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餘楠瞥了許昭一眼，目光淡淡的，又轉過了頭，連句話也沒多問，準備走。
趙北和陳征左右分別按住餘楠的肩膀，陳征看着餘楠的臉說，“怎麽，咱生哥說話你是聽不見還是耳朵聾了？”
餘楠面無表情的一言不發。
趙北在一旁哈哈一笑，“生哥，還是個聾子。”
許昭兩腳搭在桌子上，玩世不恭的笑笑，“還不趕緊請人過來坐坐。”
趙北會意，看着餘楠，“聾子，聽見沒，咱生哥要請你過去坐坐，你要聽不見，叫一聲北哥，北哥高興了，寫給你看。”
陳征按着餘楠的肩膀往前推，對着趙北說，“人是個聾子，聽不見的，跟他費什麽話。”
餘楠語氣平靜道，“別碰我。”
“呵。”陳征陰笑了一聲，“會說話啊，會說話你他媽裝什麽孫子。”
陳征伸出手正準備動手打餘楠，許昭語氣不耐煩的喊道，“還杵那兒幹什麽。”
陳征連忙放下手，推着餘楠進教室。
班裏的人都在看熱鬧，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惹事上身。
餘楠被陳征和趙北用蠻力推坐上了許昭的對面，趙北沖着班裏喊道，“咱生哥有話要和這個餘……餘……”他頭一歪，看着陳征，“這小子叫餘什麽來着……”
“餘楠。”陳征白了趙北一眼。
“哦，哦，對，餘楠。”趙北接着喊道，“生哥有話要和這個餘楠同學聊聊，就請大家夥出去一趟，愛幹嘛幹嘛，上課前最好別回教室。”
聞言，班裏的同學兩兩相望，紛紛站起身往外走，沒一個人敢吭聲。
曹奮是徐家寒的好基友，之前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常聽見他提起他的同桌餘楠，徐家寒出了事，現在又輪到了餘楠。
他心裏有些氣憤，壯起了膽子說了句，“馬上就要上課了，你要我們去哪。”
此話一出，班裏的人紛紛将視線轉向他，只聽見人群裏有人低聲的喊了句，“英雄好走……”
許昭瞥了他一眼，嘴角挂着譏笑，“你也想過來聊聊？”
吓得曹奮低着頭連忙出去了。
等到班裏的人都走完了，餘楠看着陳征和趙北分別把前後門給關上，才又開口說了句，“你們，想，幹什麽。”
許昭低頭笑了一聲，“怎麽，還結巴上了？緊張了？”
“我不是。”餘楠口齒清晰的回道。
“你不是？”許昭笑笑，“那剛才誰結巴了？”
“我不是，結巴。”餘楠的目光淡淡的。
許昭戲谑的笑，“你看看，又結巴了……”
餘楠不說話，一雙眼睛盯着許昭看。
“你他媽，會不會好好說話……”陳征站在一旁，正準備伸腳蹬餘楠，許昭目光淡淡的瞥過他，陳征腿一僵，慢慢的收回腳，“小子，別他娘的在這裝孫子了，前兒你不是挺能耐的嗎，還報警，你夠牛逼的啊你。”
餘楠擡頭看向陳征，依舊一言不發。
陳征一見餘楠不說話的樣子，心裏就來氣，“你他媽的，又半天不放個屁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餘楠看向許昭，明明是一句質問，讓他說來卻是這樣的毫無威懾力。
像是搶了小孩子的捧捧糖，被孩子追着喊着說，“還給我！”
有一種別樣的反差萌，聽得許昭想笑，他看着餘楠，手裏轉着手機，雙腳搭在隔着兩人之間的桌子上，整個後背都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笑說，“我說了啊，聊聊。”
“我不，認識你。”餘楠說。
許昭懶洋洋的回道，“聊聊不就認識了。”
趙北在旁邊心急得手癢，越看餘楠越忍不住想揍他，“生哥，咱別跟他廢話了，直接上手得了。”
陳征也忍不了，跟着說，“是啊，生哥。“
許昭嘴角挂着玩味的笑，看着餘楠，“真不跟我聊？”
餘楠面無表情，“你，想，聊什麽。”
許昭故作深思，“嗯……我想想……”
他身子往前傾了傾，“就說說，你為什麽要報警。”
許昭笑得漫不經心的，他看起來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餘楠報警的事。
餘楠不卑不亢的回他，“沒有，為什麽。”
這世上的事難道都要有個理由嗎？
如果是，餘楠也不會告訴他。
陳征踹了餘楠的椅子一腳，“會不會聊天啊？”
餘楠沒反應，好看的一雙眼盯着許昭。
許昭偏過頭笑了一聲，“是我話題挑的不好，還是你真不打算跟我聊聊？”
餘楠淡淡的回了一句，“我說了。”
趙北站在一旁是真受不了了，正準備伸手先給他一巴掌立立威，結果手一擡，餘光掃過前門，只見葛一嵩猛的推開了門。
他臉上既驚又喜，“松子，你怎麽出來了……”
葛一嵩一路跑的有點冷，喘着粗氣走到許昭面前，單手撐着桌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快，快，生，生哥，你，你哥來了……”
許昭懶洋洋的臉上終于有了變化，“我哥進學校了？”
“對！”葛一嵩說，“就在樓梯口，馬上就來了……”
