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妥協

太和殿。

孟澈随着小太監往前走,正看見德順站在太和殿門邊,便笑着上前,說:“德公公,許久未見,你可真是紅光滿面啊!”

“孟大人,您就別取笑奴才了,皇上正等着您呢,您快進去吧!”德順苦笑,若是平時,對這位孟大人,他是巴不得貼上去巴結的,可今天,他是真沒那膽子,皇上回了太和殿之後,太和殿跟直接進入冬天似的。

孟澈心中暗奇,皇上的脾氣一向很好,連帶着身邊侍候的人都随意不少,平日裏德順跟他可是嬉皮笑臉,還從未見過他這樣。

德順打開太和殿的正門,孟澈一步就邁了進去,他跟皇上從小一起長大,又是親戚關系,平日裏行事一向不太在意禮節。

“臣見過皇上。”進了太和殿,孟澈接着往裏走,直到走進寝室,才看見皇上坐在炕上,連忙躬身行禮。

“不必多禮,平身吧。”顯帝擡了擡手:“自個找個地方坐吧,你什麽時候如此有禮了?”

“臣不是三年沒見着皇上,想着給皇上留個好印象嗎?”孟澈也不客氣,自個找了個位子,坐下去之後,嬉皮笑臉的說。

“朕派你去邊關,就是想磨磨你的性子,沒想到,你還是如此不着調,讓朕如何跟九泉之下的舅舅交待。”顯帝搖了搖頭,表示出了無奈,可見到孟澈,心情卻還是好了很多。

顯帝的親生母孟嫔只有一個同母兄弟,孟津,而孟津也只有一個兒子,就是孟澈。

孟嫔在顯帝四歲的時候,因病去世了,顯帝就被太後收養,可太後有親子,對顯帝不過面子情,雖然後來太後親子喪命,顯帝又上進,太後也将顯帝收在名下,可到底,顯帝對太後,感激是有,但感情什麽的,絕對不多。

幼時,每每被哥哥欺負,被父皇無視時,顯帝總會想到自己的早逝的生母,四歲的孩子,記憶力還是有點的,想起母新溫柔的笑容,總會默默流淚。

後來,顯帝的勢力漸成,又聽聞孟嫔有一親兄孟津,好奇親近之餘,便直接找上門去,孟津與孟嫔一母所生,自幼親厚,見到侄子,當時就痛哭流涕。都不知怎麽親近是好!

當時,孟津的父母,也就是顯帝的外祖父母都已經下世,孟家子嗣不旺,只有孟津一人,孟津娶妻餘氏,生一子一女,長子就是孟澈,幼女叫孟思盈。

孟津官卑,不過一從五品小官,顯帝也從來沒想過,讓舅舅幫忙什麽的,只當是個親近的人,平日能跟着他懷念一下母親!

可是沒想到,有一日在宮外與孟津喝茶之時,竟然遇見有人行刺,孟津舍身救駕,當場就被刺客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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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孟澈不過十六歲,而孟思盈,不過七歲,孟津一死,孟府只剩下一府的孤兒寡母。

顯帝心中愧疚難當,便接收教養孟府遺孤的責任,萬幸孟澈雖然生性跳脫了一點,卻有大将之才,三年前,顯帝登基,朝堂有威遠候,右相咄咄咄逼人,邊關有琉球時時犯境,顯帝內憂外患,最後派了白元帥為大将,孟澈為副将,鎮守邊關。朝中安順王鎮守朝堂,又有帝師安相為輔,才慢慢的穩住朝堂。

随後,顯帝用了三年時間慢慢部署,一步步的蠶吞威遠候的勢力,終于,将其一網打盡。

可百死之蟲,死而不僵,顯帝雖然直接斬了威遠候本人,卻無法将支持威遠候的人盡數斬盡,現在,他雖然大權在握,可到根基不深,安相乃是他一大助力,安婕妤無足為重,可安相卻……

“皇上,您今日把臣叫來,到底為了什麽事啊?”孟澈歪歪的坐在椅子上,坐沒坐相的,被皇上表哥從邊關叫回京來,他身上都閑的快長毛了,朝堂上那些事,他雖然不是不懂,可卻煩的可以,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的,紅眉毛綠眼睛的,一個個恨不得用舌頭在對方身上紮個窟窿。

有那本事,直接上手啊,挖眼睛,踹下頭,那多帶勁啊,那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掐架的方式啊,哪像朝上那些文官,居然還瞪眼睛,用手指,看到那一幕,孟澈都想直接上去把那兩個全淹了,這人才,不淹多浪費啊!天生的公公啊!

“拿去看看吧!”顯帝直接把那張名單扔給了孟澈,雖然這事份屬後宮,但孟澈卻不是外人,看看也無妨。

孟澈此人表面上各種不着調,但還是很靠的住的,三年守邊關,琉球顆粒未犯,琉球王上降表,雖然白元帥是大将,但孟澈的功勞也不可磨滅。

孟澈擡手接住了那張紙,邊讀邊搖頭,嘴裏還說:“皇上,您這後宮,太兇殘了吧!這種女人,誰娶回家都絕對斷子絕孫啊!”

