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許諾

第14章 許諾

端木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秦雙奕半跪在地上，他毫不猶豫地掀開了端木圖的衣服下擺。他并沒有遇到想象中的阻止，端木圖沒有動，只是嘴上露出諷刺的笑容來，似乎是在嘲笑秦雙奕的多此一舉。

于是，秦雙奕更加大膽地卷起褲腿。之後，他便看到了那比想象中還要扭曲醜陋的肢體，瘦的像是竹竿一樣，雖然白皙，卻是一種慘淡的白，讓人看不到半點希望。他的右腿尤其嚴重，秦雙奕伸出手去觸摸了一下，那裏的骨頭是歪曲的，似乎有過糾正，可是失敗了。

這是受傷後得到的救治不及時，那個時候他的年齡小，更是長身體的時候，可是卻永遠失去了機會，于是便變得弱小起來，這甚至都稱不上是萎縮，而是沒有機會成長。

就像是年幼的端木圖一樣，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會不會是早就已經開始像父親一樣上陣殺敵了呢，像個英勇無畏的少年将軍一樣，所到之處所向披靡，就算是回到京都，也會迎來父老稱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茍延殘喘。

就算是這樣，秦雙奕也能夠看得出來，他活得外表霸道，內心卻是小心翼翼的，他不快樂，不痛快。

秦雙奕迅速回想着他那些年所被強迫偷來的知識，想着端木圖如今才剛成年，依然還有挽回的機會，想着通過手術和複健能夠恢複到什麽程度。

“我想我可以治好的，我保證，三年時間，不，兩年時間就足以讓你站起來，若要恢複如初，就看你自己了。”

端木圖覺得他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當年，他最希望聽到的就是這種話，可是呢，一個個的太醫還有民間大夫都告訴他，“你完了，你的腿沒救了，一輩子就這樣了，哎，真是可惜。”

反倒是他臉上有那樣長得傷口，卻恢複得近乎完美，他依然還有着耀人的外表，可是內裏呢，早就爛透了。

他自己也慢慢研究過藥理，更是知道情況的嚴重，他只能夠選擇接受事實。

可是，現在，一個小孩子卻告訴他還有恢複得可能性，他怎麽能夠相信呢，可是他卻發現秦雙奕并不是在開玩笑，哪怕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他的表現也足以讓人吃驚了，并沒有害怕地尖叫，也沒有厭惡地掉頭就走，而是蹲着身子研究了個遍。

他單是知道秦雙奕與衆不同的童年，卻從不知道他竟然還有這個本事。

他驀地又想起來秦雙奕那些來歷不明的技能，突然想到是不是他還有個厲害的師父呢，正是那個師父有治療他的雙腿的本事呢。

可是，明明已經調查過，卻是一無所獲呢，端木圖不明白秦雙奕的底細，可是現在卻是成了救命稻草，他自嘲般的清點了一下，發現自己其實一無所有，也沒有什麽值得別人圖謀呢，那麽秦雙奕到底是有什麽目的呢？

他完全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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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腿還是有知覺的，有那麽一雙細小卻帶着厚繭的手一直在摩挲，讓他很是不自在，他将秦雙奕拉起來，對着他搖搖頭。

秦雙奕也不介意，“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就算是再壞又能夠壞到哪裏去呢？當然，我也是有條件的，你要保證我衣食無憂才行，是一輩子的。”

別說是一輩子，如果能夠治好的話，就算是十輩子，端木圖也養得起。

于是，他點頭，兩人算是交換了許諾。

秦雙奕開始變得忙碌起來，他要為端木圖的雙腿制定治療方案，雖然都是紙上談兵，可是他必須先要心中有個底，其他的可以以後再說。

這樣一來，秦雙奕去看望端木圖的時間便大大減少了。端木圖派牧?來找過他，看他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便沒有多說。

