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皇上的話不是白說的,次日,沈碧芊父兄的案子便重新調查,不僅不用發配,烏紗帽也保住了,說是降職卻是安排到了更重要的位置上,當然沈碧芊不懂這其中的意義,她只知道父兄的命保住了,她可以繼續過混吃等死的生活了。

清晨,沈碧芊從自己的房間走出,陽光微暖,懶懶的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微光,她一邊走一邊哼着不成曲小調,說不出的心情好,呼吸都順暢了許多,頤華宮的小宮女們都以為她撿到寶了。

張太妃瞧見沈碧芊完好無損的樣子,心裏的大石頭也跟着落下,她苦口婆心道:“這麽大的事也不知跟本宮商量商量,如此魯莽可如何是好。”

她看着沈碧芊搖了搖頭,也難怪一向耿直的沈大人當初非要讓女兒做個普通的宮女,要是做了娘娘,怕是骨頭渣都不剩了。

“奴婢是怕給太妃添麻煩,連累了太妃,雖然說這些年奴婢已經給太妃添了不少的麻煩。”越說沈碧芊的聲音越小,底氣越發不足,回想這些年沈殺手添得麻煩還真不少,打碎過太妃的古董花瓶,喂撐死過太妃的魚,養死過太妃最喜歡的花......數不勝數,辣手摧花。

張太妃瞧沈碧芊懊悔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一晃她在自己身邊也很多年了,沒了她倒少了許多歡笑,“以後不要如此魯莽就是了,林貴妃有沒有為難你?”

沈碧芊伸出了自己的手,春蔥玉指上帶着幾個水泡,平日裏沈碧芊幹得都是些端茶倒水的活兒,何時洗過那麽多的衣服,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她道:“貴妃娘娘讓奴婢洗衣服。”

張太妃拉過沈碧芊的手,仔細瞧了瞧,“得了空兒去禦醫那兒讨了藥膏塗上,以後見到林貴妃繞着走便是,這次的事情你該多謝葉侍衛才是。”

“奴婢知道,奴婢這就去。”沈碧芊笑着,臉上多雲轉晴。

葉沐是沈碧芊從小的玩伴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上樹掏鳥,下草捉蟲的事兒都是沈碧芊幹着,葉沐看着,挨罰的時候都是葉沐受着,沈碧芊看着,總之,葉沐在,沈碧芊的日子總是無比歡脫,她也曾想過要把葉沐編進自己面首的大隊伍裏,只可惜葉沐武功太高,除非他武功全廢,否則強行撲倒永遠是妄想。

沈碧芊來到禦花園,從假山後探出腦袋,學了兩聲跑調的布谷鳥叫,做賊一般的探望着四周,肩膀卻被人在身後拍了一下。

“葉沐,你能別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成麽?”沈碧芊轉過身,一臉埋怨道。

只見對面的人咧嘴一笑,一雙眼像是天上的彎月,潔白的牙齒如扇貝,烏黑的頭發襯得肌膚白皙,很多時候沈碧芊都想給這個‘唇紅齒白’的爺們兒毀容,以洩自己心頭之恨,羨慕嫉妒恨的‘恨’。

“阿芊,布谷鳥要是聽見你叫聲,怕是都想上吊自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們之中出了叛徒。”

沈碧芊仰着頭,白了一眼葉沐道:“今天我不與你計較,是來謝謝你及時傳消息給我,沒有你,父兄可能......”說着沈碧芊耷拉下腦袋,心裏念叨着:大難不死,大難不死啊。

“你父親是我世伯,兄長是我好友,于情于理我都應當幫,而且不過是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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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你有事情便開口,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沈碧芊信誓旦旦,拍着自己還沒發育完全的胸道。

葉沐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摸了摸沈碧芊的頭,溫柔道:“那你以身相許吧。”

“值得考慮。”沈碧芊認真的點了點頭,如果葉沐願意讓自己撲倒的話,也沒什麽不可,這樣少花了些銀子買,又多了個保镖。

“收起你的小算盤,聽說你被送去了林貴妃那兒,不知是否受欺負了?”葉沐點了點沈碧芊的腦袋,關切道。

沈碧芊掐起腰,撸起袖頭,怒氣沖沖道:“林貴妃簡直蛇蠍毒婦,人面獸心,竟然讓我洗衣服,我從早洗到晚。”

葉沐不相信沈碧芊會束手就擒,她向來不是什麽任人宰割的乖巧羊羔,“然後呢?”

