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1.
狹小空間裏爆發的槍戰總是令人猝不及防, 這種時候射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殺人。
是殺人，不是殺敵。
你無法知道你扣動扳機時你的子彈奪去的是同伴的生命還是敵人的生命，但是在大部分這樣的情況下大家還是拼了命的扣動着扳機，直到面前最後一個人倒下, 或者直到自己倒下。
在黑暗世界生活的人很多很多, 但不是所有人都在死亡面前有着冷靜抗拒的的能力。有時候見的死亡越多, 反而對于死亡本身越不鎮定。
但是, 有一個人當然是除外的。
他以散步的姿态突兀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頃刻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第一時間大家對他這種過于輕松的姿态都表示了由衷的憤怒。
表達方式當然是用手中的槍了。
在那人在面對這樣的死神問候卻仍然面不改色, 甚至說還微微揚起了唇角。
“偶爾也請稍微有些幹勁, 如何？”人形異能揮刀将子彈統統擋下, 而後身穿和服的女子從黑暗中緩緩浮現, 這麽說道。
“因為最近總是在想其他事情嘛，而且有紅葉大姐在，我就能稍微走神一下了, 對吧？”這個人當然就是太宰治了。
尾崎紅葉，拷問隊隊長, 五大幹部之十六夜紅月的幹部候選人。
“這種借口可搪塞不了妾身，太宰。”尾崎紅葉繼續說道：“還是說, 你在想中……”也。
太宰治嘴角下垂了一秒, 他額頭似乎有青筋在跳, “你這就不太好了，紅葉大姐。”
“好了, 那麽就快點完成業大人布置的任務好了。”尾崎紅葉微微一笑, 這樣說道。
太宰治看着前方地獄一般的場景, 他的眼睛在黑夜裏好像散發着光，燃燒着的光。或許比起前方的場景來說, 他的眼睛更像是地獄一些。
“業大人麽……”
明明在一個半月前還在醫院裏躺着，才剛剛加入港黑。到了現在，居然能讓幹部候選都稱她為“業大人”麽。
這可真有意思啊。
這些年來港口黑手黨和GSS的交鋒其實一直沒少過，但今天這架勢明顯是要将其徹底拔除。當下港口黑手黨在內憂外患的形勢下又将老敵人扯出來的情況當然能從多方面理解，樂觀點說這是用戰争的手法轉移矛盾，糟糕點來說是港口黑手黨又出了個昏招。
太宰大概能想到這出自誰的手筆，事實上正是迦具都業本人下達的這個命令，當然是以首領的名義。
如今五大幹部大部分都是屍位素餐之輩，不可否認他們的戰鬥力當年的确很強，但現在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些人出手了。不知道他們是寶刀未老還是其他，不過“風姿不減當年”也可以理解為這些年在原地踏步吧。
事實上，港口黑手黨真正的力量其實是的确掌握在這批中層幹部手中的。
尾崎紅葉、太宰治，還有已經叛出的中原中也。
這麽一路殺進去港黑損傷當然大，但完全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太宰治一邊對着對講機漫不經心地做着指揮，一邊在肆無忌憚的走神中。
直到最後尾崎紅葉和GSS的首領開始戰鬥，對方抓了個機會突出戰場，拽住了太宰治的後領，把他當成了人質。
“哎呀。”太宰治發出了抱怨聲。
此時他們是在天臺上，外面的夜空黑到沒有任何過渡和點綴，此刻天空正紛紛揚揚地飄落着白色的雪片。
因為沒有風的緣故，所以雪花就這麽直挺挺地砸了下來，空氣的阻力可能讓它有着柔軟的弧度，但大部分的雪片還是如雨滴一樣不斷的墜落着。
對方的刀抵着太宰治的脖子，而太宰治正挂着懶懶的笑容，他的微笑似乎融入了夜色中。
倒也是頗為動人的場景。
尾崎紅葉收起了刀，“太宰。”
那人差點被尾崎紅葉的戰鬥力而吓破了膽：“不要靠近，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尾崎紅葉皺着眉微微搖頭：“太宰，你在想什麽？”
“似乎很多人都喜歡問我這樣的問題。”太宰治這麽說道，然後他看向旁邊的人，“要不動手試試看？”
“你到底在說什麽……”那人的表情都快扭曲了。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僵持，直到一個女聲響起。
“你們辦事效率可真夠低的。”
接着是突然出現的爆炸聲，火光中一個女子的身影浮現出來。
“尤其是你，太宰。”
冷月和熾陽在她眸間交織着，暮色栖息于她的指尖，她的面容被火光照的相當明亮，那無疑是一個非常漂亮而精致的面孔，适合在任何一個美好的夢境中出現。
即便，她現在代表的是死亡。
零星的火光帶着熾熱的氣息描邊，錯落的欲丨望描摹在了精神世界裏，子彈上膛，驚濤駭浪，蓄勢待發。
其名為——
迦具都業。
02.