随着孟澈的話,顯帝的臉越來越黑,聽着孟澈大呼小叫,說話越來越不着調,顯帝直接走到他跟前,一巴掌拍在孟澈的腦袋上,忍無可忍:“說正事呢,你正經點。”

“皇上,臣之所見,安婕妤此人,現在不可殺!”孟澈終于正經起來,也可能認識到了他剛才所言會斷子絕孫的男人正站在他面前。

“朕便是殺了她,安相也不敢有怨言。”顯帝轉身,坐在了孟澈旁的椅子上。

孟澈卻站起身上,正色的對着顯帝行禮,說:“皇上,不值得。”

對,就是不值的,安婕妤無足輕重,現在殺了她,安相的确不敢有任何怨言,但孟澈卻敢肯定,這老家夥定然會消極怠工,這雖然不妨礙皇上一統大業,但沒了安相幫忙,收拾威遠候府舊勢的時候,會費上更多的力氣,為了一個女人,太不值的了!

哪怕這個女人害了皇後,害了宋淑儀,害了大皇子。

女人沒了,可以娶,兒子沒了,可以生。皇上還年青的很,不怕沒女人給他生兒子。

安婕妤可殺,但不能現在殺,孟澈相信,皇上絕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心中實在不甘心,但孟澈卻不管那些,他在乎的是有母親,妹妹和皇上,旁的,通通與他不相幹。

“皇上,等等吧,又不是不能殺她,暫緩,暫緩。”孟澈勸道,他不忍讓表哥太難過,究竟,死的那些都是表哥的親人,他不過是局外人,自然可以說的輕松。

“朕終歸不是個好人”顯帝閉上雙眼,其實,将安婕妤禁固于怡和宮時,他就已然下了決定,威遠候府的舊部虎視眈眈,如果不能雷厲風行,一網打盡的話,那就後患無窮,為了穩住太後,他連親生兒子都舍了。

“可表哥卻是好皇上。”孟澈知道,這些年,皇上在夾逢裏生存的多麽困難,為了平衡威遠候府與王相,做了多少犧牲,現在,成功近在眼前,又怎麽能為了這點事,功虧一潰呢!

孟澈一言不發的陪着皇上站在半個時辰,見皇上臉色終于好了些之後,才說:

“皇上,傳安相進宮吧!”

一塊鎮石帶着風聲,狠狠砸在了錢氏身上,安唯赤紅着眼,狠狠瞪着驚懼交加的武氏。

“老爺,您這是怎麽了?妾身哪裏做的不對了?”錢氏被砸的莫名其妙,捂着胳膊,神情悲憤,語氣中帶着絲絲的羞怒。

“你還好意思問?看看你養的好女兒做了什麽好事!”安唯面目猙獰,心中卻懼怕的很,父親對他說的那些話,女兒的那些作為,想到皇上心中可能有的想法,駭讓他心膽欲裂!

女兒出了問題,父親沖他發火,他不敢反駁,但錢氏,是他的嫡妻,也是女兒的親母,教養女兒是她的責任,現在,女兒出了問題,他自然要來找她。

“如意怎麽了?老爺不是總說如意聰慧,最是肖像老爺嗎?”錢氏冷笑,安唯性情軟弱,在家中卻是霸道得很,又偏寵側室,進府二十年,她只得了如意一個女兒,如意就是她的命根子!她最容得不旁人說如意半點不是,就算是老爺也不行!

“哼!我可沒教過她下毒謀害皇後!”安唯冷哼,瞪視着錢氏:“我還沒過問你,你到是編排上我了,我問你,那煙羅散是不是你送進宮去的?”

聽到此言,錢氏心中一顫,不由的軟倒在坐椅上,腦中一片空白,竟然連反駁的話都沒有了!

“蠢婦?竟敢背着安家做出這種事來?”看到錢氏的表情,安唯怎麽會不明白,直接罵道。

錢氏顫抖着嘴唇,沒有反應,象是根本沒聽見安唯的話。

“錢氏,日後你就留在家中反省,不要在出門了!”安唯不管錢氏聽沒聽見,直接下了禁足令。

錢氏聽到這話,似乎清醒過來,擡頭看着安唯,啞聲說:“老爺,那女兒怎麽辦?”

“什麽女兒,安家沒有這樣的禍根,我以決定,将如源記在你的名下,日後送她進宮,如意,你就當沒生過吧!”如源是他偏寵的側室蘭夫人所生,最是溫和不過,極讨他喜歡,容貌雖不如如意,可也不差了,再說,如源的性子比之如意要好多了,在安唯想來,皇上是不會拒絕的。

“老爺,萬萬不可,如意是你親生,你不能這麽對她。”錢氏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撲上前抓住了安唯的衣袖,她終于明白了,安家這是要放棄如意了,可她卻不能放棄啊,如意陷到那樣的境地,會面對什麽的困境,她想想就覺得心裏疼,如果,安家在放棄她,她的女兒就沒法活了!

安唯甩袖,直接将錢氏推倒在地上,沒在說半句話,直接離開了正院。

錢氏趴在地上,放聲痛哭,正院的丫環嬷嬷們看見老爺離去,又聽到夫人的哭聲,面面相觑,誰也不敢進到正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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