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拯救竹馬第5天 戲精第一人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辦公室猛地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漫長的十秒鐘過後，還是李元忠率先打破了這片死寂。
“你在說什麽渾話！”他皺着眉頭呵斥許諾，生氣地拍了拍桌子，桌子上的書都跟着跳了幾下。
伍繁願意要顧挽這樣的問題學生，他自然是樂見其成，可許諾要轉去D班那可就不行了。
許諾雖然經常上課遲到、課堂上也總是在打游戲或者悶頭睡大覺，但他聰明啊！
他的成績在年級裏可都是數得着的，李元忠當然不會放許諾離開。
哪怕是在辦公室裏，許諾依舊跟渾身沒骨頭一樣，站沒站姿，懶散得不行。
說實話，李元忠看着他這副模樣就來氣，可偏偏又沒辦法批評他。
現在這個形式，李元忠更是只得強忍下這口氣，還得好聲好語：
“許諾同學，你在我們班待得好好的，老師們也都很欣賞你，從種種方面來看你都沒有換班的理由，這句話就不要再提了。”
許諾稍稍彎着腰，清瘦的少年感在他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斂了斂眉，臉上隐約顯出幾分不耐，正準備開口，驀地聽見一道悠揚的手機鈴聲在辦公室裏響了起來。
而聲源處像是……
許諾側了側目，果然看到低垂着頭的顧挽從校服口袋裏拿出了手機，纖手一滑挂斷了電話。
李元忠心生惱怒，看顧挽更不順眼了，正準備借勢發作，卻聽見顧挽的手機很堅持不懈地又響了一遍。
女孩子還挺為難，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眼李元忠，跺了跺腳後還是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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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壓得有點低，但剛好夠辦公室幾個老師聽見：
“喂，呂伯伯，您找我有事嗎？……哦，我在老師的辦公室……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想轉班而已，嗯嗯，您不用擔心……啊，其實也有一些問題，我朋友說A班風水不好，想跟我一起轉去D班，但李老師好像有些不同意……”
辦公室越來越寂靜，只能聽到顧挽禮貌但又熟稔而親昵的聲音。
說着說着，顧挽有些遲疑地擡頭瞥了李元忠一眼，咬了咬唇，小臉上寫滿了糾結：“……您要親自跟李老師說嗎？”
李元忠：“？？？”
怎麽突然還有我的劇本？！
電話那邊似乎又說了什麽，顧挽“糾結”了一番之後，還是小步走過來，把電話遞給李元忠，“李老師，呂伯伯想和您說幾句話可以嗎？”
辦公室裏的幾個老師，包括李元忠在內，都在思考顧挽說的“呂伯伯”是誰。
呂……
越想越覺得這個姓氏有些熟悉，而且還對學校裏的這些事情都頗為了解的樣子。
李元忠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眼睛刷地就瞪大了。
他看了看顧挽，微微顫着手接過了手機，剛把聽筒放到耳旁，就聽見了清夏一中呂康勝校長那中氣十足的聲音：“是李元忠老師嗎？”
李元忠這會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是真的沒想到顧挽竟然認識呂校長，而且聽起來還私交頗深的樣子。
雖說顧家在清夏市是名門望族，也給清夏一中捐了不少錢，但呂校長自己也出自大家族，并不需要給顧家太多面子。
何況，清夏一中重點班在清夏市的位置非同小可，多的是有錢有勢的人讨好呂校長，顧家也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
顧挽以前也被他明裏暗裏針對過很多次，但從來沒有出過什麽事，甚至顧父的秘書多次來學校，還得對李元忠畢恭畢敬的。
不。
李元忠轉念一想，就意識到了不對的地方——
那是因為以前沒出什麽大事。
像這次顧挽墜湖，校長不就直接禁了讨論顧挽的帖子嗎！