五分鐘前，太宰治作為人質被GSS的人用刀抵着脖子。
五分鐘後，太宰治作為犯錯之人被我拎着領子在天臺上晃蕩
而身後的港口黑手黨成員則跪了一地。
我的确感覺不滿，在我的計劃中對GSS總部的襲擊活動應該很快結束，我要拿着GSS首領的人頭作為三上圭一宵夜時桌子的裝飾，他一定會很滿意我這個禮物的。
因此我才會把太宰治和尾崎紅葉一并派出去，一方面是為了幫他們撈功績，另一方面是他們倆本身實力相當強悍。
但我沒想到這場戰鬥居然打的這麽拖拖拉拉的，我實在等不到了自己趕到戰場，發現太宰治那家夥居然成了人質。
我可不信太宰治會疏忽到如此地步，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又別有目的。
此刻他正一臉讨好地笑着：“饒命啊業大人，饒命啊。”
他的臺詞和那種剛加入港黑然後被吓破膽的新人差不多。
但他的表情和那種在港黑混了許久的老油條與自己直屬上司厚着臉皮打哈哈的樣子如出一轍。
這樣的搭配再配上他那張還算精致的臉，所産生的唯一感覺就是——欠扁。
于是我也就一拳打了上去。
他的身體撞在了天臺的牆上，順着滑落。我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領低聲問他：“你到底在幹什麽？”
“我在測試。”太宰治依舊是嬉皮笑臉的表情，但他的眸中已沒了其他笑意。
我皺眉，揮了揮手讓身後其他人都離開。
“測試什麽？”我問。
“測試你能不能容我。”太宰治繼續說道。
“聽起來是很無聊的測試。”我松開手，太宰治從地上軟綿綿地起來，他裝腔作勢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後說道：“為了我的小命着想嘛。”
“你不是整天想着自殺麽？”我反問。
“但我覺得業你一定不會給我我想要的死亡。”太宰治說道。
“哦如果我有一天殺了你我就要十幾個大漢把你XX而死。”我說道。
太宰治的表情僵硬了一秒，“最毒婦人心。”
“你再說一遍？”我斜着眼看他。
“業大人您英武無雙。”太宰治說道。
我滿意地點頭：“這還差不多。”
氣氛似乎輕松了下來，我和他從天臺往那邊的房間走，然後我看似随意地問道：“所以，為什麽突然想要故意做這種事而測試我？”
以太宰治的能力早就可以結束這場戰鬥了，而且戰鬥也不會損失這麽多人。他這種故意測試的方式其實是損害了港黑利益的。
“因為我看出你最後的目标了。”太宰治也很随意地回答。
“是這樣啊。”我輕輕地笑了笑，此刻我和他已經下樓了。
太宰治說道：“你想當港黑首領，對吧？迦具都業。”
我沒回答，我轉過身來，對他笑了。
那是幾乎能将眼球都焚毀的可怕光明，我眼裏仿佛流淌着滾燙的岩漿。
我知道我此刻的笑容很像迦具都玄示，他就這麽放肆的大笑着，然後将所有怨恨和崇拜踩在腳下。
當我擡手的時候，背後升騰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虛影宛若日月同起，周遭的一切因此變得黯淡無光。
而後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整個總部都化為一片廢墟，劍身在火光中化作星星點點的光亮，最終消弭在了空氣中。
我站在廢墟之外看着這電影場景一般的特效，我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只是個能量投影，并非真正存在，可以當做一個AOE攻擊的大招使用，其特效絕對酷炫，那燃燒的光明似乎都能成為森鷗外所說的“信仰路标”了。
然後我轉身對太宰治說道：“你再說一遍？”
太宰治唇角揚起，他半跪下來對我行禮：“夜安，未來的首領。”
我心滿意足地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擡起他的下颌。
沒想到他是第一個看出來我打算的人。
森鷗外雖然聰明，但他因為年齡的緣故可能思考問題的方式還沒這麽放縱，太宰就不同了，他的思維與其說是天馬行空，不如說是肆無忌憚。
所以他才故意做這種行為看我是否能容下他嗎？如果現在容不下的話，想必他就會反對我做港黑首領了吧。
黑夜和火光中，太宰治對我幽幽地笑了。
他鳶色的眸子裏不再是一片死寂的黑暗，而是多了點微弱的光亮。
——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表示阿業熾熱的靈魂吸引了太宰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