許昭趕緊站起身，“校服呢，放哪了……”
趙北趕緊從抽屜裏遞過校服給許昭，“這兒，這兒。”
許昭急急忙忙套起校服，只見許楓已經從後門推門進來了。
許昭頭一擡，笑着說，“哥。”
許楓掃了眼四周，只見許昭還有他認識的許昭的好基友趙北，陳征以及葛一嵩幾個人圍在了一起，“怎麽就你們這幾個……”
他的目光掃到坐在許昭對面的餘楠身上，頓了一下，“淮生，這是你的新朋友？”
許昭瞥過餘楠，對着許楓說，“是，剛接觸沒多久。”
許楓沖着餘楠溫和的笑笑，“你叫什麽？”
餘楠看了眼許楓，本不想回答，奈何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太過強勢，他只好答了句，“餘楠。”
許楓笑笑，“成績好嗎？”
餘楠沒說話，是許昭答的，“他學霸，年級第一。”
許楓滿意的點點頭，“有時間去我們家玩，教教淮生，他成績太差了。”
餘楠依舊沒再回話，許昭見狀，拽着許楓往外走，“哥，你怎麽突然來學校了。”
許楓敲了一下許昭的頭，“你還好意思說，你是不是惹事了。”
許昭不假思索的回道，“哪能啊，我都快學成傻子了，哪有機會幹這些事。”
許楓看透了似的笑笑，“那葛一嵩是怎麽回事，城西派出所的吳隊長說前幾天有一夥高中學生在廢廠打架，全跑了，就抓着這麽一個，這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城西派出所的吳隊長是許楓酒店合夥人吳越的弟弟，吳東來。
許楓這次回來正好幫吳越辦點事，去了派出所一趟，正巧碰上了被拘留的葛一嵩。
許昭眼神特誠懇的看着許楓，表情也特真誠的說，“真沒我，真的，哥，你相信我。”
許楓盯着許昭看了十幾秒，“最好沒你，你要敢在外頭給我亂惹事，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完伸手準備給許昭一個警告，被許昭機智一閃。
餘楠回到座位，才發現早上徐家寒托人送還給他的校服不見了。
還有桌上的書，筆，試卷……都被扔在了地上，椅子也被人踹翻了。
徐家寒自從上次在後巷被許昭一幹人揍了以後，請了半個月假回家休養到現在還沒回來。
現在餘楠是一個人坐。
他在班裏獨來獨往慣了，在其他人眼裏他仿佛就是一個自閉兒童，不愛說話，不交朋友，老師叫他站起來回答題目，明明對于他一個年年排在成績表上第一的人來說，再簡單不過，但他也只會默默的吐出兩個字，“不會。”
就連認識了一年的徐家寒和他直接的交際，也僅限于同學間的簡單談話。
“餘楠，有筆嗎，借我一支。”
“餘楠，下節課上什麽。”
“餘楠，試卷借我看一下。”
除了徐家寒，他在班裏就沒怎麽和別人說過話，遇到這樣的情況，也只是看了眼周圍的同學，并沒試圖多問一句。
而四周的同學一個個都默默無聲的低着頭，只有前桌李慈受不了良心的譴責，轉過頭小聲說，“你是不是得罪許魔頭了？剛剛趙北來了，二話沒說直接就把你桌子踹翻了，學委過來給你扶桌子，被趙北揍了一拳，鼻子都冒血了，現在人還在醫務室呢。”
餘楠聞言沒說話，低下身撿起地上的一片狼藉，李慈這幾天抄了餘楠不少作業，有點于心不忍，“你要真得罪了許魔頭，趕緊跟他道歉，看看徐家寒的下場，真的，朋友，別硬氣了。”
餘楠一言不發的扶起凳子，過了一會兒才問了一句，“校服，被他，拿走了嗎？”
“是啊。”李慈看了眼餘楠的臉，一字一句說，“你不會是還想把你校服要回來吧？”
餘楠沒說話，李慈連忙勸道，“可別啊兄弟，我看趙北今天那架勢早把你恨之入骨了，你要去了，就是上趕着找死了。”
餘楠一言不發，收拾好東西，翻開練習冊開始做題了。
李慈也不知道這一番話餘楠有沒有聽進去，看着餘楠連屁都不想放的表情，覺得自己有點尴尬，轉過頭和同桌吹牛了。
剛上車，許楓就開始了一番諄諄教導，說得極為深情，可惜聽在許昭耳裏，就是擀面杖吹火，白費勁。
他半躺在後面的座椅上，頭靠着窗子，手裏按着手機，敷衍似的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許楓還不罷休，接着說，“你好好跟人家餘楠學學……”
許昭忽然靈光一閃，坐起身說，“哥，你給我轉個班呗。”
許楓轉過頭問，“好好的，轉什麽班？”
許昭說，“我們班全是笨蛋，沒一個聰明的，你不是想讓我好好學習嗎，你給我轉到一班，裏頭尖子生多的是，學習氛圍多好啊，你說我萬一進去，嗳，我就被感染了，說不定我就能實現你的願望了不是。”
“什麽我的願望，我那是希望你好。”許楓盯着他，“你要進一班，你真能提高成績？”
“能啊。”許昭微笑。
許楓轉過頭，打了個電話，沒過一會兒對着許昭說，“學校那邊我已經聯系好了，你明天就去一班，給我好好學。”
末了還又添了一句，“笨就算了，還不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