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們結婚吧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這雨來得很奇怪,徬晚的時候連絲下雨的預兆都沒有,結果太陽落山後沒多久,猛地來了一場暴雨。

正好趕上放學,教學樓下站滿了人,都是沒帶傘的。

虧得餘楠回來的早,不然鐵定落了個落湯雞的下場。

李慈跟着潘瑞正好從後門出來,一見餘楠,好意打了個招呼,“你帶傘了沒啊?我看外頭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潘瑞帶了傘,你要沒帶,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擠擠?”

餘楠有點出神,也沒回他話,默默的從李慈身邊過去了。

李慈看着餘楠,搭着潘瑞的肩問,“他怎麽了?”

潘瑞搖搖頭,“不知道,估計被許昭罵了吧?”

李慈嘆了聲氣,“伴君如伴虎啊,哎,走吧走吧。”

回到座位上,許昭已經走了。

難得的把桌子上還有抽屜裏的東西都收走了,位子上空空如也。

班裏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三四個值日生。

餘楠有點說不出來的累。

他知道這個時間,他應該趕緊回去了。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可是莫名的,他不大想動,只想好好的在這坐一會兒。

就一會兒,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的人生會有無盡無數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他只挪出這十分鐘,六百秒的時間。

他的手臂搭在窗臺上,暴雨下的天空是如此的陰沉,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下午許昭的臉色。

也是像這樣陰沉,不,比這天空還陰沉。

窗戶被拉得很嚴實,但還是有風從細縫中吹到餘楠的臉上,很冷但吹得他很清醒。

雨水像潑在了窗戶上一樣,将屋外的一切景象都掩得很模糊。

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樓下那個大花壇,暴風雨将剛開好的月季花打得是殘紅狼藉,落花滿眼。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磁帶,慶幸還好拿了回來。

雨勢漸大,悶悶的砸着玻璃,窗戶被風吹得陣陣作響。

不知道這暴風雨過後會是什麽?

是晴嗎?他不知道。

葛一嵩撐着傘側着臉瞄了眼許昭的臉色,遲疑着開口,“生哥……你……沒事吧?”

經過這麽一遭,許昭是看明白了。

餘楠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他承認之前他是喜歡他,追着他,但那都是他有自信,覺得憑他的姿色,本事,拿下餘楠簡直就是遲早的事。

但今天發生的事,直接給他澆了一桶冷水,瞬間讓他明白,有些人永遠都會是他的意料之外。

許昭一言不發的打着傘。

臉上的表情不大像生氣,但葛一嵩猜不透許昭此時此刻的心情,也不大敢再接着開口,只好在一旁跟着。

雨水打濕了他的褲腳還有後背,葛一嵩摸了摸濕漉漉的後背,吐槽了一句,“邪了門了,下這麽大的雨。”

這雨的确來得很突然,誰也沒有準備。

唯一的一把傘還是葛一嵩借來的。

趙北撐着傘踩着雨水跑過來,把手裏多拿的一把傘遞給許昭,“生哥,沒淋到雨吧?”

許昭接過來,撐起傘,也沒說話。

“差點沒買着,小賣部人太他媽多了。”趙北說,“生哥,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許昭懶得問,是葛一嵩開口,“誰?”

“還不就是那結巴,那傻.比沒帶傘,淋得跟鬼一樣。”

說完他笑,“我都懷疑那傻.比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許昭的步伐頓了一下,葛一嵩看在眼裏,低聲問了句,“生哥,要不要我……找個人送把傘?”

頓了那麽一瞬後,許昭又接着往前走,“你這麽喜歡多管閑事?”

葛一嵩笑,“我這不是……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啊。”

趙北插嘴道,“松子,你是不是對那結巴有意思啊?”

許昭擡眼看葛一嵩,葛一嵩指着趙北,“要打架直接上啊,幹嘛侮辱我的人格。”

趙北哈哈大笑,“我瞎幾.巴說的,你那麽緊張幹什麽,有事兒啊?”

許昭家的邁巴赫早已經停在了校門口,車裏的司機看見許昭,連忙下車準備拉車門,許昭揮揮手,讓他先上車了。

許昭今天心情不太好,不太想說話,上了車,正準備關車門,一擡眼,就愣住了。

餘楠就在不遠處。

他像是帶着光,在洶湧的人潮裏,許昭一眼就看見了他。

這麽大的雨,他的校服都濕透了,整個人跟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司機見許昭一直沒關車門,問道,“走嗎?”

