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花瓷瓶被林貴妃高高的舉起，華陽宮的宮女只有幹着急的份兒，都在一旁勸着，卻沒人敢上前攔着，林貴妃雙手一松，青花瓷瓶立馬變成了一地的青花瓷片。
林貴妃怒氣沖沖的坐回軟榻，拿起茶杯，将杯中的清茶一飲而盡，“她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初封美人罷了，皇上也只是覺得新鮮，新鮮勁兒過了看她如何！”
李昭儀輕聲勸道：“貴妃娘娘何必為了那般不入眼的人動氣。”
林貴妃向身後為自己捶背的宮女揮了揮手手，宮女退了出去，“本宮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記不記得本宮上次因為衣衫不整被太後訓斥，那衣服便是沈美人洗破的！”
說到這裏林貴妃恨得牙根兒直癢癢，李昭儀卻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心裏想着你別說，沈美人還真是為不少人解了氣。
“那娘娘打算怎麽做？”李昭儀問道，心裏想着要有好戲看了。
“總要出了這口惡氣才是！”林貴妃咬着嘴唇道，李昭儀站起身，屈膝在林貴妃耳邊說些什麽，林貴妃的表情由陰轉晴，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當娘娘雖然好處頗多，但對于沈碧芊這種頭腦簡單，生活規律的懶人來說，當娘娘的要遵守規矩遠比好處多，尤其是位分低的娘娘，被寵幸還要去皇後的鳳栖宮謝恩。
沈碧芊不像其他妃子求爺爺告奶奶的只為盛寵，自然對謝恩也不上心，但為了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金銀珠寶還能再多一些，沈碧芊決定要向‘錢’進，為了自己的遠大‘前途’勤快一點并非不可。
皇後帶着标準的國母笑容，道：“昨晚休息的可好？”心裏卻掩不住的妒火，輸給林貴妃那種絕色也就罷了，竟然連這般普通的容顏也能受寵，自己家世，相貌，才學哪有一點比不上她。
沈碧芊左揉揉腰，右捏捏脖子，恭敬回道：“回皇後的話，臣妾休息得還好，只不過睡得不踏實。”自己的金子在別人身下壓着，對于守財奴來說怎麽會踏實。
皇後臉上始終挂着笑容，“沈美人受累了，以後要多替後宮姐妹分擔，聖上寵幸你是你的運氣。”
想起早上聽說的消息，皇後就覺得奇怪，想着沈美人到底有什麽本事，能讓皇上那般放縱，身上滿是吻痕，想想既覺得荒唐又覺得臊得慌，原來皇上喜歡的并非只是美貌，還有床上的功夫。
“臣妾知道，臣妾會好好侍候皇上，皇後娘娘，臣妾端茶倒水，捏腰捶腿，樣樣精通。”
看着滿臉真誠的沈碧芊，皇後先是一怔，随後道：“本宮哪能需要沈美人做那些宮女做得事，只要你伺候好皇上便是。”
皇後拉住沈碧芊的手拍了拍，卻始終犯嘀咕，這沈美人莫非是話裏有話？難不成要在皇上面前反咬自己一口說自己讓她做宮女做得粗活？皇後不知道，這不過是沈碧芊拍馬屁的方式之一，真讓她端茶倒水，只怕茶杯都被打碎，捏腰捶腿，第二天都變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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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皇後疼臣妾。”沈碧芊是又傻又蠢，但她不是白癡，知道該拍什麽樣的馬屁，拍誰的馬屁，畢竟過去的四年不是白混的，若是真什麽都不懂，只怕早成為這宮裏的孤魂野鬼了。
皇後挑了挑眉，臉上露出笑意，吩咐道：“把昨個兒送來那幾件衣裳給沈美人拿着，本宮瞧着很适合你。”
“謝皇後娘娘。”不管怎麽說，馬屁雖然拍的不響，但總是拍對了。
離開鳳栖宮前，沈碧芊從袖口裏扣出幾錠銀子，一顆東珠裝進荷包內，塞到皇後娘娘身邊的人手裏，笑着道：“以後還多請女官美言了。”
女官伸手接過，可沈碧芊卻怎麽都沒松手，女官微微皺眉，用力将荷包拉過來，只見沈碧芊另一只手也用上，剛要往回拽卻對上了女官疑惑的眼睛，沈碧芊心一狠，把荷包雙手塞進女官的手裏。
心裏不斷自我安慰道：銀子就像化肥，廣施才有效。