“洗得用力了些。”沈碧芊勾起嘴角,眼中帶着幾絲狡黠,心中想着:我的素養僅限于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多行不義必自斃還指望我相逢一笑泯恩仇呢,還真把自己當我親生的了吧。她越想越解氣随後大笑起來。

壽康宮慈安殿,楚序與鐘皇後分坐太後兩側,衆妃嫔分坐殿下。

都說後宮是最華麗的妓院,皇上是最大的嫖客,楚序也不例外,雖說他的妃嫔不算多,卻也是莺莺燕燕,各有特色。

除皇後外,一品妃位只有林貴妃一人,九嫔裏也只有李昭儀,顧修儀兩位,再往下也就是宋婕妤和一些叫不上名字也沒見過面的才人和美人了。

宮中人都知道,皇上尊重皇後不過是因着皇後是太後的侄女兒,礙着太後的面子,相敬如賓,其它妃子也是在皇上不去華陽宮的日子裏雨露均沾,所以說,林貴妃寵冠後宮也不過分,但這可着實讓太後心裏犯膈應了。

“這林貴妃怎麽還不來,難不成讓哀家與皇上坐這兒等着她?可真是被你寵得沒規矩了。”太後抱怨道。

一旁的皇後笑了笑,回:“可能是因着昨個兒貴妃妹妹侍寝的緣故,今天晚了。”聽上去是替林貴妃解圍,明眼人誰不知這是在告狀。

“皇上,就是你這般寵愛,那林貴妃才敢如此有恃無恐,哀家看這後宮也該進進新人了,過幾日便在這屆秀女中選上幾個出挑的,封了頭銜,也省得皇上你總沒地兒去,今年的秀女也都是官宦人家出身,不比林貴妃差。”太後不喜歡林貴妃衆人皆知,一是皇上偏寵林貴妃冷落皇後,二是鐘國丈與林丞相兩派水火不容,林貴妃又是那林丞相的女兒,政治上的敵人更不能姑息。

楚序心中自然明白,所以他才更寵林貴妃,鐘家事百年望族,出過幾任皇後,樹大根深,林丞相是新晉貴族,勢力不如鐘國丈,楚序寵林貴妃,站在林丞相那邊的人才會更多,這樣林丞相才有能力與鐘國丈抗衡,兩虎相争,自己才有機會趁虛而入。

太後話音剛落,外面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林貴妃到。”

太後清了清嗓子,一張臉迅速冷了下來,只見林貴妃姍姍來遲,她身着一身粉藍色紗衣,繡着星星點點的淺紫色花瓣,裏面襯着乳白色銀絲輕紗衫,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腰間系一淺紫色腰帶加以修飾,凸顯出修長勻稱的身姿,頭發随意的用一根銀色發帶紮在身後,看上去靈動無比。

她沒有施任何粉黛彎彎的柳眉兒依然迷人大大的眼睛裏盡是妩媚,白皙的皮膚賽過貂蟬,桃紅色的小嘴不點而赤,她嘴唇一張一合道:“見過太後,皇上,皇後,臣妾來遲,請太後責罰。”

皇後盯着林貴妃鎖骨上的紅色吻痕心中罵道:‘狐貍精’臉上卻帶着平和的微笑,太後則像是瞧不見林貴妃一般,只有楚序大笑着道:“貴妃快快請起入座。”

那笑意卻未及眼底。

“謝皇上。”林貴妃盈盈一拜,拉起自己的裙擺入座,其它妃嫔雖多有嫉妒,卻也不敢多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林貴妃擡手一面掖自己落下的青絲,一面沖着楚序抛媚眼,坐在對面的顧修儀忽然開口,“不知貴妃的衣衫是何時所做?”

“是前些日子所做,只是一直未穿,昨日吩咐宮女洗完送回才發現還有這麽一件衣服,覺得不錯便穿了出來。”林貴妃炫耀着,臉上的表情好似‘姐生得美所以穿什麽都美’的樣子。

顧修儀微微颔首,眉頭微蹙,楚序問道:“顧修儀怎麽了?若是喜歡讓人給你做一件一樣的便是。”

楚序饒有滋味的看着顧修儀,想着要激發林貴妃的醋意,挑起場戰争,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看場熱鬧解解悶,不都說後宮中的女人是母雞中的戰鬥雞麽?

“臣妾不知該說不該說。”顧修儀面露為難之色,看着太後,太後擡手,“想說什麽便說,誰也沒封着你的嘴不是,這般遮遮掩掩的作何?”

“林貴妃,您擡一下右臂,外面的粉藍色紗衣好像壞了。”

林貴妃趕緊擡起右臂,一瞧粉藍色紗衣果然撕開一條大口,她頓時羞紅了臉,啞口無言,衆人也都掩面偷笑。

就連站在楚序身後不茍言笑的大朱頭也撲哧了一聲,然後趴在楚序耳邊低聲道:“據奴才所知,那紗衣是昨個沈碧芊沈女官洗得。”

聽完楚序清咳了幾聲,嘴角微微勾起,差點憋出內傷。

太後則瞪了林貴妃一眼,斥道:“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林貴妃好似當頭一棒,滅了氣焰,太後轉向楚序,問道:“皇上最近抽出些時間,陪哀家親自去挑選秀女,後宮也該好好整頓了。”

楚序笑了笑,“母後,朕不急,朕已經有看上的女子了。”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林貴妃則緊緊攥住自己的裙擺,太後問道:“哦?是誰?”

“是張太妃宮中的風儀女官,沈碧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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