可是，秦雙奕卻沒過幾天就被靈溪告知，圖王府來下聘了。

秦雙奕想，那場颠簸的走路無疑就是對他最後的試探了，既然已經發展到這一步，端木圖想必是徹底相信他了，所以才會有這一步。

他的目的算是達到了，秦雙奕突然有些不開心，盡管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目的，哪怕最後是以一場交易的方式實現，他想到以後就像是一個醫生一樣陪在端木圖身邊，等到兩三年，他的腿恢複如初了，自己也就無事可做，可以安安心心地待在自己的院子中了，可是明明是自己最為夢寐以求的生活，可是想到那個時候，秦雙奕卻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麽，他也不是笨人，很容易就發現，他恐怕是真的喜歡上端木圖了。

這真不是一個好的征兆，秦雙奕很是為難，也在害怕。

端木圖突然到秦府來下聘，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這代表着端木圖的決斷，因為雖然是聖旨，可是對于端木圖來說算不得什麽，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到最後要如何還是要看端木圖的心情的，可是現在端木圖竟然首先向秦府下聘，這說明了他的心意，他是屬意秦雙奕的，同時沒有絲毫動靜的丞相府，無疑也是驗證了這種猜測。

不過，仔細一想就會覺得根本沒有什麽好稀奇的，圖王爺行事本就不拘一格，大家早就應該想到的，他會驕傲地娶一個男子為妻，不過也有人對他相當失望，認為他白白辱沒了端木老王爺的名聲，實在是讓人無法原諒啊。

不過，相對于此，最為懊惱的還是那些貴家小姐們，至于是不是有其他少爺們動了心思，或者被動了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這次下聘代表的是一種态度，端木圖認可了秦雙奕，其他要走的不過就是個過場而已。

對于端木圖的選擇，皇帝雖然勸說了幾句，但到底還是沒有阻止，只是無奈地說是端木圖太任性了，當時的下旨不過是讓他圖個高興，想不到他竟然這麽亂來，皇帝覺得很是對不起當年一直并肩作戰的端木老王爺，所以一口氣給了端木圖很多賞賜，當然秦雙奕這裏也沒有落下。

一時之間，秦雙奕在秦府的地位扶搖直上，如果說以前還是一個名頭的話，那麽現在就是實打實的稱號了，看看那些擺在庭院中簡直要閃瞎人眼的東西，大夥的眼楮都要看直了，秦侍郎不過就是個三品官而已，這在京都一抓一大把，至于秦夫人雖然出生侯府，可到底是個孫女輩分的，和她争寵的人多着呢，她能做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畢竟秦侍郎也算是高攀呢，倘若不是看好他的前程，也不過如此而已。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秦侍郎頓時覺得倍有面子，這個兒子沒有白生，如此還不免得要緬懷一番早亡的小妾原本的鄉下未婚妻。

不過，秦雙奕對于那段事情并不算很了解，他只是看到了秦侍郎在他出生之後的冷漠還有争權奪利之心，因此對于他很是不屑一顧，所有的打探都被他擋了回去，總之靈溪很可靠，并沒有什麽人能夠打擾到他，他得以安靜地繼續窩在院子裏，如果沒有現在的研究，恐怕外面的那些都是空的呢，而且，說實話，他也渴望着端木圖能夠早日正常地行走，就像是期待原本美好的畫卷活過來一樣，他心潮澎湃。

婚期暫定在了兩個月之後的一個良辰吉日。

秦雙奕對此沒有任何的意見，他好像是陷入了某種不可言說的情緒中一樣，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有時候靈溪都走到他面前了，他依然沒什麽反應，只是照舊地按照往日地習慣生活做飯，洗衣砍柴，秦府派來的人都被他趕走了，覺得煩。

即便如此，沒過幾天秦雙奕還是遇到了麻煩，誰讓他是秦府的焦點人物呢，想躲也是過不過去的，秦雙奕覺得很委屈，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去躲那些人，他似乎有了新的困擾，可是，還是有人讓他很不安生，秦雙奕覺得他要生氣了。

不過，他也不擔心，他相信，有人會幫助他解決的，不會太久。這些年太過平靜，他都已經許久沒聽到那人的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