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許昭一覺醒來,渾身跟散了架似的,又酸又疼。

他本來以為趴在桌子上會睡不着,沒想到昨天燈關後不久,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着的後果就跟被人暴打了一頓似的,身體肢體極度難受。

尤其是他的左手,他都有點擡不起來了。

他緩緩的睜開眼,床上已經空無一人了,被子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床尾。

許昭慢慢的挪動左手,又疼又酸又漲,脖子也僵得轉不動,他右手捏了捏脖子,站起身往外面走。

餘楠正在澆那棵橘子樹,見許昭出來擡眼看了他一眼,又接着澆橘子樹了。

許昭勾勾嘴角,“你這麽愛那橘子樹,怎麽不嘗嘗那橘子啊?”

他剛睡醒,眼睛還有點迷糊,嗓音有些沙啞,說話聲音很低沉。

“我嘗過。”餘楠說。

“哦——”許昭意味深長的說,“原來你昨天是騙我的。”

餘楠低着頭,“我覺得,不酸。”

許昭坐在臺階上,笑得懶懶的,“那麽酸還不酸啊?你是不是味覺有問題。”

餘楠沒回他,将桶放到一旁,低下頭除着橘子樹下的幾棵雜草。

許昭看着他,笑說,“你喜歡吃橘子啊?”

餘楠側頭看了他一眼,“不喜歡。”

許昭眉毛一挑,“那你為什麽要種橘子樹?”

餘楠回道,“我,種,橘子樹,一定,要,有理由,嗎?”

許昭聳聳肩,“我随便問問。”

餘楠沒再理會他,澆好樹,又去收拾東西,許昭坐在臺階上手撐着腦袋,看着餘楠忙活,“你怎麽這麽忙啊?”

餘楠沒回他話,許昭故意喊道,“我肚子餓了。”

餘楠看了他一眼,又轉臉收拾東西了。

許昭接着喊,“真的餓了。”

“餓着。”餘楠回道。

“你沒做飯啊?”許昭問。

餘楠端着盆走到臺階上,站在許昭的面前,“沒有。”

許昭仰頭問他,“你為什麽不做飯啊?”

餘楠“哦”了一聲,語氣平淡,“我故意的。”

許昭問,“什麽意思?”

餘楠沒回他,接着往裏走。

許昭站起身,看着他的側臉,“你故意不做,因為你不想跟我一起吃飯?”

餘楠依舊采取沉默,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許昭臉色有點陰沉,不過一瞬間他就又笑了,就好像那一瞬間的陰沉是餘楠的眼花,他依舊是那個懶散的模樣,“你嫌我話多?”

餘楠側頭看他,“知道就好。”

許昭說,“誰讓你話那麽少,我不多說點,我們倆難道跟石柱子一樣杵着?”

餘楠點了一下頭,“可以。”

許昭勾勾嘴角,“你喜歡做石柱子我又不喜歡做石柱子。”

餘楠懶得理他的調侃,收拾好東西進了屋,許昭也不知道幹什麽,也跟着他進了屋。

他跨坐在凳子上,一邊揉肩一邊故意賣慘,“我說趴一宿,你昨天還真讓我趴一宿啊?我還以為半夜裏你會良心不安的給我打個地鋪呢,我睡得骨頭都快散架了。”

餘楠淡淡的回他,“是嗎?可你的,呼聲,比電鑽,還大。”

“怎麽可能。”許昭說,“我手疼了一夜,都沒怎麽睡,你瞎扯呢。”

他手僵了一夜,酸疼酸疼的,他一向不喜歡在別人面前示弱,但在餘楠面前卻出奇的一示再示。

餘楠的目光瞟過他的手臂,他半個手都包了紗布,看起來就像在手上戴了個護臂袖套,隐隐約約的能從白色的紗布縫裏看見紅色的血跡。

“作繭自縛。”餘楠淡淡道。

許昭站起來,邊靠近他邊說,“我聽出來了啊,你在諷刺我。”

最後那半句,許昭帶了點笑音,這種話在別人說來早死了八百回了。

但因為是餘楠說,許昭倒生不起氣來。

餘楠點頭,面色平淡,“是啊。”

許昭說,“你不是只做石柱子嗎,怎麽還學會諷刺人了?”

餘楠難得回應了他的調侃,他緩緩道,“真希望,你也能,做個,石柱子。”

許昭偏頭一笑,“沒大沒小的。”

這句話有點莫名其妙,餘楠問道,“誰大?誰小?”

誰料許昭突然開起了黃腔,低頭看了一下餘楠的裆,又看了一下自己的,笑得有點深意,“那比比?”

