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不會伺候人

秋夜燥熱,沉悶,暑氣似乎還沒有完全消透。

難耐的身體在床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房間中充滿了汗水和麝香的味道。

邵堰猛的翻身坐起來,大口喘着氣,身上白色亵衣大敞開着露出麥色的胸膛,後背的衣衫盡數濕透。

身體繃的生疼,仰頭盯着夜色中的紗帳,發出一聲苦笑,無論是重生前,還是如今,都是正當盛年,盡管現在不會在想此事,可卻也壓不住身體深處的渴望。

夢中的颠倒榮華,極盡缱绻,那人在他身下清冷的目光染上潋滟的色彩,雪白的手臂,柔韌的腰身,還有近在眼前的不可碰觸,在夢中都化成了深深壓抑的念想。

邵堰就這麽大睜着眼睛,盯着昏黑的紗帳,想着他的洛兒倒在他的懷裏,他的手碰觸的柔軟凸起的腹部。

剎那間的疼痛從胸口溢滿,身體也冷了下來——桓洛。

今日是休沐,不用上早朝,邵堰懶洋洋的起來,慢悠悠的走向前堂用膳。

吃飯的人還是绛星绛月,管家,以及一襲青絲的陳桓洛。

邵堰走到他面前,随手拿起筷子,拿塊馍馍,邊吃邊夾菜。

陳桓洛擡眼看他,有些猶豫,“你今日怎麽了?”

對方仍舊低着頭,支吾,“沒啊。”

陳桓洛暗自撇嘴,放下碗筷離開,直到他走之後,邵堰都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

管家令人收拾碗筷時,邵堰還捏着筷子低頭發呆。

“大人今日準備做何事?”

邵堰扔下碗筷,靠坐在椅背上,懶洋洋的,有點悶意,朝绛星吆喝了一聲,“本大人帶你去歌舞樓玩,绛星,你去不去”

“有何事要去歌舞樓?”管家皺眉,看着绛星小心翼翼的給绛月夾菜吃。

邵堰攤開手,“沒事,消遣可妥”

“不妥。”老管家道,他想了想,看邵堰的神色,了然大悟,低聲說,“大人,金風玉露一相逢。”

邵堰吓得咳了兩聲,管家笑眯眯的說,“如果陳公子知道大人去的地方,一定會不開心。”

“為何?”陳桓洛一向從不理會他的去向,更別說會不高興了,也許就是因此此事,邵堰才郁悶。

“大人自己想吧”

辰修齊合上批改的奏章,令人上茶。

他細細打量了榮靈均上下,“身體好些了嗎。”

“多謝皇上關心,已無大礙了。”

辰修齊将一本奏折讓木青遞給榮靈均查看,半盞茶後,榮靈均才思忖着開口,“皇上,臣并不記得有此人。”

奏折是刑部上奏的,裏面的內容大概是下毒之人取自府衙中人,在府衙中擔當小厮,是他将有毒的茶水讓榮靈均喝下的,至于是什麽原因,犯人還未招供就在獄中撞牆自殺了,官府在他的住所中搜到了□□和上百的銀兩,出此之外,再無他物。

“臣只是想不出來有什麽人要下毒毒害臣,臣在府衙官職不大,也并無與他人結怨,臣并不是懷疑刑部的調查,只是有些——”

辰修齊擺手,“朕知曉你的意思,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次算是邵卿救了你,都城兇險,靈均要萬千保重身體,否則朕也無法向你老侯爺交代啊。”

榮靈均颔首,随後與皇帝寒暄之後,告辭。

辰修齊翻開今日的奏折,目光深沉,上面是又一案子,寫的是有民婦狀告丞相邵堰,錯抓夫君,而至今未審問,未放回。

而奏折上所寫的名字,恰好與上一本畏罪自殺之人同名同姓。

兩日後,黃道吉日,皇帝冊封嫔妃有十餘人,與民同樂,百官逢迎。

禦書房中,邵堰從窗外便能聽聞嬉鬧聲從遠遠的花廊中傳來。

“宮中便是熱鬧許多。”他道。

辰修齊哼了聲,“民告官,你就不急?”

“刑部會替臣做主的吧,臣就等着刑部給回複了。”邵堰不正經的笑了笑,“皇上,城中發生的事臣雖說沒有下令禁止外傳,但也需有心之人刻意查實才能發現于臣有所關聯,她平頭百姓,就算再有冤屈,也不可能憑借自己就認準是臣是主謀。”

皇宮的點心就是好吃,邵堰又趁機多吃了兩塊。

辰修齊搖搖頭,“朝中人誰沒有耳目呢”

吃不完打包帶走。

邵堰揣着油包,想讓他家那位也嘗嘗。

宮中另有一番秋景,宮女也變得多了,粉衫衣裙盡是嬉鬧聲。

邵堰擡步打算朝一條人少的地方走,從花叢中跌落過來一人,他順手一扶,只覺得清香撲面。

耳邊莺燕語。

手裏扶着的身子柔軟的不可思議,好像沒有骨頭一般,邵堰心裏搖頭。

“大人——”細聲細語,随後身後跟過來一群婢女。

宮中常用的慣術,可是要選對人吧。

“無礙,娘娘還是小心些的好,玩耍也莫要傷了自己。”邵堰退後一步,行禮,告辭。

邵堰不知道,直到他走了之後,跌在他懷中的女子還倩目相盼,不過都與他無關了。

今日的城中也很是熱鬧,封了嫔妃的人家都歡天喜地的施粥祭祖,就怕別人不知道。

無趣的看着路邊人來人往。

白棹雨從鋪子後走過來,看了眼桌上文絲未動的茶水和點心,“這麽急切的想要回去?”