許昭的目光越看越深沉,最終他關上車門,“走。”

車開了沒一會兒,許昭思緒有點亂,他望着窗外,心想,這雨一時半會兒恐怕是停不了。

他突然喊道,“停車!”

司機猛地停下了車,許昭拿起傘,正準備開車門,一瞬間,腦海裏浮現出下午餘楠的那張臉。

那樣無情,那樣冷漠的一張臉。

許昭放在拉手上的那只手又緩緩的收了回去。

他掏出手機,撥了葛一嵩的手機號,葛一嵩秒接。

“在哪?”

葛一嵩心情舒适的回道,“車裏啊。”

許昭說,“回去,送把傘給餘楠。”

葛一嵩猛地坐起,“大哥你玩我呢?剛不還說我多管閑事嗎?”

“去不去?”

葛一嵩嘆了一聲,“去,去行了吧?就知道欺負我……”

說完揮揮手,示意車裏的司機,“開回學校。”

餘楠被淋得麻木了,或者也可以說他根本也不在意。

推着車,正要出校門,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雙白顏色的耐克運動鞋,雨水打得他視線模糊,順着眼睫毛進他的眼睛裏,他擦了擦眼睛,仔細一看,是許昭。

他面無表情的伸長了手臂,給餘楠撐着傘,自己整個人都在雨中,一瞬間衣服就被打濕了。

葛一嵩急急忙忙的從後面跟過來,連忙給許昭打傘,“不是說讓我來嗎,怎麽你自個也來了?”

許昭看着餘楠,想開口,心裏頭萬千思緒飄過,最終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他拽起餘楠的手,一言不發的拉着餘楠的手替他握緊了傘柄。

将傘給了他後,許昭在內心裏默默的罵了句自己,“艹”。

他轉過身,正要擡腿走,餘楠低沉的聲音說,“我沒事。”

許昭沒回頭看他,他的聲音很冷,“不要就扔了。”

說完他也不再停留,擡起腳,走了。

葛一嵩在一旁給他撐着傘,小聲道,“不放心啊?”

許昭目光犀利,“廢話這麽多。”

餘楠撐着傘,看着許昭濕漉漉的背,想問問他,“冷不冷?”

但這樣一句簡單的話,他也沒辦法開口。

他真的生氣了。

餘楠想哄哄他,想唱一首友誼之光給他聽,告訴他,許昭,我沒有不拿你當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可是,這個時候,這些話,他不能說。

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許昭的背影,消失在了陰沉沉的雨幕裏。

許昭坐進車裏,各種思緒飄過。

他多希望自己能是那個拿的起,放的下的人。

他是個男人,猶猶豫豫向來不是他做事風格。

可面對感情,能做到拿的起放的下這樣境界的人,千萬人之中已經是寥寥無幾了。

而他并不是那例外中的例外。

看到餘楠的那一眼,他被雨澆透了的身體,許昭才忽然明白,愛上一個人你不愛的人從來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傷害過後,而你,還愛着他。

他栽了,栽得一敗塗地。

可是,他知道,他不該這樣。

那天晚上回去之後,許昭就發了燒。

腦子被燒得昏昏沉沉的,他身體向來結實,之前被老搬弄傷得手臂都沒怎麽處理,也很快的好了。

這一場燒來得非常奇怪。

他沒吃晚飯,回到家直接就進了卧室,雲姨不放心他,連敲了好幾次門,問他,“淮生啊,怎麽不吃飯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許昭躺在床上,頭昏腦漲,用了點力氣回道,“沒事,我困了,睡了。”

雲姨嘟囔着,“這孩子,飯也不吃。”

末了朝着門縫裏喊道,“夜裏餓了就自己下來吃。”

說完就走了。

許昭睡得昏天黑夜,迷迷糊糊的聽到一陣雷聲,“轟隆”一聲,把他驚醒了。

他睡眼朦胧的睜開眼,看到窗外從空中将天劈成兩半的一道刺眼的閃電,不适應的光讓他微微眯起了眼。

剛要再睡過去,竟然看見餘楠坐在床前,笑着問他,“許昭,我們去荷蘭吧,那裏可以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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