餘楠面無表情的轉過了臉。

他拎着書包,頭也不擡的把東西收拾進書包裏。

其實現在去學校有點早,才六點不到,但由于餘楠不想和許昭單獨再在這裏,所以想早點去學校。

許昭笑得壞壞的,“你這是幹嘛?惱羞成怒啊?嗳,不至于啊,我就開了個車,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麽不好聊的。”

餘楠裝作沒聽見,還是在收拾東西。

許昭湊過去,拉了一下餘楠的肩膀,“嗳,你真怒了啊?”

“無聊。”

餘楠語氣淡淡的,肩膀擋開了許昭的手,只聽到許昭“撕”的一聲。

他轉過臉,只見許昭表情痛苦的扶着左手,“騷年,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餘楠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

許昭擡頭看他,“你等什麽呢,沒看我快疼死了啊?”

要是之前餘楠肯定當沒聽見,不過許昭現在是因為他,餘楠選擇聽從了他的話,從抽屜裏拿了昨天的碘伏和紗布還有棉簽,走到許昭面前,“伸手。”

許昭擡起手,“不做石柱子了?”

餘楠沒說話,低頭給許昭拆紗布。

經過了一夜的沉澱,血已經變黑了,邊角處的傷口已經和紗布粘在一起了,拆起來不大方便。

餘楠擡眼看許昭,提醒了一句,“忍着。”

接着就毫不猶豫的拆紗布,才拆開一點,許昭又“撕”了一聲,瞥了餘楠一眼,“你當殺豬呢?”

餘楠頓了一下,緩慢的,一點點的,拆開了紗布。

傷口看起來有些惡心,餘楠給他塗碘伏,邊塗邊說,“你得去,醫院。”

這是餘楠難得的好意,真心實意的勸他,畢竟這樣的傷口還是去醫院處理比較妥當。

許昭說,“不用,我從來不去那。”

餘楠見許昭不大想去的模樣,也不再勸了,畢竟他已經好意提醒過了。

許昭瞄了他一眼,“你希望我去醫院?”

餘楠放下棉簽,“随便你。”

許昭懶洋洋的開口,“你勸人也太不真心實意了,人家劉備還三顧茅廬呢,你要再勸一次,我說不定就去了。”

“這是,你,自己的,事。”

餘楠包紮好,把東西放抽屜裏,拎上包,一副馬上要走的模樣,“走了。”

許昭有點訝異,“這才幾點啊,你現在去學校?”

“嗯。”餘楠回道。

“也太早了,我飯還沒吃呢。”許昭說。

餘楠淡淡道,“去超市買。”

許昭掙紮道,“哪能去超市買啊,多不健康啊。”

餘楠眼神瞥過許昭,确定這句話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昨天還在許昭的包裏看到一盒香飄飄奶茶。

“不然,你随便弄點也行啊。”

總之,許昭不想那麽早去學校。

“沒空。”餘楠淡淡道,“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走走走。”許昭扶着左手,妥協的跟上了餘楠。

餘楠把車推到門口,鎖了門,轉頭一看,許昭已經自覺的跨坐在了自行車的後座上,見餘楠鎖好了門,還懶洋洋的開口說,“騎慢點啊。”

餘楠面無表情的騎上了車,這車還是他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參加奧數比賽得了第一名送的,那時候騎還嫌大,現在騎着倒是正合适了。

許昭坐在後面,他腿長,別說伸直了,就是彎曲着腿,都好幾次擦地了。

餘楠騎得很快,那車雖然被餘楠保護的很好,但到底是有點年頭了,騎得快了,摩擦大,隐隐的發出了“嘎嘎”的聲音。

許昭抓着座墊底,笑了一聲說,“你這古董車都自帶mp3了。”

餘楠聽出來嘲笑,他淡淡道,“你不坐,可以,下去。”

“誰說我不坐。”許昭說,“光坐着多無聊,聽聽音樂多有意思。”

餘楠沒理他,連過了好幾個坑,車也颠簸了好幾次,許昭腿都曲酸了。

“嗳柱子,你報複我呢?”許昭擡了腳,示意給餘楠看,“帶我來擦鞋來了?”

早上還挺幹淨的一雙鞋,現在是這一塊黑,那一塊也黑。

餘楠沒反應,許昭拽了一下他的校服,“跟你說話呢。”

餘楠側了一下頭,“在叫我?”

“不然呢?”許昭說。

餘楠回道,“我有名字。”

許昭的語氣很散漫,像是在開玩笑,“你名字太難聽了,既然你喜歡做石柱子,就叫你柱子好了。”

餘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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