陳桓洛皺眉,“還有何事?”

白棹雨渡步過去,“先生令你接近榮靈均,你為何還沒有動作”

“我不會”他神情一冷,收緊袖中的手。

意料之中的反應,“今日你便留下來,與我同去一地”,他笑着湊近陳桓洛,“有些事,不會,可以學。”

在陳桓洛出言反駁的時候,白棹雨立刻恢複正常,尋常聊天一般,“聽說最近江湖上的傳言嗎”

“什麽?”

“蟻王草。”

陳桓洛擡眼看他,端起茶水低頭飲下,思索道,“不曾見過。況且有誇大其詞之說。”

江湖上傳言服用蟻王草,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功力大增,還能解百毒,延年益壽。

不可能有什麽東西可以違背自然的存在。

“有沒有不重要,但是的确有許多江湖人都來到了都城,借着武試的名義。”白棹雨擺弄袖邊,“很湊巧,不是嗎。剛好有武試,此時流入再多的江湖人,也不足為奇。”

“你打冬試的主意!”陳桓洛謹慎。

“陳桓洛,糾正你的話,不是我,是我們。況且,我們做的目的只有一個。”

邵堰還沒出宮。

确切的說他又順便去拜訪宮中的熟人了。

齊衛看着邵堰連喝了三杯茶後,莫名覺得肚子有些漲。

“丞相大人,天色不早了。”他提醒道,總覺得莫名和邵堰走的太近不好。

邵堰終于放下了茶杯,“本官只是想要提醒齊大人最近城中江湖人士衆多,切要加緊皇宮的提防,以免出了問題。”

“你是說那些人還想來皇宮溜達?”

邵堰眨眼,“畢竟人都有好奇心”

哪個人想不開,順便來皇宮觀賞游玩一下,也不是不可,畢竟,江湖人,江湖心。

“下官明白了。天色暗了,不如下官送大人出門”

邵堰好奇,“你急着要去做什麽”

齊衛用手捂住嘴假裝咳了兩聲,臉色泛紅,實在受不了邵堰的死皮賴臉,“今日歌舞樓有新的曲譜,咳,那個,家姐喜愛,不便出行,我帶前去買譜。”

邵堰捏下巴。

一臉若有所思是什麽意思!

“好,剛好本官沒事,府上的侍衛年紀小,不便進去那種地方,本官便與齊大人一同前去,剛好也聽聽歌舞樓的曲子。”

齊衛,“……”

我絕對沒有邀請你的意思。

夜市繁華。

兩人換了便服慢慢悠悠在路上閑逛,其中不少見的奇裝異服的江湖人士,身上佩戴的兵器更是多奇,能一時見得這麽多江湖人,也是格外新奇。

歌舞樓在夜色中更是華燈初上,光彩琉璃。

兩個器宇軒昂高大的男子剛一走進歌舞樓,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數百只眼睛明晃晃的一時都轉了過來。

其實齊衛還好,他每次都是很低調的沿邊走。

關鍵是他身邊的在人群中身形尤為突出的那位,大大咧咧的贊嘆,“真是熱鬧啊。”

齊衛,“……”

他想找個洞鑽進去。

齊衛還沒開口,邵堰倒是先跟歌舞樓的婆婆搭上了話,一開口就是給本大爺找個好位置。

他很少來這些地方,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不過對這些倒是很有耳聞。

樓裏富麗堂皇,歌女翩翩,游走在衆中之間。

二樓的側臺上,簾幕之後,拿着剛剛買下來的曲譜,兩人茶水點心就着,聆聽樓下臺子正中央正演奏的一出樂戲。

女子曼妙,男子錦帶佩劍挂身,一曲笛聲響,歌女半晌輕泣低唱。

包間中,陳桓洛起身欲走。

“站住。”白棹雨身形微動,冷聲叫住他,“桓洛,酒水還未喝完,你想要去何處。”

坐在他懷中的男子比起樓下的舞女還要柔軟三分。

陳桓洛在袖中死死收緊手,被羞辱的感覺讓他身體微顫,他絕沒有想到白棹雨竟然會帶他來這種地方,甚至讓他學這些伺候男人之事。

白棹雨推開懷裏的小倌,勾着他的下巴,“去,将這杯酒喂給他喝,讓他也學學什麽叫溫柔可人。”

——別忘了是誰救了他們。

——別忘了是誰讓你們也險些落入這種境地。

為奴為娼。

他清秀的臉上只剩下死灰般的蒼白,陳桓洛轉身,坐下,接住小倌遞上來的酒一飲而下,一杯接着一杯,嗆辣入心肺。

直到深夜,邵堰才和齊衛在府門外告辭。

老管家匆匆為他開了門,在前面掌着夜燈。

在路過綠竹環繞的小屋時,邵堰腳步頓了頓,側身輕聲問,“他今日按時用膳了嗎。”

老管家笑道,“公子在友人那裏吃過了,也剛回來不久便落燈了。

邵堰點點頭,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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