要知道，呂康勝能坐穩清夏一中校長一位，能力和背景缺一不可。
他的手段更是雷厲風行，學校老師們對呂校長的敬畏之心，何止是一點半點！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李元忠顫抖的就不僅僅是手了，連聲音都在輕微地抖：“是是我是，您好你好。”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裏有誤會。……是是是，我們清夏一中向來是奉行民主的學校……對對對您說得對，啊不是大問題，許諾同學想轉班的事情，我們也是支持的……”
“……好的好的，真是打擾您了……”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通電話，李元忠再看向顧挽的眼神，就滿是複雜了。
他把手機還給顧挽，咬了咬牙又道：“顧挽同學，過去的事呢就讓它過去吧，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你呂伯伯那樣的忙人來管這些小事是吧？”
顧挽乖巧應了一聲，很是“善解人意”：“李老師您說得對，過去給您添麻煩了。”
她頓了頓，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頰邊小梨渦若隐若現，“那許諾……？”
“轉班的事嘛，好說好說。”李元忠的态度跟剛才簡直瞬間判若兩人。
伍繁：“……？”
莫名其妙就多了兩個學生是怎麽回事？
顧挽偷偷回過頭，朝着身後的許諾笑了一笑。
初秋早晨的陽光灑在女孩子身上，染得她半邊身子都暈着柔光，黑瞳杏眼嬌憨清純，滿是欣喜。
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撲閃撲閃，許諾甚至能隐約聽到顧挽那軟糯又清甜的聲音，帶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賴，就在他心間回蕩：“許諾，你看，我們又可以同班了！”
許諾垂了垂眸，若有似無地悶笑了一聲，莫名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秒軟得一塌糊塗。
爸媽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可惜許媽媽在懷第二胎時流産了，之後便傷到了身子沒辦法再懷孕。
連帶着許諾都多了一份遺憾，時不時會想如果第二胎順利生産，他有了一個妹妹，會是什麽樣子的。
現在，許諾心裏驀地就有了答案——
那一定是顧挽這樣的。
又懂事又乖巧，很聰明但又顯得笨手笨腳，一舉一動都很有趣，可愛得不行。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窗外正好的陽光和風景，一瞬間只覺得心情也變得如此明媚。
兩個人并肩往外走、回教室收拾東西的路上，許諾的嘴角都是微揚的狀态。
顧挽瞥了瞥許諾溢于言表的開心，腦袋上緩緩冒出來一個問號。
這孩子腦子瓦特了？
轉個班有這麽高興嗎？再說了，他的心上人還在A班呢。
要不是人設不合适，她都想晃一晃許諾的肩膀，告訴他“孩子清醒一點！”
許諾偏偏頭，正對上顧挽好奇的目光。
他懶洋洋地笑了一聲，問她，“你不是不想離開A班嗎？如果你跟李元忠說了你的真實成績，他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顧挽緊緊抿着唇，垂了垂腦袋。
好大會兒，她才悶悶地說道：“我知道，但……班裏的大家都很不歡迎我，如果僅僅是因為成績留在那裏，我想我也不會很開心吧。”
許諾頓了頓。
實在是因為顧挽太懂事了，他甚至一時間忘記了這個女孩子是比誰都更敏感的人。
他沉默兩秒，故意笑着轉移話題。
“顧挽，你竟然認識校長啊？我還真不知道。”
顧挽臉不紅心不跳，說得差點連她自己都信了。
“嗯，呂伯伯和我爸爸來往比較多，所以我也認識。”
許諾把手插.進兜裏，聳着肩，沒再追問。
顧挽的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一聲，是顧家的管家發來的消息。
“小姐，一切已經處置妥當，請您放心。”
顧挽心裏美滋滋的。