沈碧芊一邊走一邊念叨，至清至慧見她郁悶的樣子也不敢上前詢問，只是在身後默默跟随，沈碧芊止不住的嘆氣，一聲接着一聲。
“呦，這不是沈美人麽？怎麽哀聲連天的？”
沈碧芊一擡頭便是林貴妃那張絕美的臉，臉上帶着不屑與諷刺，“臣妾見過林貴妃。”
沈碧芊屈膝施禮，可林貴妃卻遲遲沒有出聲，過了半晌才道：“起吧。”沈碧芊只覺得腿有些酸，心裏清楚自己得罪了林貴妃，避免不了被林貴妃穿小鞋，只是沒想到自己這麽倒黴，碰都能碰上。
“林貴妃真是越來越美了，臣妾瞧着比天上的仙女兒還美。”沈碧芊充分表現出自己的狗腿潛質，誇獎道。
林貴妃冷笑一下，繼續道：“沈美人陪本宮去禦花園逛逛吧，春日燦爛，禦花園的花都開了。”
沈碧芊本不想，卻找不到什麽借口拒絕，只能笑着點頭道：“好啊，好啊。”然後對着至清至慧做苦瓜臉狀。
“美人不是要去張太妃那裏麽？”至清反應機靈，讀懂了沈碧芊的意思，誰知沒等沈碧芊回答，林貴妃便開口道：“大膽奴婢，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禦花園正好與頤華宮順路，一起吧。”
話畢，林貴妃便扭着水蛇腰轉身先走了。
沈碧芊緊忙跟上，在後宮呆了四年，她最了解這些娘娘，娘娘們都極有閑情雅致，一會兒喝茶，一會兒賞花，表面上情同姐妹，背地裏勾心鬥角，都說自古婊、子愛立牌坊，在沈碧芊看來，妃子也很愛立牌坊，而且都是大的。
春天，百花争豔的季節，萬物複蘇的輪回，禦花園也不例外，品種稀有的花争奇鬥豔争先開放。
林貴妃掐下一只淡粉色的花苞輕輕插在沈碧芊的頭上，笑着道：“別說，這花插在頭上更美，也對，這花兒若是美，就算插在牛糞上，恐怕也是美得。”
“貴妃娘娘才是人比花嬌，娘娘您就是不穿衣裳也美。”沈碧芊笑着誇獎道，只見林貴妃嘴角抽動，臉色青白的從沈碧芊身邊走過，繼續前行。
走到荷花塘邊，林貴妃停下了腳步，站在池邊指了指，“沈美人，你瞧，那重瓣粉蓮，落霞映雪，真是極美。”
“臣妾不懂賞蓮，但那粉蓮瞧着是與其他的不同。”沈碧芊怎麽也沒瞧出不同來，不過是白的上面透了些粉罷了，真不知這林貴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那沈美人幫本宮把那朵蓮花摘下來吧。”林貴妃笑顏如花，媚眼中說不出的挑釁，好像在說‘有本事你就別摘，摘了你就中了我的計。’
沈碧芊張了張嘴，看了一眼水中的粉蓮，似乎看見了落湯雞一樣的自己，再次看了看林貴妃。
“怎麽沈美人不願意？”林貴妃的話語中帶了些許強硬。
“臣妾願意。”抱着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心裏沈碧芊走到塘邊，張望了一眼問道，“貴妃娘娘，您說的是哪朵？”
林貴妃有些不耐煩的往前湊了湊，“就那朵。”纖纖玉指指向離潭邊有一段距離的粉蓮，然後回頭沖自己的貼身宮女微微颔首，至清至慧雖瞧着不對勁，卻被林貴妃瞪得不敢上前，有時候位分這東西壓死人。
沈碧芊伸出胳膊，往粉蓮方向伸去，手勉勉強強能搭到花瓣，“貴妃娘娘，臣妾夠不到。”
“再往前一些。”林貴妃說道，然後手在身後勾了兩下，只見林貴妃的宮女上前幾步，腳下一絆，幾欲摔倒，手往沈碧芊背上一推，沈碧芊身子往下一沉，撲通一聲掉進了荷花塘裏，可她的手卻沒有停下，而是拉住林貴妃的手臂，她大喊道：“貴妃救我。”
只聽林貴妃道：“松手，你松手！”
沈碧芊随之手上一用力，将林貴妃一起帶入塘中，兩人都變成了落湯雞，只見林貴妃在潭水裏各種撲騰，白天鵝變成了水鴨子。
而沈碧芊則淡定的游上岸，一手趴在岸邊，然後對着後面撲騰的林貴妃道：“貴妃娘娘，越掙紮沉的越快。”
只見華陽宮宮女和太監一股腦的往前沖，紛紛伸手給林貴妃，才将她拉了上來。
林貴妃在岸邊吐着水，沈碧芊則躺在至清的懷裏，眨了眨眼，随後不再睜開，至清大聲道：“沈美人暈過去了！來人啊，沈美人暈過去了。”
華陽宮的太監背起林貴妃道：“快傳太醫到華陽宮，沈美人都暈了，趕緊把貴妃娘娘送回宮，要麽，都得掉腦袋！”
華陽宮的人一個個臉上帶着慌亂，林貴妃想說話卻有心無力，指着沈碧芊想要開口大罵，卻沒想到至清道：“貴妃娘娘的意思你們還不明白麽？讓你們把沈美人也送回去！”
一個小太監趕緊上前，背起沈碧芊，“這位姐姐，你們指路，咱們快回吧，出了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