的招數,到了對方那裏都能被輕易化于無形。

良久後覃牧秋嘆了口氣,開口道:“別跪着了,地上涼。”覃牧秋起身順勢拉了趙清明一把,對方就勢站了起來,他繼續道:“是因為下毒之事麽?”

趙清明點了點頭,道:“你遲遲不出手,我只好擅作主張了。”

覃牧秋看着眼前的趙清明,一時之間有種說不清的情緒。他隐約覺得對方心中含着怒氣,卻又不知這怒氣是從何而來。他突然意識到,趙清明并非是個溫柔無害的謙謙公子,只是自己一直以來習慣在對方面前不設防,竟忘了對方也是手握生殺之權的大将軍。

“我是優柔寡斷了些。”覃牧秋道:“你……把他們殺了?”

“現在留着他們還有用。”趙清明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意,道:“立冬與九王府素有來往,而九王爺與寧安王的交情,想必你是知道的。”

覃牧秋一愣,随即便了然于心。

九王身有殘疾,是以一直居于中都未曾就藩。

李謹與九王感情沈篤,此事覃牧秋多少知道一些。

“立冬下毒害我,是寧安王授意?”覃牧秋問道。

趙清明眉頭微皺,道:“不管是與不是,都不該再留着此人。”

“榮安呢?”覃牧秋道:“他也是寧安王埋在宮裏的釘子?”

“榮安……”趙清明猶豫了片刻,望着覃牧秋,一臉的愧疚之意,道:“榮安是……是我爹埋在宮裏的釘子。”

覃牧秋聞言一臉的難以置信,随即勉強的笑了笑,道:“趙侯爺在宮裏埋個眼線也不是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兒,左右他也不會害我性命。”

“牧秋……”趙清明道:“我對不起你。”

覃牧秋聞言心中一滞,不由有些慌神,道:“你……”

趙清明望着他道:“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能有什麽事兒?”覃牧秋道:“他可是你爹,我又不是真的李逾。無冤無仇的,他總不會拿刀來砍我吧。”

趙清明聞言面色微沉,沒有說話。覃牧秋盯着對方看了半晌,道:“難道……下毒的不是立冬,是榮安?”

趙清明看着對方點了點頭。

“不可能呀。”覃牧秋道:“趙侯爺為什麽要害我……李逾?”

“陛下,趙将軍,人帶來了。”尚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覃牧秋聞言一愣,不由看向趙清明,對方道:“讓他進來。”

尚等應是,片刻後有一人推門而入,那人卻是無雲。

“無雲師父?”覃牧秋見到無雲不由要走上前去,趙清明卻拉住他的胳膊,低聲道:“你坐下休息一會兒。”

覃牧秋望了對方一眼,便依言走到榻邊坐下。

無雲向覃牧秋行禮之後,便立在殿中,面色如常。倒是趙清明一臉的嚴肅,看得覃牧秋不由緊張不已。

“不要用審犯人的目光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會招。”無雲道。

“我怕的是你不招。”趙清明道。

無雲苦笑道:“在陛下面前,就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原本也沒心情同你開玩笑。”趙清明對無雲道:“你現在可以說那件事了。”

覃牧秋聞言不解的看着兩人,隐約覺得無雲要說的并非一件輕松的事。難道是自己體內的毒……解不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只有死路一條了,想到這裏覃牧秋的神色也不由鄭重了幾分。畢竟這是關乎他生死的事。

無雲深吸了口氣,對覃牧秋道:“貧僧原本是個道士,與沿濟同出一門。想必陛下一定很好奇,為什麽一個道士,如今成了和尚。”

覃牧秋:“……”

“因為你本性就朝三暮四。”趙清明冷冷的道。

無雲挑了挑眉,繼續道:“二十多年前,先帝曾經結交過一個道士,那個道士就是貧僧的師父。”

覃牧秋聞言一時有些懵,心道這和自己所中的毒有什麽關系麽?道士,先帝,覃牧秋突然想到了什麽關鍵的問題,忙道:“一條血脈抵不過萬裏江山。當年那個給先帝出馊主意的人,是你師父?”

無雲點頭,嘆了口氣,接着道:“我師父說,覃家有帝王之象,會出一位天子。可是非皇族,出天子,除了篡位就是改朝換代。我師父曾一度以為這會是大餘的劫數,沒想到後來有了先帝之事。”

“你是說,你師父給先帝出主意,是歪打正着?”覃牧秋問。

“我師父說這是天意。既解了先帝的煩惱,又應了我師父蔔的卦象。”無雲道:“可是,你父親在你出生之後突然反悔了,舍不得将你送進宮,這便與卦象不符了。”

覃牧秋聞言想起覃恒突然覺得有些傷感。雖然對方一直将此事瞞着自己,可若非對方當時的不舍,當初被送進宮的便是自己了。

趙清明轉頭望着覃牧秋半晌,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目光中盡是撫慰之意。

無雲繼續道:“我師父生怕此事将來會有什麽變動,是以在臨死前将我和沿濟師兄分別派到你們兄弟倆身邊,以防将來有收不了場的局面。”

“現在的局面你收的了場麽?”趙清明問道。

無雲:“……”

“沿濟待在長寧軍,原來是為了我?”覃牧秋道。

無雲點了點頭道:“我們在與不在其實都沒有區別,萬事萬物自有其道,實非人力所能左右。不過師父的卦象沒錯,如今的陛下确實是覃恒的長子。”說罷他看向覃牧秋,眼中滿是虔誠。

覃牧秋坐在榻上,雙眼有些失神。短短幾日,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真相一股腦鋪開在他的面前,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最讓他覺得難過的是,覃恒和李逾都已不在人世,他縱使知道了一切也于事無補。

“貧僧可以回萬裏寺了麽?”無雲道。

覃牧秋回過神來,下意識的看向趙清明。對方突然開口道:“尚等。”

“屬下在。”尚等在門外答道。

“把他帶下去,看好了。”趙清明道。

無雲聞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趙清明,一臉的難以置信。一旁的覃牧秋也是一臉的疑惑不解,但趙清明顯然沒有要給無雲一個解釋。

“等等……趙清明,你不能卸磨殺驢呀。”無雲掙紮道。

“無雲師父,事已至此,倒不如保持一下出家人的灑脫,別掙紮了。”尚等一手握着佩刀,立在無雲身後,一副随時準備要動粗的架勢。

“貧僧本來是個道士……”無雲邊說便起身向殿外走去。

“道士也是出家人。”尚等跟在後頭小聲道。

尚等帶走了無雲,殿內只剩他們二人。

覃牧秋望着趙清明,心情變得很複雜。他知道,對方做這些事,必定是有緣由的。想必接下來對方要說的,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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