有一個聲音挺像校長的管家，還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呢。
而且，她一點都不擔心事跡會敗露——
她可沒親口承認“呂伯伯”是呂校長，那都是李元忠自己誤會的。
說話要五分保留、似是而非，不承認但也不辯解，裝乖賣巧原則之一。
這堂幾乎所有人都沒什麽心思的早自習，在靠窗位置的男生甘旭的低呼中，終于都按捺不住了。
甘旭聲音裏是壓不住的興奮：“顧挽從辦公室回來了！”
一聽見這句，周圍的人也都紛紛探出頭向外看去。
“……諾哥怎麽跟她一起回來的？”甘旭撓了撓頭，覺得不太對勁，“難不成剛才諾哥是去找顧挽的？！”
“……”
甘旭的前桌還不相信，可拜他很不錯的視力所賜，他甚至能看見許諾那微揚的唇角，正撩着眼皮看着顧挽說着什麽。
雖然隔得遠遠的、完全聽不清許諾說的話，但他周身環繞的愉悅氣息，簡直是個人就能感受得到啊。
甘旭咽了咽口水，胡亂猜測道：“難不成是因為顧挽被李老師要求轉班了，諾哥才這麽高興？”
這個猜測就很容易接受了。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贊同，臉上全都寫滿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顧挽這種害群之馬終于要轉班了，再也不用因為跟顧挽這樣的瘋子是同班同學而丢臉了！
在一群人各色各樣的目光中，顧挽終于和許諾一起并肩走到了教室門口。
她擡起手，很有禮貌地輕扣了三下門，不急不慢、不輕不重，滿分的家教在這一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後，顧挽才輕輕推開門，揚聲：“報告。”
教室裏“刷”地一聲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擡起了頭看向門口。
講臺上的語文老師臉色很難看。
這一個個地都把她的早自習當什麽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遲到就遲到？！
在語文老師發難之前，顧挽搶先開口道：“老師，我和許諾剛才去了李老師的辦公室，現在回來拿一下東西。”
好的，理由很充分。
語文老師勉強咽下了那口氣，揮了揮手：“動作快點。”
顧挽彎眸一笑，乖乖點頭，走回座位。
一點都沒在乎別人的注視，她鎮定自若地……
收拾起了東西。
把桌肚裏的書全都拿了出來，顧挽還不忘在心裏感慨，原主學渣都是有理由的。
看這些課本，都還嶄新嶄新的……那知識不學，還能自己跑進腦子裏去嗎？
唐茵茵也有意無意地回頭看顧挽的位置，發現顧挽真的在收拾東西，忍不住一陣高興。
她被趕出A班了！
想想就能知道，今天的清夏一中校園論壇能因為這個勁爆的消息，有多熱鬧。
但唐茵茵沒想到的是，清夏一中校園論壇今天的确爆了，卻不僅僅是因為顧挽被趕出了A班。
而是……
“茵茵！”同桌于敏慧驚慌失措，“許諾怎麽也開始收拾東西了？！”
唐茵茵猛地轉過了頭。
顧挽飛快地收好了自己的東西，抱着一摞書和許諾一起往教室外走去。
雖說是被“趕”出A班的，但顧挽仍舊把自己該做的禮儀做得完美。
她恭恭敬敬地沖着語文老師鞠了一躬，聲音裏帶着遺憾和不舍，又有些輕松和放下：
“老師，打擾您的課堂真的很不好意思，謝謝您一直以來的教導，希望還有機會聽您的語文課。”
語文老師都愣住了。
顧挽說完，和許諾對視一眼，果不其然又看到了許諾眼裏的憐惜和安慰深了幾分。
奧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啊小金人。
唐茵茵緊握着拳頭，看着顧挽走到教室門口，似乎很留戀不舍地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
不久，三秒而已。
在唐茵茵這個角度，正正好好看到顧挽沖着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明明眼唇彎的角度都恰如其分，可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長達三秒的，陰恻恻的笑容。
初秋早晨的陽光溫暖明媚，襯得顧挽的笑容愈發乖巧可人，不少人都覺得今天的顧挽美到了極點、似乎也不怎麽讓人讨厭了。
唯有唐茵茵，生生打了個顫。
